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人皮纸”

“我是人皮纸，当你看见这段话的时候，我已经成功了。”

夜幕下，霓虹闪烁，车流不息，高楼间，广告牌洒下五彩霞光，照亮行人匆匆的脸庞。

“喵！”

偶有的静巷里，一只流浪猫悄悄穿行，踩过一张干瘪的纸张。

无人发现，纸张上接连闪过明灭不定的幽光，一行行字突兀出现，又莫名消失，反复几次，停格成一段诡异的文字：

“我是人皮纸，当你看见这行字的时候，我已经不是我了。”

......

帝都，西城区居民楼。

江慎躺在床上，情绪有些低迷。

他最喜欢的小说刚刚完结，那种怅然若失感，不啻于失去了一个知根知底的老友。

“唉，还有这么多的坑没有填！杨间是无敌了，但人皮纸的来历呢？真这么简单就没了？鬼的源头有被结束吗？”

江慎在床上翻来覆去，急得抓耳挠腮，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恨不得立即冲到作者家里进行拷打，逼问完整的大纲。

奇怪的是，这种焦躁不安很快就演变成了身体上的不适。

“噗！”

突然间，江慎只感觉浑身气血上涌，欻欻直冒冷汗，口舌间不时有腥甜气息传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想要擦掉汗水，意外发现手心一片血红，顿时胆寒，怪叫一声，摔在地板上。

“这......这是？”

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尸臭味。

他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全身的肌肉开始痉挛，皮肤寸寸皲裂，形成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豁口，汨汨的鲜血溢出，滴落在地板上。

鲜血仿佛有生命一般开始缓缓蠕动、爬行，渐渐在地上形成了一张恐怖的人脸，那正是江慎自己。

四周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像是女人在低语，又像是男人捏着鼻子尖叫发出的呻吟，听起来让人寒彻心扉。

江慎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双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大昌市一角。

江慎在黑暗中醒来，困惑和不安交织在他的意识中。他的头脑混乱，试图理解刚刚的经历，同时有一种奇异的新感觉。

他发现自己的视野一片漆黑，全身也失去了行动能力，仿佛被固定在某处。

试图挥动手臂时，他意识到自己感觉不到任何肢体。这种突然的变化使他的心跳加速，但随之而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接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慎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他回想起中午食用的菌子，首先就考虑了食物中毒的可能，但很快意识到这与任何常见的症状都不相符。他的思维逐渐清晰，开始接受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相。

本能地调动身体感知，他只觉得冰冷的气息在全身上下游走，脑子里杂糅出奇怪的知识，顿时明白了一切。

“我叫江慎，当你看见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穿越了。”

原来，人皮纸已经通过推演自身，知道了自己未来的下场。

但无论如何规避风险，结果都一样，它会在将来被杨间所终结。

它不愿意被吞噬，用某种方式引来了另一个世界的江慎......

“那我到底是江慎还是人皮纸？”江慎没有惊慌，淡淡抛出这么一个疑问。

思考了半晌，他得出了答案，不管是谁都不重要，拥有能够活动的身体，跳出原本的宿命，才是当务之急。

以前他一直以为人皮纸的能力就是全知，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有些离谱。

人皮纸的能力不是全知，而是推演。

任何事情要推演，必须有一个明确的引子、或者目的。

杨间中了必死诅咒想要存活，它能推演出完整的生路，但它无法知道另一个世界里的编辑青狐是否有对象，因为这是超出它认知之外的东西。

江慎和人皮纸融合后，能熟练的使用人皮纸的能力，只是他没注意到，作为代价，他活人的感情已经所剩不多了。

推演片刻后，他很快就等来了需要的那个机会。

“赶紧死吧，尸位素餐的废物。”寂静的巷道口，一个男人适时出现，口中传来喃喃不休的咒骂。

“什么东西！活儿不是你干，你上嘴皮和下嘴皮一碰，任务就安排出去了，下面的人就硬着头皮来透支身体呗？！”

这是一个消瘦的男人，满脸胡茬，深陷的眼窝和乌黑的眼圈透露出疲态，看样子生活并不很如意。

男人加班到半夜，公共交通已经停了，他只得步行回家，穿过这条平时很少经过的巷子。

“哗啦。”

脚下突然一滑，他疑惑低头，发现地上有着一张褐色的皮纸。

“这是什么？”他有些好奇，弯腰将之拾起。

皮纸的质感颇有韧性，触感像是光滑的皮肤，只接触一瞬，男人就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传来，像是突然间摸到刚取出来的冰块。

男人下意识想要丢掉，手中的皮纸忽地展开一角，露出一行字。

“我叫邬祐君，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男人的心猛地一沉，这不是自己的名字吗？

“谁干的恶作剧？”他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端倪。

低头看去，邬祐君觉得这东西有点诡异，想要丢掉它，但不知为何，手上的皮纸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让他情不自禁得想要目睹后面的内容。

他徐徐展开皮纸，目光快速扫过后面的文字。

“你不用觉得奇怪，这是一封来自未来的信，我正是半年后的你，正通过这张奇异的皮纸和你交谈，请务必牢记我说的话！”

“诡异已经复苏，无间地狱即将来临，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变强，才能勉强在这个最恶时代活下来。”

“鬼是真实存在的，它是一种规则，也遵循着规则，遇到鬼，请不要惊慌，找出它的生路，才能存活。”

“我会帮你制定一条独属于你的驭鬼之路，请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不会害你。”

邬祐君眉头紧皱，不太相信这套鬼话，手里的东西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但对方言之凿凿，让他又有些动摇。

“我凭什么相信你？”

人皮纸闻言，刚刚的字符飞快消失，新的文字歪歪扭扭的出现在上面。

“我叫邬祐君，当你看见这段话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我的领导吴子豪会在今晚离奇死去，死相极其凄惨，而我，如果不听未来自己的劝告，会在三天后，以相同的死法悲惨殒命。”

冷风吹过，邬祐君不由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犹豫片刻，他还是带回了这张人皮纸。

“如果吴子豪确实如预言般死去，那么这一切便不能不信。”

他匆匆回家，草草洗漱后倒头便睡。

床头柜前，人皮纸缓缓展开，空无一字，江慎那张惨白的人脸阴恻恻的笑着，充满了冰冷与恶意，

“嘿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