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冬天适合冷恋

4月1日周一

距离L中考还有89天。

早上小嘉说语文老师让我过去搬作业(我是语文课代表),我屁颠屁颠就过去。老师说还没改完,我怎么过来了?好的,今天是愚人节,被耍了。

要命。中午和小茗、馨馨一起吃饭,吃完去放盘子,她们先去上面等我(我们学校食堂和操场之间有一小段楼梯),我去洗手。等我洗完,没多想,一步两个楼梯跳上去。到最后还有三个楼梯,我有点急,准备一下上去。奈何技艺不精,在第三个楼梯时,没踩稳,往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一个人。

我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抬头——是L。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还不知道我就是网上找他聊天的学妹,低头笑了一下,从我身边走开了。

想找个地洞。

4月3日周三

明天清明节放假。

上午体育课,烈日炎炎。南方的四月间已经骄阳似火。中午时分,太阳把树叶都晒得卷缩起来。知了扯着长声聒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燥。

体育老师轻松的站在树荫下,给我们布置了三组200m冲刺。直到现在回到家,我的腿仍旧是酸软的。

馨馨和小嘉早恋被老师发现了,叫了家长,分手了。可是为什么,早恋一定是错的呢?

4月4日周四

清明节放假在家。

不知道为啥,他回的特别慢,回的内容也很少。我翻了翻上面的聊天记录,感觉我找他找得有些频繁了。一些零零碎碎,生活中有意思的事情都跟他说。

犹豫了好久,问他:学长,你觉得我烦吗?随后把手机关机,也无心管其他。其实我想好了很多结局。他说烦,那就好聚好散,以后不再联系;他说不烦,那就控制好自己发消息的频率,开开心心做朋友;如果他模棱两可,那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越想心里越难受,干脆看了会书,写了点作业,把情绪平复下去后,才忐忑地重新开机。他说:啊?我没有啊。也许是看我没回,他又补了好几句:你别多想,我在写作业。

他说:想发什么就发,我忙完了就回。

我说:没事,我太敏感了。

他没回。过了一会儿,QQ特别关心消息音响起。我看了眼,心里不住悸动。

他跟我说,不是你的错,敏感是你爱人的天赋。

4月5日周五

不知道为啥,心情和天气一样差。

从早上我睁开眼,到现在我坐在桌前写作,外面天气一直是灰蒙蒙的,不时淅淅沥沥下点小雨,滴滴答答,像少女连绵不绝的心事。天空中飘浮着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潮乎乎的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气。

4月6日周六

距离L中考还有84天。

此刻我正坐在返校的公交车上,窗外的建筑飞速向后倒退,车辆行驶发出“轰隆隆”的低响,像一首节奏平稳的进行曲。

车上的人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车厢里很安静。我靠着窗,思绪却已飘到了别处。

和大多数学生一样,我并不喜欢上学,至于为什么成绩好,大概是亲妈遗传的好脑子。在学校的日子平淡无趣,三点一线,如此循环往复,以致我有时候会恍惚,我是过了七天,还是仅仅生活了一天,却重复了七次?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出现让循规蹈矩的生活有了一点不一样,也让我开始期盼接下来的日子。

到站了,上课去喽。

4月8日周一

距离L中考还有82天。

照常去值日,到他们班的时候刚好是课间。L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地靠在椅子上,垂落的碎发遮住他凌厉的眉眼,眼神淡淡,敞开的衣领露出他漂亮的锁骨,喉结突起,就像天边连绵起伏的小山。

也许是看见窗外有人经过,他敛了敛眸,坐直身体,修长的手指一颗颗把扣子扣上。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其实心里暗暗欣喜。

4月9日周二

距离L中考还有81天。

晚上洗脸的时候,偶然和小茗说起L的QQ昵称,冷恋。我说,好土,像十年前的非主流。她问,那你还喜欢他吗?我撇撇嘴,喜欢。

小茗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她说,要不你把名字改成冬天好了?我不解,冬天?为什么啊?

她打了个响指,因为夏天适合热恋,冬天适合冷恋啊。

(有点道理喔。大哥,小弟膜拜膜拜你)

4月10日周三

距离L中考还有80天。

看来最近还是太闲了。小茗兴致勃勃说要帮我给L画一幅画。她很快起了稿,然后修修改改。她改了好几次,我都觉得不太像,少了那种感觉,那种无法复刻的肆意和少年气。

但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继续改,就收下了。买了个相框,和百日誓师那天拍的照装在一起。

青春永不凋谢,少年永远盛开。

4月11日周四

距离L中考还有79天。

洗完澡回教学楼的时候,晚霞正盛,夕阳鲜艳得如一滩红酒,周边金色的流云晚霞都沦为它的点缀。残阳像一匹丝绸般倾泻在L的背影上,为他勾勒出一圈金边。

体育队正在训练。我沿着场边走,时不时偷看他两眼。他此时脱下了死板的校服,穿着体育队的速干衣。无袖的设计露出他平时被校服袖子遮挡的上臂,黑与白的色差鲜明。此刻出了汗,手臂微微泛着光,薄肌越发明显。

我感觉耳朵微微发烫,低头快步走了。

4月12日周五

距离L中考还有78天。

早上出宿舍的时候看好多学姐都穿着百日誓师时的红T恤,问了下,才知道今天原来是体育中考。给认识的姐姐都加了油,突然很想给他也加油,但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身份,只好默默祝他体考顺利。

4月13日周六

一到周末就阴雨绵绵。

好纠结。想问他的成绩,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要是考好了吧,这个话题很无聊,万一他要是没考好的话,局面马上就会变得尴尬。

忐忑了好久,结果他自己先发了个体考的抖音。我私信他问他成绩。他说包满的,跑步3分12,跳绳200多。我无语凝噎,但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上次运动会1000m跑了2分59,怎么到了中考才跑了这么点。他说考前训练的时候崴到脚了,中考随便跑的。

随便跑的1000m比我死命跑的800m还快,给他装到了。

他特贱地说:你是不是想骂我?

我怼:不,我想打你。

4月14日周日

看了看日历,发现下周三又要体测。

刚好接着这个由头去找他请教跑步,聊了一个多小时,从跑步聊到暑假,最后以我要去洗澡告终。还说到了他想去的高中——X中,是一所很不错的高中,在全市可以排上前三,L说他只要争取到体育特长生的名额,文化再努努力,就可以上X中了。

我发现他好像对体育和高中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懂了,投其所好。

4月16日周二

距离L中考还有74天。

他好像真的在为考高中努力,早上去吃早餐的时候看见他拿着知识宝典在背书,吃完也不去打篮球了。周一检查路过他教室,看见他挺认真听课。真好,至少他在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晚上回到宿舍,突然有点内疚。连L都在为了自己的未来奋斗,我最近心思却不在学习上,一天天围着他转。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开始努力了。

4月17日周三

午后,太阳格外毒辣,体育课又是下午第一节,我擦了厚厚一层防晒。

老师吹哨开始跑的时候,我心里一遍遍回忆L教我的方法,有条不紊的数着节拍。但是随着体力的渐渐流失,我开始力不从心。

风似乎也躲避着我的身影,耳边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在回荡。跑道边的树木变得苍白,意识也开始涣散。腿像铅一般沉重,每抬一步都要与自己做斗争。汗水模糊了双眼,却洗不掉心中那份执着。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冲到终点的,只记得当时满脑子都是,我要满分!我不要让L失望!我要考高中!

最后听成绩的时候,我高兴得差点飞起来。3分19,是初中以来最快的一次了,压线满分。小短腿立大功。

好吧,我承认,是恋爱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