第38章 动身入天下局

刘焉虽没有再打算收下沈稻作为义子,但赏赐却仍是要有,而且不仅要有,刘焉还要给到人人都满意的局面。

沈稻只是一小小县令不假,但他作为刘焉此来益州的第一迎客,寓意地位断然不可能与县令相论。

此番刘焉若是奖赏不到位,日后待他真正入主益州后上下打点恐怕是大有难度,所以他不仅要赏,而且还要大赏。

“既不便将你收为义子,那我便封你做益州校尉,总管一州军政大小事务,顷力辅佐与我可好?”

刘焉善善引诱,他觉得如此赏赐对沈稻一小小县令来说,无疑不等同于天降万两黄金,转角遇一绝色佳人。

这天下恐怕没有人会比他这个汉室宗更懂得赏赐了!

沈稻闻言满脸黑线。

哪怕刘焉挂着个汉室宗亲的名号,但这话跟秦始皇叫人打钱就能官拜大将军,又有什么区别?

东汉时期的校尉仅次于将军,到了三国时期才逐渐变成了低级的军官职。

历史上的枭雄曹操也自领过校尉一职,不过他领的不是地方校尉,而是权势滔天的司隶校尉。

地方校尉的权力虽比不上司隶校尉,但也掌握着地方的军政大权,负责州郡内的一切军政事务,拥有对州郡军队的绝对控制权。

郑度也说过迎新刺史会谋来官职,但沈稻万万想到身为汉室宗亲的刘焉,竟会如此大方的给出一个益州校尉的位置。

不得不说郑度的预判实在是太有东西了!

“州牧的好意,沈稻在此心领,不过我欲辞官动身去雒阳,恐不能辅助州牧左右。”沈稻充耳不闻,他现在只想去雒阳搞钱。

刘焉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怒意,怔怔的看着沈稻。

客人这才刚到地主家,你便急着要出门,这符合君子待客之道吗?

如果沈稻敬酒不吃偏吃罚酒,他倒也不介意入主益州后杀鸡儆猴,以血腥征服的方式以儆效尤。

迟疑了片刻,刘焉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目前初来益州他实力尚未得到发展,若是刚来就起了冲突,那他只有挨打的份。

不过就目前态势来看,显然还没发展到那种地步。

刘焉沉吟良久,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此初来益州,沈县令乃首迎之人,我本欲以重用,可你既去意已决,我也不便强留。

不过此去京城甚远,世人常言,行千里路当有千里之金,今我赏你千金,还望沈县令此行自当珍重啊!”

刘焉轻轻捋了捋长髯,微微领首向一侧侍立的仆人使了个眼色。

仆人领会其意,不多时便引领着数名士卒,抬着几只沉甸甸的箱子放到众人面前。

赵韪强撑笑颜道:“州牧宅心仁厚,知沈兄弟志不在此,故以千金相赠,愿其前路坦荡,富贵安康。此等胸襟,实乃令我益州士人所仰望。”

士人之夸向来如此,互相吹捧已是常态。

聪明人的思路不说完全是一样的,但本质上却也倒差不差。

沈稻和郑度都很清楚,作为刘焉来益州的第一迎客身份可以带来诸多好处。

但令沈稻万万没想到,刘焉会官赏益州校尉、财赏千金,一时间就连他都动摇了去雒阳的想法。

如此大的手笔当真不愧是汉室宗亲!

正所谓礼尚往来也,沈稻一番思量之下,当即就准备给人生地不熟的刘焉输送人才。

“州牧如此重礼,沈稻无以为表,只愿悉数献出帐下能人,望能助公一臂之力!”

何尚恍惚间听到帐下能人二字,向前走了一步:“公子你在叫我?”

“……”

刘焉因为看重沈稻训练出的军队,自然也没去关注沈稻引荐的是哪种程度的人才,只是悉数连同益州军一并接纳在了帐中。

沈稻给刘焉安排好了住所,又送去了卧龙凤雏二个得力干将,心里自觉得没再亏欠,心情怡然的去了小月塘。

望着远处天边艳丽的晚霞,沈稻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其实在乱世之中偏安一隅,貌似也没什么不好。

前世大学刚一毕业,沈稻就紧跟潮流的挤身进了考公大军。

他碌碌两年没得到的稳定铁饭碗,反倒是穿越过来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轻易得到了,并且职位的品阶还不低。

沈稻心态有点崩了。

抛却一切的走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他现在甚至连之前镇定自若的风度都难以维持。

或许大丈夫生处于世,遇事不决拜为义父也未尝不可。

脑子里的这种想法仅存在了半息,便被沈稻猛摇头给否绝:“不,俗气!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沈公子谈吐不俗,可行事却如雨中浮萍般,如此不决是因为舍不得营帐中的那些将士吗?”

蔡贞姬迈着小步子轻挪靠近,怀里抱着一个带有花纹的锦盒,里面放着的是一些糕点,杏仁酥、桂花糕。

“要吃吗?我用你的钱买的。”蔡贞姬捻起一块桂花糕轻咬一口,嘟起嘴问道。

沈稻摇头,他对这些甜食没多大兴趣,不过还是一愣:“贞姬,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么关心我的安危了?”

“从你向我借三千两银子租船的那天起。”蔡贞姬不动声色地说。

沈稻很是认真的清了清嗓子:“贞姬,我家境贫寒,告辞。

没有一刻的迟疑,沈稻扭头出去了。

……

翌日,茫茫的雨幕中,一支步骑队伍在前进,“帅”字旗帜已经被卷了起来,他们行动迅疾如电,蹄声轰隆,将泥泞的道路践得泥花飞溅。

金属的铿锵的碰撞声与人的低吼、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穿透了厚重的雨幕,带来一种近乎不真实的的虚幻感。

尽管队伍已经在以极快的速度行进了,但李铁尖利的吆喝声仍旧不时从队伍的前面传过来:“疾行军!疾行军!主公他们尚未远离!”

雨点劈劈啪啪无情地击打在益州军的甲胄之上,他们不得不低伏身躯,以减少那来自苍穹的洗礼,同时也借此姿态,更快地穿梭于这片被雨水统治的世界。

湿透的内衫在盔甲下面紧紧地贴着身体,快速奔跑的步卒在雨中浑身冒起了热气,像是升腾的一层烟。

“主公,主公,主公!”

李铁快马超出了队伍,向着江岸边的追来。

因为雨声哗啦,声音喧杂,以致于船上的沈稻只能根据李铁的嘴型判断他要说的话:“益州军全体将士在此恭送主公!”

黑色的行军队伍自各方逼近江畔,就像是汇聚成一道道细长的溪流,随后这些溪流又如灵动的墨线汇入那座无形的江河之中。

沈稻从船上抬眼望去。

江面的雾更大了,雨也沙沙地继续落着。

岸上每个身影都模糊的让他看不清,但每个身影又让他感到无比亲切。

同一条路,和有些人走长得离谱,和另外一些人走,又短得让人舍不得迈步子。

他这算是多愁善感后的悔恨吗?

应该算是吧,不过那又如何呢?

在沈稻看来三国时代中,存在的每一个人物都没有一个简单的!

哪怕后来入京的董卓成为众矢之的,但在他身死道消之前,最起码是个枭雄级别人物。

出了益州,只在方寸之间的棋盘也就随之变大了。

这也同时意味着,他接下来下的每一步棋都要下得更稳健些了。

真正的对弈高手,棋盘落下的每一步棋子看似并不关联,实则一切尽当掌握之中。

事实上,沈稻明显不是对弈的好棋手,他布局一直是走一步看一步地稳健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