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
楚也手中的斧头掉在了地上，他的嘴角有些抽搐。
“啥？”
此时段灵儿眼神诚恳，一副布飘零半生，未逢明主，愿拜为义父。
可是楚也看见的却是“方天画戟，专捅义父”。
“我只有炼气四层，一个将死之人而已，可收不得你一个宗师当做义女”。
楚也拾起自己的斧头继续打算刻字。
然而，段灵儿却从这句话中读到了一丝松动的味道。
“与修为无关，无论老先生是何修为，灵儿都愿意成为老先生的义女，天地可鉴。”
段灵儿连磕三头，那模样说不出来的认真。
“若是灵儿将来背弃义父，灵儿愿意身死道消，天诛地灭，天道见之。”
冥冥之中，一种因果出现。
楚也是修仙者，对于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有所感应。
此刻若是楚也答应。
那因果便会成立。
“你这小姑娘，倒是很勇，连这种誓言都敢发，上面可是天啊！”
楚也一个老江湖哪还能看不透一个小姑娘。
就算这小姑娘再机灵，那点小心思也瞒不住一个两世老登。
“灵儿只是想为义父养老，愿意做义父的女儿。”
段灵儿非常非常认真说道。
“好，那咱就在这墓碑上给你留个位置，我的好女儿”。
楚也无奈一笑。
他注定要让段灵儿失望了，他真的就只是个炼气四层的小修士。
冥冥之中，因果成立。
“还装，我现在可是你的义女呀！救一救啊！”
段灵儿心中可没有她表面那么平静。
此时她身上的金光已然暗淡，体内解毒丹的药力也快要消耗干净。
最多两分钟，必死无疑。
“义父～”。
一声义父，就像是孩子在撒娇。
楚也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紧接着段灵儿身姿矫健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莲步轻移来到了楚也身边。
娇嫩的玉手拉住楚也苍老的手臂，轻轻摇动，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救救人家嘛！”
楚也连忙将手抽了出来。
“你当真是能屈能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要脸。”
段灵儿能够放下身段，放下一切，甚至是愿意拜一个陌生人当做义父，而这一切只为活下去，甚至这“活下去”都是虚无缥缈的。
可怕，这种人很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
段灵儿的死亡危机马上就要来了。
然而，她却脸色未变，依旧一副乖女儿的姿态，可怜巴巴的看着楚也。
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很多人都会歇斯底里的撕下自己伪装的面具。
如果至死都愿意带着面具，那么这面具就会成为真正的脸。
楚也淡淡开口。
“我可以清除你体内的毒，但是只要呆在这迷雾里，你就无时无刻都在中毒，所以你想要活下去，首先就要离开这里”。
段灵儿要的就是这个。
这个活下去的机会。
她抓住了未来，抓住了活下去的希望。
离开。
怎么可能？
这漫天的迷雾已经形成了一座迷阵。
就算是传送符都无法破开这金丹期妖兽布置的神通迷阵。
死定了。
段灵儿：“义父，说好了，可不能不救”。
楚也轻笑。
“不是我小看你，你一个快死的宗师出的去吗？”
“义父，你太小看灵儿了，这区区神通化作的迷阵还困不住我，若非这毒如附骨之疽般难以驱除，我早就离开了。”
段灵儿直接取出了一枚奇特的玉符。
玉符宝光四溢，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古文“破”。
破界符。
看见这东西的一瞬间，楚也呵呵一笑。
用这玩意，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还有块墓碑。
破界符，可不是啥好东西。
破界符专破世界壁垒。
听着很厉害，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坑。
打破世界壁垒之后，会被吸入空间乱流中，然后随机传送，传送至世界各地。
运气好了，能够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运气不好，直接死在空间乱流中。
这玩意就是用来赌命的。
大气运之人用这玩意，肯定能够逢凶化吉。
但楚也可没有大气运，用这玩意儿估计要死。
随后楚也似乎想到了什么。
大气运之人遇到必死的危机，能逢凶化吉，甚至能够捞一堆好处。
现在这种情况，段灵儿就好像那大气运之人。
在这必死的局面，硬生生的找到了一条活下去的路。
大气运啊！
“呵呵，我死之前就非得让我发挥一下余热呗！”
楚也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就算是死，也要拯救一个大气运之人。
段灵儿看着面前被激活的破界符。
这个一直被她视之为鸡肋的东西，此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赌命时刻。
开始了。
段灵儿其实非常不喜欢赌博，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放在未知的概率上。
但凡有一丁点活下去的机会。
段灵儿都不想赌。
但此刻不赌不行。
瞬间。
破界符散发出恐怖的空间之力，周围的空间因为这强大的力量开始崩裂。
同时高空之上蛟龙感受到了迷雾中爆发出来的空间之力。
“破界符，愚蠢，一个炼气四层，一个中毒已深的宗师，呵呵，不过，我可不会大意。”
蛟龙法力凝聚。
一道雷柱从天际落下。
恐怖的雷霆之力想要摧毁一切。
这是金丹强者的恐怖一击。
金丹以下无人可挡。
然而，当雷柱落下的时候，两人已经消失，被卷入了破界符打开的空间通道中。
空间通道，周围昏暗一片，楚也抓住段灵儿的手臂，核能法力就像是医院里面的化疗设备一样，直接清除了段灵儿体内的毒。
被毒感染的细胞组织也一并被清理了。
这种清理会让段灵儿陷入短暂的虚弱期，但只要度过了，也就没事了。
空间通道中，充满了空间乱流。
可怕的空间之力挤压着两人快速的移动。
两人像是溺水的旱鸭子随波逐流。
“结束了，你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了。”
楚也松开了手。
然而段灵儿却抓住楚也不放。
“义父，我们能出去的。”
楚也摇了摇头。
“你能出去，但我就不一定了。”
楚也眼神中充满了复杂，这一幕段灵儿看的真切。
“为什么这么说。”
段灵儿不明白。
“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命运吧！”
楚也苦笑了一下，随后剥开了段灵儿的手。
一瞬间，两人分开。
段灵儿直接被挤出了空间乱流，楚也则是越陷越深。
最终楚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