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85年
寒冬
莫斯科工程物理学院
粗犷主义盛行的苏维埃把未加工的建筑材料毫不修饰的添加到建筑中。
红砖,石灰,水磨石,锈蚀的栏杆,还有那只剩枯杆,爬满整面墙壁的爬山虎。
一座赫鲁晓夫楼下,石灰墙上的沙砾泛着幽光,两个青年正在角落中火热的交谈。
“阿列克谢,你是我们俩最后的希望了。”其中一个年轻人把手中的包裹郑重地交给对方。
包裹大概四十二码鞋盒大小,由泛着油光的牛皮纸包着,上面是麻绳系上的结。
阿列克谢捧着包裹,眼波流转,心情如同刚刚入学时一样激动。
“我大抵是穿越了!真的!金发碧眼的同学,请你不要用这么热切的眼神看着我,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啊!“许洋僵硬的捧着包裹呆站在原地,心底巨撼。
看着阿列克谢激动的样子,年轻人很满足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但若要是知道阿列克谢此时的真实想法,他得气吐血。
“亲爱的同志,如果由你的手把这些资料交给叶夫尼根教授,我相信那些学术上的败类这次是不会阻挠的。”
年轻人红着脸,忽然压低声音:“普利皮亚季的修学计划,我把咱们两个人的表格提交上去了,到时候我们绝对不会再被人耻笑,工程物理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次我们生物系一定要搞一个大新闻。”
许洋缓了一会,逐渐消化这具身体的记忆,他叫阿列克谢,是莫斯科工程物理学院生物系的一名学生,眼前的波切夫则是他的好基友。
二人都学习于生物系之下的古生物研究班。
古生物班在工程物理学校里面是如同异类一样的存在,毕竟在众人心里伟大的红色祖国需要强大的工人来建设。
你俩学生物有什么用,更何况还是古生物,有句话不是说么,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所以才有了两人密谋在学院里面搞出惊天动地大事的举动。
而包裹里装的就是两人收集到的,苏联境内神秘生物发现报告。
前些日子波切夫一直往院长跟前跑,或许是他的性格过于激进,导致最终连院长的面都没见到,还被拉入了黑名单,这些材料才留在手里如同废纸一样。
“波切夫,我此次去任务重大,希望你备上好酒好菜,事成之后与我畅饮。”许洋可没跟波切夫客气。
“你在说些什么,我的朋友,这些是你需要考虑的么,你只管一往无前的去吧,你的身后就是我,为了我们的事业和友谊,多少酒都不够喝。”
波切夫的脸更红了,莫斯科现在的温度足足有零下三十多度,他喘的粗气很快就化作浓厚的白雾。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就会把这些资料送到院长面前,他必定会重新认识生物学,认识这个世界的!”许洋拍拍胸脯,高调的宣布。
“对,你说得对,再见,我的朋友。”
目送波切夫离开,许洋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包裹。
他搜寻记忆却找不到关于包裹中资料的任何内容,甚至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面存在一个黑洞。
关于波切夫所说的神秘生物的一切内容都被黑洞挡住。
“真是有趣。”许洋觉得今晚有必要好好整理一下手里的资料。
他抬起头,忽然想起今早阿列克谢的父母叮嘱要买一百斤的煤回去。
城市里面现在都是集中供暖系统,他这个农村家庭暂时还享受不上,五十公斤的煤炭只能支撑他们家用上一周多的时间。
天色已晚,许洋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冲着煤炭供应点飞快的骑去,兜里的戈比碰撞,滴滴当当的响。
等到许洋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一百斤煤说不上多么沉,但走了这么远的路,确实让他累的气喘吁吁。
他推开院门大声喊:“阿纳斯塔西娅,出来,东屋的房门帮我打开。”
许洋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整理记忆,阿纳斯塔西娅是阿列克谢的妹妹。
欢畅的脚步声从屋子里传来,迎面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女孩头顶金色长发被盘成带一绺卷发的发髻,皙白的皮肤,穿着正合适的海蓝色和白色长裙,身材修长而优美。
“伊万家的儿子,能不能不要总是让别人帮忙。”阿纳斯塔西娅小跑到阿列克谢身旁,轻轻用手挽着他的胳膊。
“那可真是遗憾,本来用多余的钱,买的巧克力凉糕也不能让你帮忙分享一下了。”许洋知道阿列克谢非常宠爱他的妹妹,所以在城里买了些甜点。
“哇!”阿纳斯塔西娅眼里溢出光彩,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阿列克谢,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
“今天晚上我们吃罗宋汤配酸奶油,妈妈说,天气冷了等你回来一起吃,让你暖暖身子。”
两个人一同把煤移到了东边的小仓库。
许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进了屋,房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餐具,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他了。
他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把包裹随手放到了柜子上。
父亲伊万看见进门的阿列克谢,有意无意的说:
“听说莫斯科有的大学举行了游行,你们学校有人参加么?”
“没有,父亲,那些游行规模不大,而且没惹起什么风波。”
“那就好,我们不要参加那些没有意义的活动,你只管好好学习,将来当一名工人或是科学家,也是为我们斯沃福家族添光彩了。”
听完许洋肯定的回答,父亲伊万的眼神里才流露出一丝放松。
众人在餐桌前坐好开始了今日的晚餐......
阿纳斯塔西娅大快朵颐早已顾不得淑女形象,阿列克谢在罗宋汤里加了一大勺酸奶油,酸甜的热汤驱赶了盘踞在身体上的寒冷。
填饱肚子,许洋用纸巾擦了擦嘴,手指着柜子上的包裹说道:“我今天还需要整理一些学业上的资料,导师催的比较紧,所以我赶紧上楼了。”
许洋起身,父亲伊万冲他微微点点头。
走上吱呀作响的楼梯,许洋进入房间反锁了房门,并把包裹正正的放在窗子下的桌面上。
他依旧不放心,又拉上了那千疮百孔的窗帘。
终于到了最激动的时刻,许洋不确定能否在这些资料里找到和自己穿越有关的线索,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回来的路上,他越想越纳闷,在记忆里包裹中的资料明明是和波切夫一同完成收集的,可是每当他想回忆起资料上的内容时,脑中的黑洞总是不合时宜的出现,仿佛是要阻挡他获取真相。
他解开系在包裹上的细麻绳,剥开牛皮纸露出里面的一方棕色纸盒。
阿列克谢把纸盒拿出来并打开......两摞厚厚的笔记本整齐地码放在里面。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笔记的棕色皮革外衣已经斑驳的起了毛刺,翻开看,纸张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经变黄发脆。
密密麻麻的小字几乎占满了整个篇幅,但这都不是最令许洋感到注意的。
因为在纸张的最下方,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我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