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还早,没有到超市便当打折的时间,三条街外有家900日元的自助餐,有炒面、甜品、披萨、炸物、炒菜、咖喱等等,总之样式不少,虽然披萨、炸物一类是冷冻货,甜品上的都是植物奶油,但味道吃起来也勉勉强强,生意相当不错,他在那地方待足了两个小时吃了个肚圆,吃得老板目露凶光才出了门。
等他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夏天的天黑的晚,太阳还有一半挂在地平线上,天空由柔和的橙黄,再到深邃的紫罗兰色,最后是融入夜幕的深蓝,呈现出金黄色、橘红色和粉紫色交织的美丽图案。
黄昏在日本有“逢魔之时”的说法,即太阳落山后到完全天黑之前的时间段。据说在这个时段,阴阳交界模糊不清,各种妖怪、鬼魂和其他非自然的存在容易出现。
不过他这么多年在这个时间段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一群人聚集在公寓楼下,人群的中心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和仓菜子,正痛哭个不停。
“绪花、绪花不见了……”
和仓菜子说话时抽抽噎噎,费了半天劲才把事情说清楚:昨天她回来时喝醉了没注意,今天一觉醒来发现这么晚还没听到女儿的敲门声,才想起昨天回来时就没见到女儿的身影,是自己开门爬上床睡着的。
这地方是贫民区,平日里很多时候都得互相搭把手才好生活下去,所以居民还算团结,都愿意帮她传递消息,四处找找看。
左原哲也打算上楼换身衣服就下楼帮着一起找,一步跨两三个阶梯蹭蹭的上楼。
一楼,二楼,三楼,四楼。
等到第五楼时他以为自己数错了,一条惨白破败的走廊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不是他房间所在的那条灰灰旧旧的走廊。一个披散着头发,看不清脸的女人正抱着膝盖蹲在走廊上。
四楼是长这样的吗?
他的视线在走廊上停留了一瞬,就又接着爬起了楼梯。
几秒后,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他一步一步的又从楼梯上退回了这条走廊。
蹲着的女人已经不见,她原来所在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有小白兔挂饰的书包。
和仓绪花的书包。
左原哲也挑了挑眉,走到了背包前,沉思了一会,转向了这条走廊上住户的门。
这栋公寓每楼有五间房间,都相隔得很近,算是把空间利用到了极限,每间房门邻旁的墙壁上都挂着门牌。
这条走廊也是同样的布置,只是门牌上的字都污秽不堪,看不清楚。
他捡起书包,接着开始一扇扇的敲响走廊上的房门。
第一扇门的住户很快就打开了房门,里面是个只有眼白,脸色发青的男人。
左原哲也面不改变,礼貌问道:“请问,你看到背着这个包的女孩了吗?”
“我知道她在哪,但是,你愿意用什么来换?”男人的声音十分难听,给人一种潮湿滑腻的感觉,而且语句生硬,似乎许久都没说过话。
左原哲也试图打个商量:
“我给你上柱香如何?”
“我知道她在哪,但是,你愿意用什么来换?”男人面目抽动,重复道。
“再准备些水果、酒肉祭祀?”
“我知道她在哪,但是,你愿意用什么来换?”男人耸动鼻子,似乎闻到了香气。
“花圈、纸人如何?”
“我知道她在哪,但是,你愿意用什么来换?”男人流下口水,露出嘴中的獠牙。
左原哲也叹了口气,终于失去了耐心,死盯住男人只有眼白的眼睛,沉声说道:
“你的命,怎么样?”
一只青白色的手掌搭上左原哲也的肩,他回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另一个青面男,正站在他后面邪笑道:
“我想要你的命。”
三秒后,左原哲也看着萦绕在身体周围的黑色烟气,撇了撇嘴,走向了第二扇门。
这次开门的是一对穿红裙子的双胞胎,一见到他便异口同声地嬉笑道:
“哥哥,进来玩啊。”
左原哲也摇头拒绝:
“不了,我有急事,赶时间。”
接着拿出书包问她们:
“你见过背着这个书包的女孩吗?”
“你进来陪我们玩就告诉你。”依旧是异口同声。
左原哲也点了点头:
“那行。”
他走进了房间,红色的房门无风自动,在他身后悄悄关紧。
十秒钟后,左原哲也拧动把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呢?”
他看着身边增多的黑气,摇了摇头。
来到第三扇门前,这次他还没敲,房门就已经打开,门内站着一个戴着牛首的健壮男性,手里举着一把霰弹枪,正对着左原哲也。
“请问……”
砰!
左原哲也看着众多从胸前滑落的球形弹丸,默默无语。
本地的帮派,真没有礼貌。
试了一下牛首的大小发现自己戴不进去后,左原哲也来到了第四扇门前,这次他敲了许久,房门都没有打开,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换种敲门方式的时候,一张纸片从门缝中推了出来。
左原哲也捡起纸片一看,上面是一个向右的箭头,指向这条走廊上的第五位住户。
“多谢。”
道完谢后,他转身走向第五位住户,在他背后,第四扇门终于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
走到第五扇门前,左原哲也立马注意到了这间房与其他几间的不同,房门光洁如新,像是经常打扫,门旁的名牌上规规矩矩的写着“广田雅美”四个字。
正要敲门,就听到一阵温柔的女声:
“请进。”
左原哲也想了想,先把周身围绕的黑气全部汇入到体质的字体中,看着体质的数值加到了1.98,才推门进入房间。
房间内的布置十分温馨,家电、沙发、橱柜一应俱全,沙发上还放着几个娃娃。
“你是来找她的吧?我看这孩子迷了路,怕她有危险,就请她到我家做客,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奇特的朋友。”
一位气质温婉,面容精致,身穿紫色连衣裙的女士坐在沙发上,边同他说话边看着电视。
和仓绪花,就在电视的荧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