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在电脑屏幕上打出这两个字后,路明非疲惫的伸了伸懒腰,然后退出了游戏房间。
“你最后一波打得太急了,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那么早升级基地,让我抓住机会了吧,还得练啊。”
看着聊天屏幕闪过的文字,路明非看着电脑上的红点控制器会心的笑了一笑,然后熟练的点开了另一边的好友列表。
那个带棒球帽的女孩头像还是灰色的,路明非有些失望的揉了揉头发,他又白等了,同时脚上也传来一阵刺痛,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强烈的疼痛不禁让路明非发出一阵吸气声,“今天可真衰啊。”
“兄弟,你的虫族打得不错,只是细节还需要再优化一下,之后我有时间好好给你指导一下。”屏幕上那个人的头像又跳动了起来。
他的头像是一个长得很欠的熊猫,ID叫老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下次再切。”
“好呀。”路明非快速回了一句,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老唐的头像暗了下去。
脚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一瞬间没事可干的路明非起身走向了厕所打算处理一下。
小心关上厕所门,路明非脱掉了鞋子,因为陈旧而变得有些发灰的白袜子上已经印出了一滩血迹。
脱掉袜子,将脚放入温水后疼痛缓解了不少,路明非的思绪也瞬间发散开来,他先是想到了那个始终没亮的头像,然后又想起了这个伤口的由来。
那是今天的一个普通早晨,因为熬夜打游戏路明非比平时要起的迟了一些,还在睡梦中的他被婶婶的咆哮声惊醒。
“路明非!我不是让你早起一点丢垃圾吗?你垃圾丢哪里去了,还有现在都什么时候,怎么还在睡!”
婶婶愤怒的掀开了路明非的被子,受惊的路明非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
“妈,怎么了,今天是周末啊。”一边同样在睡懒觉的路鸣泽在被窝里嘟囔着。
“明泽啊你继续睡,没事,待会吃早餐的时候我叫你。”婶婶的声音瞬间和蔼起来,但脸上的怒气仍然不减的盯着路明非。
“婶婶如果去当演员的话一定很有出路吧。”路明非没由来的想着。
“还不快去丢垃圾!”婶婶见路明非还在发呆又吼了一句。
“马上去!”路明非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翻身下了床,而婶婶则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不敢再耽搁的路明非,随意收拾一下就走出了房间,下楼丢掉垃圾后的路明非又迷茫起来。
路明非,高中三年级,将满十八岁。
他寄住在叔叔婶婶家中,有一个名叫路鸣泽的堂弟,就读于当地最有名私立高中,学费高昂,师尊严苛,豪车如流水,美女如流云。
还有三个月零四天他就得参加高考,这些天每个人见了他都谆谆教诲,告诉他末日就要到来,应该焕发斗志。
可压力越大,路明非越懒,除了打星际争霸,就是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作为一个彻底的边缘人物,路明非的懒惰是可以理解的。
周围所有人都对他很失望,但更多的一种漠视,所有人都觉得路明非最后只会化作作为普通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没有人对他的未来抱有期待。
路明非也有六年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自从他们将他丢给叔叔婶婶照顾后,就消失无踪,只有每年寄回的生活费和公式化的问候信还表明他们还活着。
小时候父母是路明非的骄傲,而如今父母对路明非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他们还好吗?他们会想我吗?我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路明非时常在深夜思考这些问题,但这些问题注定没有答案,给路明非带来的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到最后化为彻底的麻木。
清早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般,寒冷丝丝缕缕地渗透进肌肤,让路明非不由得裹紧了本就有些单薄衣衫。
街道上静得可怕,路明非一瞬间有一瞬间很想大喊一声,但他还是缩了缩脖子放弃了这个想法。
反身上楼,路明非却在婶婶家门口停了下来,门内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婶婶那唠叨的大嗓门:“路明非,高考,路鸣泽,前途。”
一字一句都让路明非感到一阵窒息,他叹了口气继续走上了楼梯,继续向上走到了天台。
每一个孤独的衰小孩都会有一个让自己歇息的秘密基地,而天台就是路明非的秘密基地。
每到难过的时候,路明非都会跑到天台,在呼呼的风声中眺望整座城市。
有时候路明非会觉得眼前的这座城市如果变成人的话,一定是日漫中那种三无的冰冷少女,只会冷冷的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但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看着密密麻麻的冰冷牢笼,路明非享受着和这座同样孤寂城市作伴的温暖。
通往天台的楼梯有点恐怖电影的感觉,堆着纸箱子、两台破马达和人家扔掉的破沙发和木茶几,落满灰尘,间隙小得落不下脚。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坚固的铁门,虽然铁门上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但路明非总会有办法打开它。
一开始小区的物业还会试图通过更换锁芯来阻止路明非登上天台,但路明非每次都能成功打开铁门。
除了星际争霸上面的天赋,路明非也是一个出色的锁匠。
路明非就像一只蝴蝶熟练的在杂物中翩翩起舞,这样的动作他已经做过很多次,看似危险但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但今天意外发生了。
“啊!!!”路明非惨叫一声,瞬间跌倒在纸箱子中,剧烈的疼痛从脚底传来,血液黏腻的感觉瞬间充盈脚底。
路明非朝刚刚落脚的位置看去,只见一个蛇形的尖矛上同样沾满了鲜血。
“靠,这是什么东西?”路明非伸手拉出了尖矛,发现尖矛只有短短的一截,看样子应该才被丢弃不久。
“谁那么缺德啊,这种东西是能够乱丢的吗?”路明非将尖矛丢向一边,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脚底。
“鞋子被捅了个切口,让婶婶看到又要说我了。”路明非第一时间想到的自己的鞋,而不是伤口。
“算了,处理一下先回家吧。”
“路明非!是你在厕所吗?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又偷玩电脑了!”厕所外婶婶的惊雷声将路明非从回忆中惊醒。
“我拉肚子了,马上就好!”路明非顾不得伤口,开始快速处理起来。
“也不是我说你,这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就不能长点志气,一天到晚只会玩游戏,也不和你弟弟路鸣泽学学。”门外的婶婶还在继续输出,而厕所里的路明非则一言不发。
“好了,少说几句,没听见明非说他拉肚子吗?”叔叔的声音传了过来。
“路谷城!我让你说话了吗?我说的没错吗?我这不是关心你们老路家的孩子,你还来劲了怎么!”
“我!”叔叔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就在婶婶还要继续输出的时候,路明非打开了厕所门。
“我好了婶婶,我去睡觉了。”路明非低着头让婶婶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这孩子。”婶婶还想再说几句,但路明非已经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床上的路鸣泽扭动了一下显然是还没睡。
“唉~”看着天花板路明非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眼。
窗外高悬的明月映照在路明非的脸上,因为脚底的伤口路明非的眼睑时不时发出一阵颤动。
脚底的“蛇”咬之伤,明亮的圆月,“锁匠”的天赋,还有充沛的感情,一切的要素都已经集齐,未知的变化悄然发生。
今夜的路明非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他先是从天空坠落,呼啸的风声中路明非猛然惊醒,却并没有在那张熟悉的床上醒来。
“啊!!!”一片哀嚎声中,路明非最后落在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
汹涌的海浪声中,路明非绝望的拍打着双手。“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叔叔家里睡觉吗?是在拍电影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路明非的心头浮现,却没有人能给予他答案。
汹涌的海浪消耗着他的体力,很快路明非就不再扑腾,开始了坠落。
“我还没向陈雯雯表白,我死了的话她会伤心吗?”这样想着路明非被呛晕了过去。
就这样不断的下沉,出乎意料的是汹涌的海浪下的大海出奇的平静,迷迷糊糊中路明非听到了围绕在自己耳边的低语。
“他是谁?”
“他不是我们世界的,是另外的历史吗?”
“我可以吃他吗?”
“有趣的家伙,司辰说不许动他。”
.................
“哥哥,你在哪里?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
“哥哥!哥哥!”
最后在一声熟悉的呼唤声中,路明非睁开了双眼。
“咳咳咳!”路明非剧烈的咳嗽着,呛如肺中水的伴随着咳嗽一阵又一阵的从口中喷出。
喘息了一阵,路明非终于恢复了过来,他抬头看向四周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现在的他不是在海滩也不是在什么病房之中,现在的他身处一座高山之上。
周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薄雾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闪动的身影,高耸的树木上的苔藓就像头发丝一样垂落下来。
天上没有路明非熟悉的太阳或者月亮,只有一望无际亮银色的天空。
“我这是穿越了?”路明非试图站起身来,但脚底伤口的刺痛让他一个踉跄。
“居然还是身穿吗?!”感受着脚底伤口的疼痛,路明非一阵愣神,随后心底又升起一阵惊喜。
作为衰小孩的路明非很喜欢幻想,他有时候会幻想自己的父母实际上是一个参加了一个神秘组织,然后一天那个神秘组织会乘坐着直升机降落在学校的操场上。
一群身形魁梧带着墨镜的黑衣人会在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的带领下找到他。
“现在世界已经濒临毁灭,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少女会伸出手向路明非发出召唤。
而路明非会在同学和老师震惊又羡慕的目光中牵住少女的手,然后威风凛凛的登上直升机。
不是拯救世界的使命让人兴奋,而是同学老师震惊的目光让人享受。
这样超酷的好吧!
虽然最后没有神秘组织来接他,但他现在穿越了不是吗?
路明非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小说里的主角,一个奇幻多彩的世界正等着他探索,一个波澜壮阔的人生正等待着他开启。
“要是陈雯雯也能穿越过来就好了。”没有来的路明非心底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呵呵呵呵~”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周围的森林里突然传出一阵阵的笑声,仿佛在嘲笑着他的痴心妄想。
“谁!”路明非紧张的看向周围的森林,但回应他的只有因为他的喊声和散开些许的薄雾。
路明非狠狠打了个冷颤,一瘸一拐的顺着脚底的道路走了下去。
不知行进了多久,周围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浓,脚下的道路也逐渐消失,路明非很快就迷失在了这一望无际的森林之中。
虽然寒冷和疼痛刺激着路明非不断向前,但知道自己已经迷路的路明非心中的慌乱也越来越强。
“我的异世界生活还没开始,不会就死在这里吧。”路明非不断说着白烂话减轻自己的恐惧。“我不应该是主角吗?哪有主角死在新手村的啊。”
又是一阵赶路,周围的浓雾已经让路明非完全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而且在他的耳边也开始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窸窣声。
那窸窣声原先还很远,但现在已经慢慢攀附到里路明非身上,让他的脖颈一阵瘙痒,路明非颤抖着伸手抓向自己的脖颈,却什么也没摸到。
未知的恐惧瞬间就淹没了路明非,他开始不顾一切的狂奔起来,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这片恐怖的浓雾。
就在这一阵惊慌的奔逃中,路明非脚下一个不注意一脚踩空,跌入了一条沟壑之中。
一阵翻滚后,路明非颤抖着爬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擦破,他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唯一的好消息是耳边的窸窣声已经变远了不少,但还来不及喘口气,一阵更近的爬行声传来,还伴随和蛇信轻吐的息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