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假秀才逃出了吴府,忙吩咐家奴、丫环收拾书房,掩埋花香尸体。又见员外兀自叹息不止,忙劝道:“老爷不必为此小人之事叹息而伤了身子。依老奴之见,假秀才必不肯罢休,须小心提防为上策,”员外听了,觉得颇有道理,点了点头,说道:“假秀才是一个无恶不作的花花公子,为免祸端,不如少给他几两银钱。事已过去,老夫后悔莫及了。”管家道:“老爷莫为此事悲伤,老奴与众家奴日夜轮流护府,枪棒不离手,倘若他前来闹事,对他也不客气啦。”员外又叹道:“怕只怕他勾结恶人前来惹事生非,那时倒不好应付。”
话犹未了、一个家奴慌慌张张奔来,说道:“禀老爷,府门外又来了一位吴旭枫吴少爷。”管家与员外闻听,脸色陡变,刚刚轰走一个假吴旭枫又来一个吴少爷,如此反复无止,那还了得!
管家道:“老爷,待老奴前去,三言五语将他打发走,你老不必与他面见。”员外凝思片刻,说道:“此言差矣,待老夫亲去府门口盘问。”
员外与管家来到府门口,果见一位少年公子站在那里。身披锦袍,内穿湖绿缎子中衣、腰束一根葱绿汗巾,脸如冠玉,唇若涂丹,气字轩昂,英姿飒爽。腰悬宝刀,右手牵着马鑾。那匹马,浑身赤红、身高膘肥、神骏异常,乃是一匹罕见的宝马.一派不凡气宇,更衬托出英俊潇洒的气概,
员外见了,心中暗暗称奇。虽然假秀才相貌也较为霾,却是个寻花问柳的无耻之徒,与这位公子相比、相貌、气势、神情何止相差万里!员外心中虽然怒气未消,但对这位少年公子却也客气异常,拱手作揖道:“公子,老夫有礼了。
少年公子闻听“老夫有礼了”、定然猜想是他爹爹吴仁贵无疑,慌忙推金山,倒玉柱、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拜道:“爹爹,不孝之子吴旭枫请罪。”员外视而不见,沉着脸道:“公子,老夫前世造孽,无福无德,爱子吴旭枫十年前的今天溺水而亡。公子莫非认错了府门?”少年公子跪地不起,磕头又拜,说道:“爹爹,孩儿十年前被人暗害落水.幸遇恩师一救,大难不死。今日孩儿回家孝敬二老,不知爹爹何故不肯相认?”
员外惨然一笑,说道:“公子,你少年英俊,堂堂后生,走遍天下,游侠江湖,名振环宇,为何甘愿忍辱负重冒充他人之子,岂不毁了你一世英名?”少年公子闻听,吃惊非小,忙问道:“你老可是吴家庄吴仁贵员外?”员外道:“正是老夫。”少年公子又道:“十年前的今天,你与管、赵、张、马四员外同游歹莫湖,爱子吴旭枫可曾落水无踪?”员外闻听,心中暗想:任凭你花言巧语,我也不信。冷笑一声,道:“是,有此事。”少年公子大喜,慌忙再拜,露出一排洁白牙齿发誓道:“爹爹如不认亲生之子,孩儿跪地不起,死而无憾!”员外大怒,两条剑眉向上竖起,命家奴,“回府,闭府门!”
少年公子见状,忙叫道:“慢走,既然员外不肯认我,有一物件请员外看后回府闭门不迟。”员外无奈,命家奴接过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员外大吃一惊,里面包的是他爱子吴旭枫溺水之时所穿的童衣,颜色最旧,乃是吴夫人亲手缝制。员外细细看了两遍,仍强按内心激动,面不改色,道:“公子,此身童衣为何落在你手?”少年公子闻而不答,反问道“员外,你可曾记得,你儿右肩胎记带有一枫叶形黑斑?夫人为配双配对,五岁时,又在左肩用针刺了一枚相同的枫叶、员外如若不信,请你鉴察。”
言罢,手抓衣襟,嗤的一声,撕破中衣,两肩之上,果有两朵不同的枫叶。员外见了,悲喜交集,热泪横流,一股热血从胸间直冲脑门,陡然叫了一声:“枫儿!”昏了过去,吴旭枫和众家奴好一阵忙活!
假吴旭枫逃出吴府,发足狂奔。一时间慌不择路,竟奔错了道,待醒过来往回奔时,猛然一声响,被绳索绊倒,涌上一群人来,不由分说捆绑了。浪荡公子假秀才一时动弹不得,口中怒骂不休。那群人听他怒骂,却不理睬,草丛中捡一把裹脚布,硬生生的塞到他嘴里,那咸鱼味道,臭哄哄的,熏得假秀才呕吐不得。
不多时,那群人把假秀才抬到一座破庙之中,朝地上一扔,然后散去。为首一人拍了拍身上的土,朝一个大汉拱了拱手,说道:“禀阿啦爷,带回一个活祭刀的。”阿啦爷说道:“好,事成之后重赏。”随高声大叫:“小的们,把那斯抬过来,祭我宝刀。”众喽啰一哄而上,拉拉扯扯,将假秀才摔在阿啦爷面前。
假秀才何时吃得过这个苦,刚被毒打一顿,又扔一拌,直把他摔得发昏。此时性命就在呼吸之间,岂敢昏过去。咬牙忍痛睁眼,见一大汉,虎背熊腰,头大如斗,腿若短柱,满脸络腮胡,两颗绿豆眼,又凶又亮,手擎一杆青龙偃月刀,如狼似虎,杀气腾腾。假秀才见了,直气得肝胆欲裂,苦于嘴被裹脚布堵住,若不然早就破口大骂了。什么他妈的阿啦爷,这不是穿山贼阿啦虎那小子是何人?若不是老子在我姐夫面前为你这山贼草寇美言,焉有今日?这家伙竟对我如此无礼,想是活得不耐烦了,待我脱难之后,与我姐夫进一言,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看你还神气不神气?此时生死存亡悬于一线,保命要紧,急中生智,喉咙间呜呜地叫了几声。.
阿啦虎哈哈一阵狂笑,叫道:“小的们,把堵嘴的布与他取了,好让他死个明白!”假秀才虽然去了裹脚布,满嘴臭味余存,他顾不得呕吐,怒声大骂道:“呸,奶奶个熊!你个臭小子,看看我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