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入城

“你们知道鬼族人是怎么来的吗?”内山又问道。

几人又是大眼瞪小眼,只有惠子点了点头道;

“我跟村长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过。在世界初开的时候天地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位神明,男性神明叫阿波歧,女性神明叫阿波美。两位神明在天地间游荡,日久生情,结为了夫妻。”

“虽然结为了伴侣,但两位神明在空荡荡的天地间还是感到非常孤独,于是两位神明开始创造世界,阿波歧创造了山、水、草、木等死物,阿波美创造了鸟、兽、虫、鱼等活物。”

“两位神明在创世以后度过了一段幸福美好的日子,但时间久了以后又重新感到孤独,因为世界上能够沟通的只有他们两人。”

“为了不再孤独,阿波美费尽心思终于创造出了跟他们一样的鬼族人,但创造完之后自己也因为太过劳累去世了,阿波歧因为太过思念妻子也跟着殉情了。”

听完这个故事排队的几人神态各异,两位半妖都是一脸长了见识的表情,雅子似乎还被神明之间的爱情感动,偷偷抹了抹眼睛,左原哲也则一脸平淡,心道在现代之前把神话故事当历史也算是一种常态。

“大致如此,”内山先是肯定,接着又说道,“但结尾却不对。阿波歧在阿波美死后并没有殉情,而是想尽了办法想要把她救活。”

“他拥有创造世间万物的神力,但不论是什么样的灵丹妙药、稀世珍宝都没法把阿波美救活。因为阿波美的灵魂已经消失了,而阿波歧创造的宝物虽然能保护阿波美的身体不变质,但却没办法找回她灵魂。最后,他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雅子关切问道,她已经完全听入了迷。

“他要下地狱去把阿波美的灵魂找回来,但地狱跟人世间并不相连,只有死者的灵魂能够前往,除此之外,哪怕是神明也找不到通往地狱的道路,但他并没有放弃。”

“在花费了数万年的时间,经过了无数尝试之后,阿波歧终于创造出来一扇可以通往地狱的门,黄泉之门。他打开了黄泉之门,走了进去,从此不见踪影。”

一口气说完一大串的内山有些口干舌燥,但他还是对这个故事的效果感到很满意,除了左原哲也还是一脸平淡之外,其余的三人看起来都有所触动,雅子更是直接红了眼眶。

“听起来很感人,但是跟寂谧宫有什么关系?”左原哲也问道。

“别急,马上就到寂谧宫的部分了。”内山拿出水壶灌了一口后继续说道,“虽然阿波歧离开了人世,但他留下的黄泉之门还在。”

“一队战败的士兵在溃逃的路上误打误撞走到了门前,他们看到庞大的黄泉之门以为里面是神明的宝藏,于是就合力打开了那扇大门。”

“无数的恶鬼从黄泉之门的后面钻了出来,那些恶鬼面貌丑陋,长着巨大的獠牙,青色的皮肤,一个个都力大无穷。最重要的是,他们无穷无尽,杀了一只,黄泉之门后面的地狱又会钻出来一只,鬼族人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这时候,有一位年轻人站了出来,说自己是神明阿波歧的使者阿波邪,只要由自己把黄泉之门关上,那些恶鬼就会被赶回地狱。”

“但那时候,鬼族已经非常衰弱了,根本没有力量杀回到黄泉之门前,阿波邪又说自己有秘术可以增强鬼族人的力量,只要选出最精锐的一队人由他施展秘术,就能获得超越恶鬼的力量,护送他前往黄泉之门。”

“很快,精锐的士兵就被挑选了出来,阿波邪让他们进行残酷的训练来锻炼他们,还让他们吃下恶鬼的血肉来充饥。”

“在训练之后,这些精锐的士兵也都长出了獠牙,掌握了巨大的力量,他们成功的把阿波邪送到了黄泉之门前,也正如阿波邪所说,在把黄泉之门关上以后,地狱的恶鬼全都不见了踪影。”

“在把黄泉之门关上以后,阿波邪就在黄泉之门上创立了寂谧宫,负责封印、看守它,每位大名都需要向他们进贡、效忠,否则就会被他们以神明阿波歧的名义施加惩罚。”

“也就是说,第一批妖魔是寂谧宫的创立者阿波邪通过秘术创造的。”左原哲也总结道,“那为什么所有鬼族人现在都能通过同族相食的方式变成妖魔?”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恶鬼的诅咒吧。”内山摆摆手道,这个故事他也是从族里的长辈那里听说的,自己没认真想过,以前都只是讲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来骗女人眼泪,拉近关系,后半部分比较无聊,也是他听过以后第一次讲。

左原哲也皱起了眉头,这个故事听起来很像神棍那一套,尤其是阿波邪说自己是神明使者的那一部分,但是里面的恶鬼听起来又像是土居家族的人妖魔化以后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几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要给寂谧宫进贡的事现在的大名都没有意见吗?”按照左原哲也的理解,这种站在君权头上的神权组织,两者之间关系应该不太和睦。

“可不敢有意见,”内山嘿笑道,“你知道鬼切吗?”

“知道,就是大工匠所打造的武士刀。”左原哲也回答道。

“可没有那么简单,”内山摇头道,“并非是大工匠才能打造出鬼切,而是只有打造出鬼切才会被冠以大工匠之名,每一名大工匠一生都只能打造出一把鬼切,然后就会死去,大工匠是对他们的尊称。”

“需要铁匠血祭自己才能打造出鬼切?”左原哲也皱起眉头。

“具体如何锻造我也不清楚,那是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的秘密。但我知道每一把鬼切的拥有者都拥有着一人匹敌一支军队的能力,只要麾下拥有一名持有鬼切的武士,那么就足以稳固自己的权力,拥有贵族的地位。”内山嘿然道,“而像这样的鬼切,寂谧宫拥有十三把,比所有的大名加起来都多。”

听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或许自己也该去寂谧宫走一遭,看看那里与现实中的寂谧宫有什么不同。但这样的地方戒备森严,先不说如何进去,周围的妖魔一定被清扫了个干净,不利于自己收集红气。

内山走向一边驮着布料的商户,说了些什么,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三条蓝色的布巾:

“你们把这个系在头上,能少一些麻烦。”

这话中的“你们”指的显然就是左原哲也和雅子、鬼藏了,他们已经临近城门,马上要接受查问,三人自然照做。

“鬼藏不是城里的捕吏吗,也要掩饰自己的半妖身份?”左原哲也问道。

“城门口还是要的,不然问东问西的麻烦。”鬼藏解释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查问比以往要慢很多。”

他探头向前看,眼睛一亮,“我见过那位检查的人旁边的人一次,他那次指点了我的剑术,我还没有跟他道谢,这次正好感谢他。”

“指点你的剑术?”内山奇怪道,他自觉自己的剑术已经算不错,而鬼藏的剑术还要强过他,城里谁能指点鬼藏?

内山也探头一看,脸色大变:“怎么是他?!”

“谁啊?”左原哲也好奇道,内山的表情跟前两天见了他差不多,于是也探头去看,发现是一个闭着双眼的老人,面容严肃而紧绷,身着一袭典雅的黑色和服,布料上隐约可见精细的纹样。

“岩崎泰北,寂谧宫的使者。“内山看起来十分惶恐,“他不应该住在城主府里的五层塔顶上吗,怎么会在城门口视察?”

“他就是寂谧宫的人?”左原哲也提起了兴趣,仔细观察起来,见岩崎泰北腰间系着一把武士刀,与一般的打刀样式不同,要更加修长。刀鞘上镶嵌着复杂的金属装饰,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刀柄处缠绕着精心编织的手绳。

普通的武士刀虽然也经过了精心的保养,但因为大部分都经过许多人的传承和使用,总有一种陈旧感,就如他腰间现在挂的蜘蛛切,看上去总有一种暗淡之感。而老人腰间挂的太刀则不同,只一眼就让他觉得锋芒毕露。

“他腰间挂的就是鬼切?”左原哲也看向那把太刀,如果他只有一个人,说不定还真会上去试试这个世界的天花板战力是什么样。

“也许吧,听说他在寂谧宫里也算大人物,”内山回答道,随即就嫉妒地看向鬼藏,“你竟然能被这种大人物指点,真是太走运了,如果能拉上关系,以后能加入寂谧宫也说不定,那可要比一般的贵族还要高贵。”

四人很快到了守卫面前,岩崎泰北就站在一旁,手始终按在刀柄上,身后还有一个侍立的黑衣男子。

“嗯,你们记录一下名字和来历、落脚的地方。”门口的守卫说道,“认字吗?不认的话说出来就行,我们这里有人登记。”

“还要登记?”内山惊讶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这两天的新规矩,男的写一本,女的写一本。”守卫回答道,“快点,队伍还有很长。”

“好吧。”内山老老实实道,如果不是岩崎泰北站在守卫后面,他根本不会理会这个守卫,但现在形势比人强。内山和惠子都会写字,很快就通过了这里。

在左原一行人进去以后,岩崎泰北突然睁开了双眼,露出里面茫茫的眼白,看向他们的背影。

“怎么了,岩崎大人?”在旁边一直侍立的黑衣男子连忙问道。

“刚刚有一个很强的人进去了。”岩崎泰北面容严肃,“你跟上去,弄清楚这一行人的来历。”

“是。”黑衣男子点点头,跟着左原一行人走了过去。

“气势简直就像妖魔一样,如果不是没有臭味,我恐怕就要拔刀了。”岩崎泰北喃喃自语道,将手从刀柄上放下,“总觉的有不好的预感,别耽误了大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