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谎,大雪的新西兰像幅油画。
这是乐瑜站在漫天飞雪中的第一反应。
乐瑜是南方人,十八岁上大学前没见过雪。小时候一位故人曾说过,新西兰有最美的雪景,她如今终于见着了。
她还在发呆,突然有人冲她喊:“乐瑜,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温老师递衣服啊!”
温老师的衣服?她吗?走了什么狗屎运?
乐瑜抱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小跑着朝山坡上那人奔去,能看见在一片白茫茫中,温屿洋穿着单薄的月白色古装戏服,长身玉立于雪峰之下,面若冠玉,恍若谪仙。
她的心跳乱了节奏,雪花纷飞粘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冰得她睁不开眼。
迷迷糊糊到了温屿洋近前,她紧张得呼吸都快要暂停了,睫毛上的雪花融化成水滴滑入她的眼角,也不敢去擦,就半眯着眼把羽绒服递上前。
谁知脚下一滑,她直挺挺地向前扑——
突然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听到头顶上一声轻笑,乐瑜只觉得完蛋了。
她急匆匆地想站起来,嘴里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温老师对不起……”
她越急越站不稳,反而一个劲儿地往温屿洋怀里钻,旁人看着像故意的一样。
出乎意料的是,温屿洋好像并没有生气,甚至用手搂住了乐瑜的腰,一个用力把她提起来站稳,才松开了手,神态自若地接过了羽绒服穿上。
其他工作人员已经纷纷跑上来查看情况,乐瑜还在呆滞地看着温屿洋轮廓分明的侧脸,她的实习老师宛姐一巴掌拍到她的脑袋上,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回事?小丫头也不要点脸了?大庭广众之下……”
“行了宛姐,她也不是故意的,意外而已”,温屿洋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看着女孩子被拍得微微发红的额头,皱了皱眉,声音清越沉稳:“更何况她年纪还小。”
宛姐是出了名的女魔头,压根不听劝,还想继续再骂乐瑜。温屿洋见这架势,干脆把乐瑜的帽子一揪,把人拎到自己车上:“宛姐,收工了,上车吧,这小姑娘就坐我的车。”
温屿洋靠在椅背上神情淡然地问乐瑜:“你是宛姐带的学生吧?宛姐脾气大,以后做事细心点,免得挨骂。”
她就坐在温屿洋旁边,却紧张得看都不敢看他,只知道点头。
他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的紧张,不再说别的,只是塞了个暖宝宝在她手里。
乐瑜津津有味地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手心也是暖呼呼的,她渐渐放松下来。
温屿洋微微靠近她,也看了会儿雪花,然后低头看她。小姑娘大眼睛亮晶晶的,鼻尖冻得有点红,看起来像只小兔子。
他有点好笑地问她:“这么喜欢雪?”
乐瑜一愣,脸有点发红,很乖巧地点头:“喜欢。”
“还是个小孩子啊”,温屿洋靠回座位,眼里带笑:“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他话还没说完,车子猛地打了个滑,车上的工作人员纷纷尖叫,乐瑜也被吓到,跟着叫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车胎在地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放佛世界都要崩塌了。
混乱中乐瑜被拉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这个怀抱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温屿洋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按,声音仿佛能抚慰人心一般。
“别怕,我在。”
幸好车虽然打滑,司机却及时调整,最终有惊无险。
车子停在剧组的酒店门口,温屿洋绅士地为乐瑜拉开车门,分别时,看着风雪中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乐瑜忍不住开口叫他:“温老师!”
温屿洋转过身,疑惑地看她。
她咬咬牙,问道:“刚刚在车上,您要说的是什么话?”
温屿洋一愣,然后粲然一笑,“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他伸手轻轻拂掉她发顶的雪花,声音轻柔低沉。
“霜雪落满头,也算到白首。”
乐瑜看着他温柔的浅褐色双眸,忽然有一种很荒谬的错觉。
这双眼里,仿佛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