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编·禁忌谱》第二十八卷《夜游仙录》有载:夜风有灵,肉眼难测,为引路地灵之一。人见死,兽见亡,喜食活人心肝,可怕至极。
…
弘目观,独居房中。
铜镜倒影里,浑身长毛、头顶发丝尽皆生成狰狞扭曲人手的徐寅,仍旧状若疯癫,如痴如醉的重复着“护苗步”。
忽然。
当更多毛发,因为“护苗步”持续进行,开始从裤裆内滋长出来,徐寅终于面色涨红,猛吸一口冷气。
“嘶——!”
脚步一个踉跄,捂着关键部位停了下来。
啪嗒!
他摔在地上,臀下还蠕动着白花花的新生血肉。
源自“禁法·护苗步”中的诡谲、古老力量,开始迅速消退,身体上肆意猛长的白毛肉与头皮顶端孔雀开屏的无数血手,也在慢吞吞的收缩。
结束了。
一行行结算字幕,直到此刻才不断闪烁出来。
可他暂时还顾不上这些。
「撞邪,禁忌点+30」
「撞邪,禁忌点+25」
「撞邪,禁忌点+40」
「撞邪……」
徐寅双目充血,有些发红,瞳孔颇为涣散,又有些颤抖,他定睛看着手中紧攥着的一滩物什,眼神中瞬间涌出凶狠。
饿!
好饿!
难以言喻的渴望,从心底蹿升上来,沸腾不止。
他双手颤抖着,慢慢将那滩还在流淌朱红脓液的怪物,往满是长毛的唇边,凑近!
头顶上无数条血手,也仿佛是受他操纵,一起朝那滩怪物,聚拢过来,试图撕扯、试图分食。
他想吃了它!
但最后,临到嘴前,他头脑中更多的清醒意识焕发,双目中充血的红色开始退却。
他看向手中怪物,双手不由哆嗦了一下。
从那怪物体内,传出道声音。
没通过耳膜,而是沿着他的骨肉传导了过来。
奶声奶气,又弱又小。
“别吃我,怕怕。别、吃……”
“你会说话?”
徐寅确认耳塞仍旧在,才安下心来。
“你摸着我的心心,能听到的。”那滩怪物回应。
“咦!”徐寅先是撇嘴,随后骂道,“别说叠词,好恶心。”
直到这时,他才有空定睛看去。
手中紧攥的怪物,乃是头通体长着深灰长毛的肉球,偶尔的呼吸、皮肉起伏,有点像水母游动。
它的毛皮方向,与外界风向一般无二。
风往哪边吹,毛皮就往哪边飘。
十分奇异,暗合天地之相!
但是,当他以秽观见之。
却发现这怪物本质,乃是一滩活着的人体内脏凝固成的血肉。
浑身流淌着粘稠腥臭的血泡和粘液,中间还长着一颗血红色的、成人手掌大小的心脏,一下下的跳动着。
看着这一幕,徐寅回想起白日清理庭院时,那些碎裂在他屋外的各种糜烂内脏,有所恍然。
看来,这种怪物死后,会暴露出真容来!
“我还幼幼,话话说不利索。”
内脏怪物传来回应。
徐寅忍无可忍,心情又莫名浮躁。
啪!
猛地一巴掌甩在怪物的“心肝”上。
但没想到,随后“噼噼啪啪——”之声乱作一团。
他头顶上生长出的扭曲血手,也跟他的动作同步,结结实实的、此起彼伏的给这怪物打了成百上千个巴掌。
几乎将本就是一滩烂泥的身体,给彻底打散了。
“别打!痛痛!痛痛!”
一时间,徐寅耳边,听取“痛”声一片。
引得他额头上一阵青筋狂跳。
“你非要用这么恶心的语气夹吗?我让你夹!死夹子!”
他再次抬手。
灯影所照的阴影下,成百上千条手臂,宛若千手观音降世,也跟着抬了起来。
内脏怪物几乎心脏骤停,吓得一抽一抽的。
吭吭唧唧道:“呜呜!我,努力,不说,叠词!好嘛!别打我!痛痛…不对,是,是好痛!”
声音依旧像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子。
徐寅眉头一挑,周身毛发与头顶血手收缩的速度更快了。
“你怎么这么弱?”他有几分轻蔑道,随后一瞪眼睛,怒道,“这两天深夜,就是你在搞鬼?
“昨夜我的耳塞,会突然掉落,也是你干的?”
“就,就因为太弱小了,我才能,动你的,耳塞,其他大仙大神,都没办法,直接,接触你的。”
那滩怪物一面哭唧唧,一面小声蛐蛐说着,“弘目观有‘禁忌谱’镇着,只有你们这些道人,触犯不该触犯的禁忌,才会被,污染,杀死,其他时候,那些大仙大神们,奈何不了你们的。
“你放过我吧!别杀我!我就只是给那些仙神们引路的而已,对真人没有威胁的!
“呜呜呜……”
徐寅再度抬起手,背后数量少了一大半,但也仍有一二百之数的血手,跟着抬起来。
这下,那怪物吓得不敢再言语了。
暴躁的情绪,随着“护苗步”带来的禁忌景象消退,也迅速降低下来,徐寅头脑彻底恢复清醒。
短暂思考后,他说道。
“我听明白了,弘目观有种唤作‘禁忌谱’的宝物,镇着那些诡异的玩意儿不敢作祟,越强的存在,就越没办法对弘目观道人直接下手。
“而你这家伙,是那些诡异存在中,最菜的菜鸟!‘禁忌谱’那种大法宝管不着你,反而成了漏网之鱼。
“所以,你能动用微弱力量,做些小事儿。
“就如这次,你把我的耳塞拔掉,让我犯禁忌,让我成了你口中那所谓‘大仙神’的盘中餐?”
“你的用词,都,都好怪怪,但,好像……是这样的。”那滩怪物小心翼翼的回应。
“合着你就是个给鬼子带路的汉奸!还指望着我能放过你?”
徐寅恨的牙痒痒。
啪叽!
他将那滩怪物,重重摔在地上。
噗叽噗叽!
狠踩几脚,踩得血肉糜烂也不解气。
昨夜要不是便宜师父不知缘于何故,有所察觉,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他肯定要被这些“最弱小的诡异”给坑害了!
那滩怪物不断哭喊着。
“啊!啊!好痛痛!好痛!!饶命!真人饶命!!
“我,我就是一只弱小无助的夜风灵,只是诸多夜游大仙们,座前养着的玩物而已,我也不想做,都是祂们逼我的哇!不带路我也是死的呀!
“呜呜——别杀我呀,我好怕怕!灵灵好怕怕!”
夜风灵?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就跟999感冒灵似的……
徐寅内心吐槽一句。
当踢皮球一样,将那滩怪物在脚边踢来踩去半晌,才算是的稍稍纾解些许气愤。
猫腰将几乎成肉饼的“夜风灵”,从地上拽起来。
对方都快散架了,心脏跳动微不可闻。
“还活着吧?”
“唔唔、唔唔……”夜风灵气息奄奄。
“别装死!听好了,昨夜差点害死我的‘大仙们’,还有今夜差点杀了我的‘大仙们’,一个都跑不了!你可以给祂们引路杀我,日后,也就能给我引路杀祂们!”
徐寅情绪莫名有几分亢奋的说道。
“呜呜!我不敢,不敢!灵灵好害怕!呜呜!”
“闭嘴,不许哭!”
“呜……唔!”
“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祂们杀不死的!呜呜!杀不死的!你做不到的,真人,你饶了我嘛,饶了我,呜呜,你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