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娥闻听,脸色惨白,泪落如雨,一下子好像丢掉魂魄一样,哭得抬不起头来,心中悲凉,颤声道:“姨父,看在死去的姨娘面上,借给孩儿十两银子,下辈子变犬马孝敬你老人家,永记恩德,世代不忘。”
少年公子的目光自始至终不离玉娥,但见她花容月貌,百媚千娇,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观之可亲,削肩细腰,长挑身材,俊眼修眉,见之忘俗,虽是心事重重,泪流满腮,仍宛如芙蓉出水,恰似杨柳含烟。一时竟看得呆了,端着酒杯,看着惨兮兮的美人儿,目迷五色,如痴似醉,陶醉在欣赏凄凉美人的情景中。
掌柜的正要发话,忽听得楼门口有人哈哈大笑,高声叫道:“王少爷在此,看哪个敢借银与她!”一言未了,王石万踏进门来,朝掌柜的一拱手,笑道:“掌柜,生意兴隆,恭喜发财。”斜眼瞧见那少年公子,脸色骤变,惊恐万状,怎的又遇到这小瘟神,忙闭嘴,急要逃出满园春,怎奈双腿生根也似地钉在那里,竟尔动不得分毫,浑身打颤不止。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字绳”。笑面书生在聚福楼私房菜店前将王石万痛打一顿,王石万的师父熊胖子也被打掉了两颗黄牙,虽然对笑面书生恨之入骨,却是见之丧胆,不寒而栗。这位少年公子也是大桥党望之子,人称冷面公子党光,与笑面书生党党是双胞胎生,笑面书生之兄。长得相像之极,只是一个常常笑脸相迎,一个常常冷面无表情,除此之外,很难分辨,王石万只道是笑面书生早已回大桥,更加肆无忌惮,打伤了老伯,再次强逼玉娥为妾,岂知鬼使神差在满园春撞见了冷面书生党光,疑是笑面书生党党,怎不吓得魂飞魄散。
冷面公子党光哪里晓得弟弟行侠仗义这些事,一心想着玉娥貌美,不由心猿意马,柔声和气地问道:“这位大姐家住何处?为何落得这般光景?”
玉娥闻听,抬头观之,也误认为是笑面书生,不由又惊又喜,忙朝冷面书生道了一个万福,道:“党公子,小女玉娥有礼了。”一语未毕,两行热泪顺腮而流,泣道:“我爹爹被王……王少爷……打……。”
冷面书生党光心中诧异至极,暗道:他怎知我姓党?有缘千里来相会,看来我党某今日交的是桃花运,艳福倒不浅为了红颜知己必解她眉然之急。连忙还礼,笑道:“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暂且拿回去自用,明日再与你送去二十两。不知大姐家住何处?”
玉娥接过银子,羞得满面通红,低声道:“多谢恩公相助。小女家住城南,门前有一口半倒井,墙上栽种玫瑰花有红,有紫。”冷面书生听了,一一记住。
那王石万瞧见冷面书生与玉娥说话送银,对自己视而不见,怕他突然发难,颤抖着两条腿向楼门口退去,想着赶紧溜之大吉。王掌柜见了王石万,忙献殷勤,笑道:“王少爷,你老慢点,请里面坐。”岂知这回他大献殷勤拍马屁,却拍到马腿上,王石万避之还来不及,又急又恼,这掌柜的存心害本少爷,伸手一掌打在掌柜的脸上,痛他哇哇大叫。更让王石万惊惶,仓促后退,一下子跌倒在一个人怀里只见三男一女,走进满园春,却是熊胖子师兄妹四人。朱胖子急忙扶住王石万,失声叫道:“哎呀,王少爷,让我好找。这几位师兄妹久慕你大名,都想见见王少。”
他指着两位男的道:“这二位师兄是大名鼎鼎的浪里蛟阿三、海里龙岩胜。”三人互相行了礼。熊胖子指着女的道:“这是我师妹,阴风鬼掌胡敏。”
王石万行礼毕,心想有这四位撑腰,我还何惧你笑面书生,心生一计,何不报仇雪恨?不由得意之极,仰天哈哈大笑,道:“三位名震江湖,如雷贯耳,今日有幸相遇,是我洪福,久仰久仰。”随用手一指冷面书生党光,尖声叫道:“熊师父,你瞧此人是哪位?”
熊胖子凝目细瞧,阴阳差错,误将冷面书生党光当作笑面书生党党,恨得牙根直发痒,前几日势单力薄。今日有二位师兄和师妹在此,自是有恃无恐,“嘿嘿”冷笑数声,怪声叫道:“好小子,我道你早溜回大桥老窝去了,却躲在这儿。”往前一窜,右臂一抡,喝道:“看掌!”呼的一声,掌力夹风,猛向冷面书生当胸劈去。
冷面书生与玉娥情意绵绵,谈得甚是开心,忽见能胖子陡然发难,掌劈前胸,心中鹘突:“这胖子怎地如此粗野无礼,素不相识,倒来坏我美事?”见他掌势凶猛,也只得出掌相抵,呼的一声响,两掌相交,竟将熊胖子震得倒退四、五步。
熊胖子哪里肯依,倚仗人多势众,叫道:“小贼好横!”当下急忙抢上,左臂横扫,喝道:“看拳!”
冷面书生与他相对一掌,已知他功力不如自己,冷冷笑道,叫道:“胖贼好无赖!”见他左臂扫来,乃是“心意六合拳”中的“饿马入厩”,招数并非精奇,势道也没有掌法有力,摇头一笑,视而不见,稳稳退后,根本就没有把熊胖子放在心上。双膝盘坐在椅子上,神色自若,旁若无人,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玉娥美人儿,
熊胖子见他对已如此轻视,勃然大怒,欺身而进,距敌咫尺,右掌忽起,向冷面书生劈去。冷面书生只道他武功稀松平常,“心意六合拳”打得飘飘无力,哪知他是故意装疯卖傻,陡然间变拳为掌,势道劲急,却是“铁八卦劈空掌”。冷面书生知道这掌的厉害,劈到身上,非死即伤,当下不敢怠慢,右手在椅子上一按,身子飞在半空。只听“喀喇”声响,那把紫檀木八仙椅竟被熊胖子打塌成几截这要是被劈在身上,哪还了得。
冷面书生落地,怒不可遏,喝道:“休得无礼!竟敢无故欺侮少爷,想是你胖贼不要命了!”熊胖子恍若未闻,毫不理会,身子稍侧,左臂一圈,弯腰踏步,反过来又是一掌,叫道:“还我两颗牙来!”冷面书生更是奇怪,心中糊里糊涂:“我何时借过他两颗牙?无端的对我大打出手?”
熊胖子见冷面书生脸现迷茫之色,道他心中惧怕,左拳右掌,招招快捷,直取要害。冷面书生连避数招,心中恼怒至极,暗道:我又没有欠你两颗牙的债,对我如此凶狠,欺人太甚,难道能怕你不成?侧身一闪,右手羽扇朝熊胖子当胸点到。熊胖子见他出招狠毒,不敢轻视,胖躯一晃,伸手去拿羽扇。
冷面书生大喝一声,叫道:“胖贼,看看少爷的手段!”以快打快,右手收扇,左掌疾进,快速无伦。熊胖子见他左掌发出,待要闪避,右手羽扇又点将过来,当下心内惊惶,只得连连败退。冷面书生乘胜进击,一掌一扇,连打带点。熊胖子身胖步缓,怎似冷面书生身捷如猿?又被他一掌一扇拨弄得眼花缭乱,心中惊恐,稍退半步,冷面书生左掌已到,呼的一声,打在熊胖子大腹上。
这一掌如打在熊胖子胸口,轻则被掌力震昏,重则必死无疑,岂还有活命?哪知熊胖子的气功硬就硬在大腹上,这一掌只把他震得倒退四五步,丝毫不曾损伤。熊胖子暗自相庆,心中却是余悸犹存。冷面书生也是吃惊非小,想不到熊胖子的大肚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当下得势不容情,急步抢上,右手羽扇当胸点去。忽听得一声清啸,海里龙岩胜展开双臂,宛如一只岩鹰,如飞而至,两手十指抓向冷面书生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