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洋你怎么过来了?”陈老太一脸意外地看着陈洋。
“风太大了,放心不下,这两天我就睡这里了。”陈洋脱了雨衣,“快吃饭了,阿嬷你想吃点什么,我来做。”
“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放心不下,以前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陈老太看似责怪,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打小她就跟这小孙子亲,别人说她偏心她也不在乎。听到这么暖心的话,陈老太只觉这小孙子没白疼。
陈洋说道,“以前是以前,等我手里再存点钱就盖栋大房子,到时候把你接过去,阿嬷你这房子太老了,刮个台风就提心吊胆的。”
“我这房子半年前才修过房顶,好着呢。我有手有脚的,要你做什么饭。你上次送我的跳跳鱼燂成了鱼干,正好拿出来吃。”
陈老太指使着陈洋去烧火,现在乡下很多人都烧煤了,有的还用的煤气灌,不过陈老太喜欢吃有锅巴的柴火饭,自己一个人生活在一边,除了打理菜园子,就是一日三餐,倒也不嫌麻烦。
陈洋也喜欢吃柴火饭,兴冲冲地去烧火,刚点火的时候陈海穿着雨衣走到门口,“我来叫阿嬷过去吃饭,阿洋你在正好一起过去。这两天风太大了,阿嬷你干脆去我那边住几天。”
“阿洋刚说要来我这里歇几天,我就不过去了。”陈老太摇头。
陈海正要劝几句,忽然间一道炸响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风声掩盖下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听上去像是伍瘸子家那丫头的哭声,莫不是她家那老房子出了什么问题,那老土屋有些年头,几年前墙就歪了,你们两兄弟快去看看。”陈老太一脸担心道。
“阿嬷,那我先过去了。”陈洋穿上雨衣便大步往外走。
伍家那土屋陈洋有些印象,平时不大往那边去,偶尔也会路过,确实早几年墙就裂缝了,旁边用几根木头撑着。一刮台风就心惊胆颤。
走到伍家土屋附近,陈洋,陈海心里咯噔一声。那土屋果然塌了。
风雨中一个瘦弱的年轻少女哭叫着拼命地扒着瓦块,土砖。
“快救人。”陈海几步蹿上前去,帮着扒废砖瓦。
陈洋取出手机先打了120,然后给村长王友军,阿杰各打了个电话,还让阿杰通知胖子和四眼。
挂了电话也帮着从废墟里救人。
没过多久阿杰从风雨里冲过来,这小子连雨衣都没穿,脚上还踩的一双人字托。
王友军刚到没多久,胖子和四眼,还有村里一些其他人也陆续到了。
打湿的屋领,土砖清理起来很麻烦,土屋倒塌有一角似乎被什么东西撑着,没有完全压下去,清理的人还怕动作大了会导致二次坍塌,可能原本还有救的人彻底被压死,动作也不敢太大,也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清理掉残砖烂瓦,里面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被屋顶塌下来的一根圆木打在胸口,胸都塌陷下去一大片,嘴上,脸上全是血,人已经断了气。
又从另外一处角落救出了伍瘸子,幸好房子倒塌的时候伍瘸子人在房间衣柜,杂物柜的夹角,老式的衣柜,杂物柜都十分厚实,替其撑起了一点可怜的生存空间,这才让身体干瘦的伍瘸子拣了一条命。
不过找到人的时候,伍瘸子趴在地上,背上压了一块土砖,屋顶的木梁斜下来没砸到人,但伍瘸子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被土砖砸晕过去,嘴里也有些血迹。
“还有气,快,搭把手把人抬出来。”王友军招呼的功夫,陈洋,阿杰已经两步上前帮着把伍瘸子抬了出来,身体轻飘飘的,估计还不到一百斤。
“阿嬷!阿公!”伍思蓉哭得肝肠寸断,走出几步便摔倒在泥水里,这会像个泥人,连手带脚地往这边爬来。
“现在雨这么大,一身湿衣服贴在身上,好人都要憋出病来,得搞个干净的地方出来给伍瘸子换身衣服。不然以伍瘸子的身体状况,冻也要冻死了。肖立民,你家离得近,去你家。”王友军焦急地说道。
“这,伍瘸子现在进气多,出气少,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口气顺不来就过去了。”肖立民吱吱唔唔。
另外几户离得近的看伍思蓉的样子也是一阵心酸,他们也帮着在救人,可把伍瘸子抬到他们家里去就不太愿意了。
毕竟又不是至亲,万一伍瘸子撑不过去,死在他们家也是极有可能的。谁也不愿意去沾染上这种晦气。
“阿公。”瘦弱的伍思蓉无力地瘫坐在泥水里,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打蒙了,看到周围退缩的人,一时间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我不信邪,去我家,我家离这里也不算远。”陈洋果断地道,“谁家里闺女跟伍思蓉个子差不多的拿两套衣服过来给他换上。”
“我家二丫头个子比伍思蓉高一点,阿杰你去我家找你婶子拿几套衣服过来。”
王友军向阿杰说了一句,然后招呼着陈海几人将伍瘸子用门板抬着迅速往陈洋家转移,王友军自己则留下来安排人手去准备棺材等事宜。
陈洋一把将还瘫在泥水里的伍思蓉拉起来,手掌上传来一阵刺痛,现在也没心情管这个。陈洋看着眼神中尽是灰败,徨恐不知所措的伍思蓉,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这还只是个读初二的孩子,放在后世正是娇蛮任性的时候。
现在陈洋却是不得不硬着心思说道,“伍思蓉,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特别大,换任何一个人这会都蒙了。
但你要振作,要送你阿嬷上山。你阿公还在,就是进了医院也要人照顾,你不做,这件事就没人做。再大的困难村里人会帮你一起解决,但你要是垮了,你们这个家就是真的垮了,谁都扶不起来。”
“我,我振作,我要给阿嬷处理身后事,要照顾阿公,呜呜.....”伍思蓉眼里恢复了一点清明,抱着陈洋的腰恸哭出声。似乎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