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秀开拍前,导演组要先踩点布景。
燕家的房屋虽然有三层,但都是老建筑,狭小逼仄,庭院的花圃中间只有一条通行的窄道。几个高大的男人步子大,来来回回时无意间就将一些花花草草都踩坏了。
那些植物显然是被主人精心栽培的,精美别致。沈南峤蹲在地上,看着被踩蔫的那几丛花草,竟然有些心虚,没好气地对后面的人说:“谁踩坏的,待会自己跟人家姑娘道歉!”
话音刚落,燕雨浓就走了过来。
而沈南峤仍然面有不豫之色地蹲在踩坏的花草前,看起来就好像是他做的坏事,还被捉了个正着。
沈南峤想解释一下,又觉得没必要,说来说去还是他带的团队给人家添了麻烦。
他默了两秒,老老实实背了这个黑锅,向燕雨浓道歉:“不好意思,你看是我们赔偿给你,还是重新给你栽几丛?”
燕雨浓听他说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笑了一下,顺势蹲在了沈南峤身边,葱白的手指拨弄了两下那倒伏的绿叶,不甚在意道:“没事,这些植物生命力顽强,过段时间又能长起来。”
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这会儿离得近,沈南峤闻得特别清楚。他突然有点紧张,喉结吞咽了下,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你笑什么?”
燕雨浓惊讶于他竟然主动和自己闲聊,笑得更开怀了些,话语却坦诚得可爱。
“这件事我也得向你道歉——之前我见你凶巴巴的,以为你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但是刚刚没想到,你竟然还会为了花花草草向我道歉。”
沈南峤闻言哼笑了声,站起身来:“我又不是恶霸。”
说着他伸出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到燕雨浓面前:“请起吧,燕小姐。”
沈南峤特地在真人秀中设置了嘉宾亲手体验制作油纸伞的环节。录制场地就在燕家附近的石板桥路边,两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后面是一条下陷的河道。长绳的秋千被固定在树上,座椅一直延伸到河面,看起来好像是在水上荡秋千。
在录制前,所有环节都需要导演组亲自测试。油纸伞环节是燕雨浓亲自教学,她原以为是其他工作人员来配合,没想到沈南峤放下台本走了过来。
燕雨浓看他不像是手巧的人,特意让他尝试画伞面的步骤。
两个人并肩站着,沈南峤不知怎么的,上午和燕雨浓闲聊过几句话之后,此刻反而变得有点拘谨。
在燕雨浓靠近给他讲解时,那股桂花的清香再次扑鼻而来,姑娘垂下的发丝落在他手背上,他的手瞬间僵硬,一下没个轻重,捏断了手里的伞骨。
拍摄前沈南峤是做过功课的,自然知道一把油纸伞的打造,需要多么繁复的工艺。
早上刚踩坏了她的花草,下午又弄坏了她的纸伞,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好像不断地在给她平静的生活制造麻烦。
然而燕雨浓只是愣了愣,看出了沈南峤眼底的情绪,反倒安慰他:“没关系的,花草枯萎了能再长,纸伞坏了也能重做。”
沈南峤闻言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燕雨浓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怎么了?”
沈南峤指了指她身后,同组的有些工作人员已经按捺不住,在树下荡起了水上秋千。
“想荡秋千吗?我来推你。”
他的声音低而缓,是燕雨浓没见过的温柔。
她耳尖有点红,点了点头。
沈南峤挥挥手把工作人员都赶走,等燕雨浓在秋千上坐稳,便在旁边轻轻助力。
秋千拂过水面溅起的水花都落在了沈南峤身上,他却不闪不避,站在原地看着燕雨浓的笑靥,不自觉地跟着她翘起唇角。
作为导演,沈南峤向来有苛刻的审美标准。但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在他眼中一颦一笑都可入画。
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拍到过这么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