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
已是下午，百平大小的练功房内，楚子航提着一柄竹刀，向路明非做着示范:
“注意听声音，如果发出的是这样的‘嗖’，而不是这样的‘簌’，说明挥刀角度或者握刀姿势不对。”
他连着下劈两刀，发出的声音其实只有细微差别，得很仔细地听才能分辨。
“只有挥刀方向与刀刃方向平齐，刀身受到的阻力才最小，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楚子航专心致志地说着，目光全程都没放在路明非身上。
“空气阻力在慢速下并不明显，但当你快速挥砍时……”
话未说完，刀已先至，他双手握紧刀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记平砍。
轰鸣声在路明非耳边炸响，好似一声闷雷，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风感，足足半息才彻底停歇。
窝滴娘嘞……
路明非吓得缩了缩脖子，后背发凉。
是了，就是这种声音，那天师兄和凯撒打架的时候他也听到过，但这么近距离来一下，还是把他吓到了，心中咋舌:
这真是人能练出来的吗……
“当你快速挥砍时，这种阻碍就会十分明显，哪怕只是些许误差，都会显著影响你刀的快慢。”
楚子航吐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地收刀入鞘，递给路明非:
“你来。”
路明非呆呆地接过竹刀，挠挠头，笨手笨脚的拔刀出鞘，练起下劈。
起初路明非连刀都握不稳，挥刀就更别说了。不过在楚子航手把手教了几次后，倒也算是入了门。
“再快一点。”
“歪了。”
“速度又慢了。”
……
在面瘫师兄的督促下，路明非不断地挥着刀，手都挥酸了师兄都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打算。
“我说师兄，咱能不能换个练？”
路明非手抖得挺停不下来，眉头拧到一起，弱弱地问。
这练刀和他想的跟本不一样，不应该是练些华丽的招式什么的吗……
“休息十分钟，等会儿练发力。”
楚子航看了眼时间说。
路明非如释重负地放下竹刀，坐地上歇了口气，双手下垂，已经完全使不上力。
这十分钟楚子航并没有浪费，他拿起一把没开刃的钢刀干脆利落地耍了起来，果决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
劈、砍、斩、提，动作连贯如一，浑然天成。
路明非竖起耳朵，却未听到一丝杂音，只有最纯粹的破空声留入耳畔，说不清算悦耳还是刺耳。
楚子航逐渐进入状态，刀越挥越快，出现了残影，而那纯粹的破空声也混入了些许杂音，随着速度的加快越来越明显。
一声音爆之后，他似乎到了极限，速度没再加快，屏息挥舞着，努力控制着刀锋，杂音也逐渐开始若隐若现。
路明非看得眼花缭乱，震惊的心也只能用一声“卧槽”来表达。
大约又持续了一分钟，楚子航猛地停下来，开始大口喘息，刀身因突然停顿产生的嗡鸣不绝于耳。
随后他原地坐下，努力调整着气息，额角不断有汗渗出，看上去有些疲惫。
要不要这么拼啊？这一对比，搞得我跟来玩的一样……
路明非心中幽幽地想。
十分钟转瞬即逝，路明非还没休息够，师兄拍拍衣摆起身，拎出另一把钢刀递给他:
“练发力没什么讲究，能挥动就行……不过这刀是特制的，差不多三十斤。”
话没说完，楚子航便已松手，路明非刚接过刀，猝不及防就是双手一沉，险些没站稳。
这钢刀和竹刀可不是一个量级，差不多快有一桶水那么重，单是提起来都不简单，更别说拿起来挥了。
“挥刀时发力很重要，很多初学者往往只会使用臂力，而忽略腰部力量，这刀你单靠臂力挥不动，所以必须借助腰部力量，可以用来练发力。”
楚子航对路明非说。
路明非稍微适应了这刀的重量，勉强拎着挥动起来。
嗯……与其说是“挥”，说是“甩”更来得实在。路明非根本控制不住这把沉重的刀，一动起来就被刀带得到处跑，看着倒像是刀在挥他。
“刀拿高点。”
“重心别放外面。”
“步子稳住，别到处乱跑，实在不行就扎马步。”
“注意用腰，别拿手硬举，容易拉伤肌肉。”
……
楚子航在一旁沉稳地指正，声音波澜不惊，听着很让人安心，使路明非忘却了慌乱。
路明非练得有板有眼起来，只不过挥完一刀要顿好久才能继续，只挥了十来刀就累得受不了，抵着刀半跪在地，歇息起来。
他和师兄练的时间是差不多的，但速度却望尘莫及，一分多钟的时间，师兄能挥出至少一百刀，他却有寥寥二十刀不到。
“已经不错了。”
楚子航在路明非身边蹲下，微笑着鼓励，和之前那个冷漠无言的师兄判若两人。
“我说师兄……咱就不能练点别的？”
路明非自顾自地说着，一屁股坐到师兄边上，手撑着地，成熟不显，稚气未消，看起来倒像是楚子航弟弟，总让人产生点他脑门的冲动。
“你想怎么练？”
楚子航掀起衣摆，也坐了下去，问道。
“就没有那种……招式什么的吗？看上去超拽的那种。”
路明非满怀期望的说。
“没有。”
楚子航无情的打破了路明非的幻想:
“挥刀和发力都是最基础的东西，然后还有气力，这些没练好，其他练再多都是花架子。
“真正比拼的时候，胜负不过三招，生死不过两息，硬实力上的差距，很难用‘招式’之类的技巧抹平。
“而且……我们的对手是龙，大部分情况下需要的是纯粹的力量而不是技巧。”
“哦，这样啊……”
练刀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让路明非无比失望。
“呵……不过并不能否认技巧的作用。”
楚子航轻笑一声，说:
“挥刀、发力之类的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但一些技巧可以，你想练的话我可以陪你练。”
他站起身，伸出手拉起路明非，递上一把竹刀，自己也拿上一把，与路明非拉开距离，面对面站定。
“师兄，咋练？”
路明非装模作样地摆好架势，一头雾水地问。
楚子航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说:
“这样，我慢动作砍你，你想办法挡住。”
楚子航握住刀，缓缓“移”向路明非，路明非没想太多，横刀便挡。
竹刀相碰便没再下压，楚子航摇摇头:
“如果对手和你实力相当，你这样是挡不住的。”
他稍一用力，刀尖便抵上了路明非肩头。
“你来砍我，别留力。”
楚子航大退一步，摆好架势，说。
“嗯，师兄小心！”
路明非轻喊一声，举刀便砍，他还是第一次往人身上砍，放不开，只敢用三分力。
楚子航神情古井无波，只是将刀一斜，顺势往外一撇，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路明非的进攻。
“防御的时候别总想着去挡，除非力气比对手大很多，否则很难挡住，更多地是向这样的撇，用对方的力化解他挥来的刀。”
楚子航讲解道:
“在前方想象一个圆锥，你的刀就是母线，要主动迎接砍来的刀，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向外用力，将对当的刀‘撇’开……”
路明非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嗯……应该懂了，至少看会了不是？
“再来，这次再快一点。”
楚子航又退一步。
路明非这次没再放不开，大步上前，铆足了劲又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