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想起曾经与刘备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日子,当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都成了刺痛他内心的利刃。
他对刘备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换来的却是背叛和捅刀子。
“父亲,莫要动怒,伤身。”刘阐在一旁轻声劝道。
刘璋长叹了一声,眼中满是沧桑:“儿啊,为父怎能不怒?想当年,我对刘备掏心掏肺,却落得如此下场。”
刘阐沉默不语,他深知父亲心中的痛苦和怨恨。
但是皇帝派人召见,刘璋又不能不见,他只好和小儿子奉命来到了江陵。
会面的日子终于到来,刘备早早地来到了刘协的住所,他的心情忐忑不安,连关银屏都能感受到气氛有些压抑。
关银屏给刘备端来了一杯茶,然后她便静静的退到一旁。
她发现,一向沉稳如山的伯父,今日却显得有些不安,时不时的就会扭头看向门外,茶水直到凉了,他也没有喝一口。
刘备一生坦坦荡荡,但唯独对刘璋,他是有亏欠的。
刘璋拿他当兄弟,他对却刘璋动刀子,不管事情过去了多久,刘备的心里都始终存有愧疚。
说白了,他也知道,当初自己做的不地道!
本来这件事,刘备也不指望能够化解,想不到,皇帝却主动提了出来,在不安的同时,刘备的心里也燃起了一丝期待。
他知道,皇帝不可能害他,极有可能是想帮他从中说和。
刘协倒是很坦然,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刘备从来没像今天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他一次次看向门口,既盼着刘璋早点来,又不希望他来,心里非常的矛盾。
千呼万唤,人终于还是来了。
刘璋在刘阐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进来。
进屋后,刘璋一眼就看到了刘备,眼神马上就变了,眼中没有丝毫的温情。
刘备看到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兄台,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刘璋面无表情,他拿不准皇帝究竟和刘备是什么关系,所以也不敢对刘备表现的太过冷淡,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毕竟,成王败寇,他现在一家人都要看刘备的脸色。
这么多年,刘备一直都没有好意思再见刘璋,因为,夺取西川这件事,终归是刘备心中有愧。
两人打过招呼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全都看向刘协。
刘协站了起来,说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们都是朕的同宗,也都是朕的长辈,今日朕就做个说客,希望你们二人能够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刘协说着,示意两人坐下,又吩咐关银屏给刘璋上了茶水。
关银屏上了茶水,见气氛有些紧张,她便识趣的退的远远的。
刘协又说道:“今日朕把你们叫到一起,朕希望你们都能敞开肺腑,有什么就说什么,把话说透了,过去的恩怨才能化解开。”
刘备有些纳闷,不解的看了皇帝一眼。
刘备心说:陛下,你今天究竟是不是站在我这一边?
气氛还是有些沉闷,刘璋和刘备都不想说话,刘协便接着说道:“朕先申明一点,朕今日帮理不帮亲,对你二人一视同仁。”
“刘备,你没有意见吧?”
刘备愣了一下,这称呼怎么变了?
转念一想,刘备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和刘璋都是汉室宗亲,两人同辈论交,以兄弟相称。
皇帝叫他皇叔,那叫刘璋什么?光从称呼上就显得有失偏颇。
除非,两个人都叫皇叔,要么就两个干脆都不叫。
刘协称呼他的名字,这也就是预示着,今天一视同仁,公平对待。
而且,以皇帝的身份,称呼刘备的名字,也完全没有问题!
天地君亲师,别说刘备五十多岁,就算他八十岁,刘协作为皇帝,依旧可以直呼其名。
见皇帝看向自己,表情有些严肃,刘备急忙点头,“臣没有意见!”
刘协又看向另一个,“那你呢,刘璋?”
刘璋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看这架势,皇帝不偏不向,打算公平对待,这对刘璋自然是好事,他就怕两人是一伙的,合起来欺负他。
刘璋也点了点头,“一切听从陛下的。”
“好,那咱们现在就开始了,也都没必要藏着掖着,你们两人的恩怨,自然是因益州而起,刘备,你先说。”
刘备面露尴尬之色,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之事,实乃形势所迫,我也是无奈之举。”
刘璋怒目而视,当即反驳道:“无奈之举?你把我的信任当作什么?把我的益州当作什么?”
刘协用眼神示意,让刘璋接着说。
刘璋憋屈了这么多年,满肚子的怨恨,见刘备低头沉默,面色无比的尴尬,刘璋愈发的相信,皇帝不会站在刘备那一边,这就让刘璋愈发的放开了。
他鼓起勇气,接着说道:“当年我把你请来,正是因为相信你的仁义之名,我让你是来帮忙的,帮我打张鲁,你也答应的好好的,你自己说,自从你来了之后,我远接高迎,礼遇有嘉,要什么给你什么,何曾有过半分亏待……”
刘璋的嘴,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奔涌不息,涛涛不绝。
他越说越激动,刘备的脸色则变的越发难看,头更低了。
关银屏站在一旁,吃惊不已,见气氛不对,她本能的又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干脆悄悄的走了出去。
她还从来没见过伯父,如此被人奚落,如此羞于见人。
刘协静静的听着,刘备入川,刘璋的确待他不薄。
刘备才刚到,刘璋就亲自迎到了涪城,两人在涪城置酒百日,称兄道弟,把酒言欢,比亲兄弟还要亲。
之后,刘璋大手一挥,吃穿用度,所有的花费,全部供应,花费少说也上亿钱之多。
刘璋接着说道:“可是你到了葭萌关,并没有帮我对付张鲁,你私下里倒是收揽人心,让当地的百姓对你赞不绝口,即便这样,我半个不字也没说。”
“我做梦也没想到,你…原来你早就打了西川的主意,在葭萌关呆了一年后,你忽然告诉我,荆州有危险,你要回去,向我借几千兵马,并要求我供应所有的盔甲和粮草,那个时候,我就觉察到了不妙,很多人劝我,不能再信任你,可我,最终还是给了你一半的兵马钱粮,结果,我对你的信任,换来的却是背叛,你不仅没有往回走,而是偷袭我的白水关,主动挑起了战事,最后一路反攻到成都,把我益州几十年的基业,全都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