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逛?老师你不是说咱们要去君临城么?”
“君临城早晚是要去的。不过这和我们出去逛街不冲突吧?”
凯文摇摇头,“老师,我们还是先去找船吧。等把船找好之后,出发之前想怎么逛都行。”
刘易想想也对,这个时代可没有专门用于客运的船只。
想要乘船旅行,要么花大价钱租用一整艘船,要么在拥挤的货船上租一个船舱。
像在地球一样,找个售票处递上一两百块钱,就能拿到一张前往目的地船票的好事,在这里还没有出现。
如果玩够了再去找船,南下的行程指不定会被耽误多久。
既然如此,就按凯文说的来,先去找南下君临的船看看。
师徒两人把行李放在房间里,关上门上好锁,带上钱袋和防身用的短剑,便离开了“白鲑鱼”,往港口走去。
从白鲑鱼到外港并不远,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一路走过去,各色商店沿街铺开,什么成衣店、面点铺子,应有尽有,看得刘易目不暇接。
虽然不是本地人,分不清什么是本地式样,哪些又是外地流行,但是从货品丰富的类型,刘易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条街上能够找到维斯特洛的大多数商品。
经过市场区,二人很快便来到货船停泊的码头。
船只泊位上,七八条商船有序地停靠着。
巨大的木质船体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暖的金黄色。
港口上空,海鸥盘旋飞舞。
就在刘易眼前,一艘三层楼高巨大船只,在引导船的牵引下,缓缓地驶向最后一个空闲的泊位。
随着大船逐渐靠近,岸边的工人接过粗大的缆绳,在系船柱上缠上好几圈最后打了一个牢靠的绳结。
这些舰船的船舷上都漆着文字,刘易推测应该是它们的名字,可惜他一个也不认识——在地球上读书破万卷的刘易,在异世界成了文盲。
不过好在凯文还多少认点字,他一船一船地问过去,不一会儿就回来向刘易汇报,“老师,去君临城的货船很多,最近的一艘后天就走,不过船长不在船上。
如果要谈,我们得去‘美人鱼’酒馆找他。给二十个铜分,那个水手会带我们过去。”
一个穿着敞怀衬衣的水手抱着手站在不远处,背靠着墙,并拢食指和中指朝刘易摇了摇。
刘易点头回礼,说到,“可以,走吧。”
美人鱼酒馆就在刚经过的市场区,招牌上画着一个女性美人鱼,除了性别不同,造型和曼德勒家族的徽章颇为相似。
要说这家酒馆没有曼德勒家族的股份,刘易是不会信的。
在酒馆里,刘易见到了“戴安娜夫人”号的船长,一个干瘦但是和善的中年人,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独自喝着一杯葡萄酒。
引路的水手凑过去耳语了两句,中年人便问到,“你们去君临城?”
刘易点点头,“是,两个人,还有三匹马。”
中年人皱起眉头,“我船上的货已经装满了,塞两个人可以,但是带不了马。”
啊,“老东西”跟着商队从红石村来到这里,一同经历风雨坎坷,任劳任怨,刘易并不想抛弃。
于是他问到,“有没有什么办法?”
中年人用中指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了一会儿,“如果你们一定要带上马匹,那我要多收三份钱,你知道的,一匹马占据的空间可不小。我必须扔掉一些货物,腾出一些位置才可以。”
“合情合理,你报个总价吧。”
中年人伸出三个手指,“你们俩一个金龙,三匹马两个金龙。”
“不对吧,”凯文插嘴道,“我之前跨过狭海去厄索斯的自由城邦,也不过一个金龙一个人。”
中年人挑了一下眉头,“你们不是还要运马么?
这样吧,打个八折,但是你们必须先付我一半钱。
否则如果我把货物都整理堆放好,腾出了位置,你们却没有上船,会给我添很多麻烦。”
刘易紧紧盯住中年人的眼睛,中年人也并不回避。
几个呼吸之后,他妥协道,“好吧,先付三成,不然我真的没有办法。”
刘易这才笑起来,伸出右手,“那就这么说定了。”
中年人也笑着握住刘易的手,“当然,我们‘戴安娜夫人’号的信誉一直很好。”
凯文见生意谈成,就要伸手去怀里摸钱袋,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被轻轻踢了一下,瞬间会意,把掏兜的动作改成了挠痒。
果然,他立刻听到自己的老师说,“不过这的确比我们的预算高了一些,我们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钱。一会儿你还在这里么,我回去住处给你取过来。”
“嗯?”中年人想了想,问到,“那你们身上有多少钱?有多少都先给我吧,时间很紧迫,你现在给我,我马上就可以开始准备。”
刘易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异常,也没人把守酒馆的大门,便微笑道,“没关系,既然说好了,我一个铜分也不会少了你。你就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离开,我们回去取了钱马上过来。”
说罢,刘易不管中年人还想说什么,站起来转身就离开了酒馆。
回到街上后,凯文问道,“老师,那人有问题?”
刘易拍拍凯文的头,“当然有问题。
他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只说自己是‘戴安娜夫人’号的船长。
接着轻易就同意了我们运送马匹的要求,并且以此为条件,让我们预付一大笔钱,却没有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虽然他的扮相的确像个跑船的老手,但是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信用。
他为了几匹马的运费甚至愿意抛掉一部分货物,那怎么能让我相信他收了钱之后,不会提前跑路呢?
这种骗子,哪怕是一个银币我都不会让他赚到。”
真的是骗子么?
凯文疑惑地回过头看向酒馆大门,正好看到早就离开了的水手又鬼鬼祟祟地钻进了酒馆大门,顿时怒上心头,“我去把二十个铜分要回来。”
“算了,”刘易不想惹麻烦,这里可不是荒郊野外,杀了人尸体不好处理,便拉住凯文,“就当用二十个铜分买个教训吧。”
再次来到码头,凯文谨慎了许多,专找主事人就在船上的货船。
可是问了好一会儿,一听到他们打算带上马匹,船长不是直接拒绝,就是建议他们把马就地卖了,甚至还有人愿意帮他引介买家,只收售价一成的中介费。
刘易当然不愿意,于是两人在港口流连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海面上洒满金色的余晖,终于决定,先吃晚饭,余事明天再说。
“凯文,晚上我们去吃海鲜吧。”
“旅馆不是包晚餐么?”
“再吃一次就是了,你还能吃不下?要知道我们可是好久没吃新鲜的海鱼了。”
之前荒野求生的时候,天天吃海鲜,心里每天想的都是烤里脊、红烧肉或者煎牛排。
等内陆的红肉吃了两个月,他又开始思念水煮大虾的味道。
“我知道外港这里有一个鱼市,有很多海鲜出售,”作为海洋之子的凯文闻言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过我没有去过,可能得花点时间找找。”
“没事,就当闲逛了!”
白港的鱼市位于海豹门和外港之间,而海豹门则得名于门外扼守着外港通航水路的海豹岩。
这里是离渔船的停泊处最近的一处空地,渔民和倒卖鱼获的商贩都愿意在这里就近出售自己的商品,渐渐就发展成远近闻名的海鲜市场。
城里的贵人们喜欢吃的鱼类,会有人专门送去城堡或者豪宅的厨房,而剩下品相或品种拉胯的,则会被渔人们送到市场,摆在木桌或者草席上,任由往来的食客们挑选。
除了供应生鲜食材的坐商以外,还有不少推着小车,售卖海着便宜小海鲜熟食的小贩。
“凯文,这个烤鱿鱼味道不错哦。”
“导师,我建议尝一下这种烤鱼,是我家乡的做法。”
“诶诶,这个串虾,这个串虾……哎……”
刘易和凯文师徒俩还没进到鱼市里,就被鱼市外小推车上琳琅满目的小吃勾住了魂。
这是一场不逊于独桥村之战的战斗。
临近胜利时,凯文却败下阵来,他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呻吟道,“不行了,不行了,老师,我已经吃不下了。”
刘易厉声斥责,“再努努力,一个强大的战士最重要的就是食量,不要放松自己!”
不过他自己手里木签子上插着的鱿鱼仔也还没吃完,剩下半个身子的触须一抖一抖,就是抖不进嘴里。
本来以为自己的饭量也就不过如此了,可当刘易闻到一股熟悉的蒜香味时,却依然忍不住跟着气味走了过去。
“这是……蒜泥生蚝吧?”
刘易走到一个小摊子前,看到一个木头打造的小推车上,围着一个用黄泥捏成的浅底烤炉,炉子里洒满了木炭,红热的木炭间间隔着放着一些石头。
而点缀着细白蒜泥的生蚝,就敞露着胸襟,娇俏地依靠在石头上,散发出诱人的蒜香味。
一个小老板站在小车旁,正在用一块薄木板给碳火扇风的。
刘易冲他问到,“小老板,这个生蚝多少钱一只?”
这孩子看起来比凯文还小,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眼神里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精明。
他抬眼看了一眼这位穿着白色半袖短衫和灰色束脚长裤的客人,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五个铜分一个,先生。”
“五个铜分?我可以买一角麦酒了。”
“先生,那你一定不是在白港买的酒。就连鱼王广场旁边那家叫做懒鳗鱼的小酒馆,一角酒都要十三个铜分。那里的妓女是白港最老的,酒质也是最次的。”
“哟,小子,你嘴上的毛都没有长齐,还挺懂的嘛。”
“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免得你在里面脱了裤子又后悔。”
“那我提前谢谢你,行,来十个。凯文,给钱。”
凯文从钱袋里掏出一个银鹿递给小老板。
小老板用两个手指捏住银鹿,欣喜地看了会儿,说到,“亲爱的先生,我这边没有铜分找你,要不你再拿两个?”
“行吧,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说话间,小老板从小推车下面摸出两张宽大的树叶,接着把冒着热气的生蚝一个个放上去,又将叶子折叠起来盖住后,递给刘易。
“谢谢你,好心的先生,祝你身体健康。”
刘易接过包装好的生蚝,就这样一边吃一边走,离开了生蚝小摊子。
“老师,这个生蚝不值这个价。”
“我知道。”
“?”
“那孩子比你还小,一个人经营着这个小摊子,不偷不抢不乞讨,很难得。”
凯文只是替刘易心疼钱罢了,既然刘易自己都不介意,他也就没什么意见。
在鱼市里逛了一会儿,饱食一番后,师徒二人打道回府。
再次路过生蚝小摊时,刘易看见两个衣衫不整浑身刺青的成年人正在跟那小老板说话。
本来以为他们是相识的熟人,结果几句话没聊好,那两个成年人突然一脚踹倒前面的推车,车上的碳火扫落一地。
小老板捏起拳头,冲向离他最近的那人,却反被推倒在地上,按住一阵拳打脚踢。
如果是陌生人,刘易估计叹口气也就走开了,可偏偏这孩子和他说过几句话。
于是刘易走上前去,推开那俩成年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人。”
刘易身材高大,气质凌厉,腰间还挎着长剑,乍一看非常唬人。
那两个流氓见状也不敢再动手,其中体型圆润的混混恶狠狠地说道,“外乡人,这里是白港。白港人要想活的久,都知道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
刘易善解人意地应和道,“是什么?”
“不管闲事!滚开!”
说着,他一把推向刘易的胸膛。
刘易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转头问小老板,“孩子,他们为什么打你?”
小老板坐在地上,狠狠地咬着嘴唇,却不说话。
这时候另外一个瘦削却更凶狠的流氓说到,“外乡人,在这个地方摆摊,要给长鱼帮交份子钱。这小子不肯给钱,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么?”
小老板争辩道,“份子钱一天三十个铜分,从我爷爷在这里摆摊就是这个价钱,你们今天却要收我一个银鹿!”
“你爷爷,老巴里?他已经死了。即便他还活着,今天也是一个银鹿!”
一天一个银鹿的“份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