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古】金塑佛像苦作糖

昏暗的房间里渗透一股血腥味，以及很久不曾洗净的酸臭味。

破烂的木床上铺着一张染血的布匹，一具白皙的赤|裸的妙龄女子躺在上面。

身上只有一些微弱的起伏，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没有生机。

姬月眼眶一酸，刚刚压下的苦涩又蔓延到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浓浓的哭腔：“姐，姐姐……”

少女没有动静。

就像死了一般。

姬月吓坏了，赶忙伸出手去探少女的鼻息。

那微弱的鼻息似乎下一瞬就会断掉。

姬月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但她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从旁边拽下衣裳，给少女穿戴整齐，把她背到背上，用渺小瘦弱的身子，背起少女。

她咬紧牙关，声音坚定：“姐姐，你不要死，我找到吃的了，我找到吃的了……”

“我们会活下去的，姐姐你不要丢下我。”

姬家原本是天宇国的武将世家，却因为被奸臣所害，一家被流放到偏远的南蛮之地。

这路上气温骤变，大家也没有带多少行李，一路上都是饿过来的。

姬月其实已经十四岁了，但因为这段时间的饥饿，让她看起来像是个没有发育的小孩子。

但这也算是保护了姬月，没有让她被奸人玷污。

不过她的姐姐，姬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那些流|氓摸进姬瑶的房间，将她强行玷污，然后留下一点食物，就当是两清。

而姬瑶也从一开始的寻死觅活，到现在为了家人可以忍气吞声。

他们要活啊！

他们得吃东西。

他们还要活下去。

姬月没有惊动任何人，她顺着自己找到那家商肆的路，一路爬回去。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呜呜，姐姐，姐姐我遇见仙姑了，她一定会救你的，姐姐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姐姐，姐姐……”

姬月好不容易来到那个胡同里，可她伸出手，却碰到了墙壁。

没有门！

没有门？

姬月所有的期望都落空了。

她到底只是一位十四岁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她跪在地上，第一次希望世间是真的有神明存在。

她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在污秽的地面上磕出黑红的花。

痛苦交织，连带着打在身上的暴雨，都不值一提。

“求求您，求求您，仙姑，求求您，救救我姐姐！”

“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愿意成为您生生世世的仆人，求求您，救救我姐姐！”

正把购买的货物签收，刚把它们放在货架上的柏曦，突然听见哭声，有些疑惑的走到门口。

准备推开后门时，柏小黑突然开口问道：“柏曦，你认为你可以救所有人吗？”

柏曦微微一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毫不犹豫推开这扇穿越万界的门。

外面的倾盆大雨打湿了柏曦的裙摆，连带着她的回答也多了些湿润的气息。

“那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们是鲜活的生命啊。”

柏小黑眯起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看着柏曦的背影，甩了甩尾巴，再从桌面上跳了下去，跟在她的身后。

他现在是她的猫。

自然是主人去哪里，他就要去哪里。

虽然每次传送的价格并不便宜，柏曦第一次的免费也是因为没有初始资金。

不过这一次，柏小黑还是准备免费。

毕竟，良心可贵。

柏曦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快要哭晕过去的姬月，以及她身边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女。

她脸上的表情再也没有刚刚那种游戏人间的模样，看起来格外严肃。

柏曦蹲下身，搀扶起姬月，将她拉进了商肆。

而姬月却不肯起身，对着柏曦一个劲地磕头。

嘴里还在说着。

“求求您，仙姑求求您……”

柏曦抿着唇，声音凉凉地说了句：“你若是再不进来，你的姐姐就要冻死在外面了。”

姬月闻言，赶忙站起身，脸上是雨水和泪水混着泥土往下掉，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冒雨把姬瑶抱了进来。

但这里的房间实在是太明亮了，以至于让姬月都没敢落脚。

只是怯生生地看着柏曦，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反而是柏曦，走到货架旁，去给她们姐妹拿毛巾。

门没有关，外面的暴雨吹打着姬月瘦弱的身躯，让她瑟瑟发抖。

还是柏小黑看不下去了，悄无声息地走到姐妹俩的身后，用毛茸茸的脑袋顶了顶姬月的小腿，让她走进来。

姬月低头看着自己一步一个湿漉漉的脚印，感到难堪。

这里这般光鲜亮丽，自己和姐姐就像是误入仙境的泥腿子，相形见绌。

就在她这般想着的时候，一张柔软的毛巾落在了姬月的头上。

让她一愣。

“好了，快擦擦吧，小心感冒……”

“小心感染风寒。”

姬月被柏曦这样的态度弄得心里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刚刚在暴雨里那副看起来还算精明的样子，在此刻都变成了呆愣。

自从自家失势，姬月受到的大多都是冷嘲热讽，还有各类让自己万劫不复的暗示。

而现在。

她就像是一直在危险中应激的猫咪，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用最柔软的肚皮对待旁人，露出了些许脆弱。

柏曦哪里感受不出来姬月的态度。

只是在商言商，她是不会因为这一点点“信任”而打折的！

不过她的动作，到底还是比刚刚温柔多了。

柏曦将她的姐姐搬到旁边的小沙发上躺着。

这不动不知道，一动吓一跳。

这小姑娘看起来也有个十七八岁的样子了，但那体重实在是轻得吓人。

柏曦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好，拿起她的手腕，搭上两根手指。

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营养不|良，太饿了。”

随之，柏曦的视线落在了少女的身上，皱了皱眉，然后给她拉好了外套。

这些伤痕，看起来不太正常。

但想到历史书上那些家庭不幸的女子遭遇，柏曦再多的话也问不出口。

有时候，刨根究底对当事人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柏曦从货架上拿了瓶脉动，再拿了根吸管，准备给这位少女喂几口。

但她到底是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所以……

刚刚喂进去，少女就被呛到了。

一旁的姬月很是担忧的看着柏曦的动作。

一副想要阻止，但又不敢阻止的样子。

柏曦顶着柏小黑不赞同的目光，讪讪的把手放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这谁能想到会呛到呢？

她这不也是心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