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入伍,让我感到在这所学校里,没有什么更值得倾诉的朋友,又临近了保研季与考研季,四个班级组成的系像一座精密的仪器,开始高速运转,大家的神情中除了还留有大学生特有的那份欢乐外,还多了一层忧愁和迷雾。
不论是旁人口中判断的“好人”还是“坏人”,都同时为自己的未来感到了捉摸不透的忧虑,而偏偏消解这种忧虑的,只有通过刷题的方式,要不就是成天泡在电脑游戏里或校外的吃喝玩乐上。
我的生活是另外的一种单调乏味,早晨起床洗漱吃饭去自习教室,呆上一天再回去,只为了让自己的绩点能看的过去,生活于我而言也是快而没有风景可言的,青春并没有在我留在学校的这两年里留下什么故事来。
每天,我拥挤在图书馆前排着长队的学生中,为了争夺那熟悉的空位,或者是竞争仅剩下的那个座位而拼了命地奔跑在楼梯间内。楼梯环绕向上,只有爬到顶层时才能想起自己在做些什么,彷佛是一架空洞的机器,凭借着仅剩的那点理智,支撑着每日枯燥的生活。
那些考研生的生活更加简单。他们要拾起许久未看的高等数学,要天天站在图书馆的公共活动室大声背书,要步履匆匆地买上盒饭或拿上外卖回到宿舍吃完等下午再回来继续学习。
有时候,他们在我眼中和高三生没有什么区别,而我即使不是他们正经意义上的一员,可也是和高三生的生活没什么两样。于是,一个问题经常出现在我们这样的人的心中,我们究竟为什么而活,我们这彷佛如一台机器无止境地向前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我们彷徨于学习的本质,未曾有人告诉我们学习究竟是为了什么,可在这个时候,它的意义只代表了一份积极向上的证明罢了。
现在,我对那时的所有记忆,只有独自一人在自习教室里学习的记忆,我没有什么社交,也没有什么值得去写的故事,只有一日一日的学习学习和再学习。
直到迎来结果的那一天为止。
我告诉狗儿,为什么我会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大概也是提早接触到了研究生的生活。
和别人不同,大二的我就以新人的身份跟随我的学长去了外地的丘陵中采集土壤样品,那天山上下着暴雨,我们披着雨衣贴身戴着蚊香,艰难地在湿润的土壤上一步一步踩下,一步一步地朝上爬。
那种感受其实完全不同于我后来去XZ时,或者说那种感受比去XZ要简单的多,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山上有各种虫子,当然最少不了的一定是蚊子,若是不带上蚊香器的话,只要几分钟,你的胳膊上、腿上就会被叮满各种包,我也是像学长他们所经历的那样,第一次被咬了二十多个包,可虽然如此,那时候的单纯还是战胜了一切的苦难,我为自己可以帮到别人而高兴。
后来印象最深的一次,就要到研究生入学前夕了。
那时候,大家都开始疯狂地赶写毕业论文,几十页的文字其实不过是一些关于自己过去的零零碎碎的记录罢了。
毕业论文的气氛某种意义上会比考研保研还要紧张,大家都知道这是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事情,连我身边的那两位特殊的舍友也是如此。
谈起我这两位舍友,他们是大三时一起搬入我所在的宿舍的,老孟入伍因此宿舍冷清了很多,但并没有冷清很久,他们的经历现在想来也像是世上的另外故事一样,令我印象深刻,我暂且叫他们里里和岩岩吧(事实上他们的年纪都比我大得多)。
他们是这座学校的老人了,比起一般人的四年时光,还要多上那么两三年。里里的年龄最大,他曾在某所大学读了三年后因性格的原因和辅导员闹翻,于是一气之下重新高考来到了这里,无疑是很特别的经历。而岩岩呢,他是青海那边的人,到这里用他的话来说那是祖坟冒青烟,一冒就一天,这一天也就是他陪着老爹老娘摆宴席的时候。
里里和岩岩的生活彷佛是很早以前就有说法的蜗居者,只是蜗居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这么一座宿舍还有自己所在的上下铺。过多的挂科让他们在这里留了一年又一年,用里里的话来说,你很难去形容为何自己会如此有耐心地在学校里耗过这一天又一天,也许只是因为自己不想离开这里,否则就要转换身份去当生活中最辛苦的打工人。
其实有时,我很认同里里的话,没有大学生们不会这么想,四年的青葱岁月忽然间就要转变成工作单位里的人情世故,总是要舍弃掉一些原来的自由的,但对于一些人而言,这样对他们来说失去的是所有的自由。
我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聊天,或者这和我平日里与他人相处的特点有关。
我不太情愿去找那些看起来好,实际上也好,说的难听些没什么个性的人聊天说法,那是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虽然我不能算做讨厌自己,但至少心中对于自己的生活总是定位出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能量的,这种能量从哪儿来呢,就从这些人身上来。
狗儿也罢,老孟也罢,还有里里和岩岩也罢,都是如此。
我第一次去酒吧,当然是清吧,也是麻烦里里和岩岩带着去的,事实上并没有我想的什么奇遇呀,什么邂逅呀的,反正就是平常的故事而已。我走进去,纸醉金迷也不至于,倒是和他们玩了一晚上的摇色子,也是不亦乐乎的。
这样传入到别人的耳朵里,倒也成了我好像不学无术,脑子里想得不正经了。我也懒得去解释,真正在意的竟是金大小姐,为此还和我大吵一架,她八成以为我进去是想追逐些什么的,事实上我可能也是有这种想法的,但终归没有跳脱出自己生活的框架,也许这样的生活对我自己而我而言足够了。
毕业答辩的那天,我们几人都套上装扮,看着都人模狗样的,反正是比平日里为了准备毕业论文和毕业时候要端正了许多。里里弄了发型,岩岩熨烫了西服,而我呢还真买了一双皮鞋并且穿到了答辩现场。
窗外树影斑驳,一个接一个的同学上台汇报,然后挨骂,最后下台声明答辩通过,每个人都是如此,老师们带着倦意看着我们所制造的“学术垃圾”,我很好奇的是,他们到底怎么看下去这些内容来的。
中午一过,所有的宿舍都沸腾了,除了个别人外,大家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份学历和学位的证明,于是漫长的吃饭活动又开始了。
后来想想这样的活动有意义吗?其实还挺有意义的。因为大家开始真正地分道扬镳,或者有人真的当了游离天涯的浪子,或者有人终其一生就呆在这座小镇不再踏出一步,再或者有人很早地不幸生病而悄悄地离开了我们等等。
时间彷佛变快了,不再像那时候的吃饭喝酒一样,夜晚都是一秒一秒的过,而去工作或者上了研究生,就变成了一天一天、一周一周、一月一月甚至一年一年的过。再没有什么快乐的事情,也没什么痛苦的事情会比吃饭喝酒的时候,更开心或者更难过。
大家举杯的理由,可以是为了一件简单快乐的事情,也可以是为了一件简单悲伤的事情,快乐的事情是为了更加快乐,为了让酒里保持着那种快乐的滋味,而悲伤的事情是为了从中振作,让酒里的泡沫冲淡悲伤的滋味去。
这大概也是生命更多的是悲伤,而快乐只是少数时候的侧面印证吧。
毕业典礼的那天,我没有参加,而是又一次和我未来的研究生生涯的师兄去了野外,干的活仍然是采集土壤,唯一多了一件事就是钻探这样的苦力活。
当我回来的时候,学校里的人走的走留的留,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彷佛也把我对青春为数不多的记忆也给带走了。
我感觉自己是如此匆匆忙忙地就走入了大学,又离开了它,值得纪念的事情少得可怜,我们确实是可怜而值得同情的机器,每日转动不歇地学习,然后又将其彻底抛弃,去往另一个不一样的地方。虽然遇见了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儿,可怀念的还是如流水一般的逝去了。
要说起自己的研究生生活呢,我想没什么可值得记录的,无非是辛苦和休息只见的循环往复罢了,我们这样的机器也不过是在配合这个社会运转的特点而已在不断前进,当然到底是看起来在前进,还是单纯的自我安慰,那都是自己去判断的事儿了。
最后的这一章里,我唯一想记录的是我与金大小姐感情的最后走向,我对于青春的记忆最先是由金大小姐开启的,也是我们亲手画上句号的,当然聊天还是在那家茶馆里,和狗儿聊的。
当时金大小姐忙着我俩订婚的事情,她总是要找比我更多的事情来做。
狗儿朝我敬酒,我也朝他敬酒,这生活是啥呢?不过就是这一杯酒下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