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叔的女儿朱妱来了。此时,赤狐已有半岁。朱妱爱干净,不肯在院落里和动物们久待,拉着爸爸进了屋。大军叔想到要买肉给女儿做菜,出了门。中午到了,赤狐饿坏了,四处转悠。大概是一直对它嚷嚷的朱妱令它心烦,它一直在撕扯柴草。朱妱觉得无聊,捏了一只鸡仔的脖子,扔给了小家伙。赤狐怎会喜欢这种食物?它把死鸡仔扔进了草垛。
“爸爸,午餐真香啊!对了,听说镇上来了马戏团,咱们去瞧瞧吧!还有还有,您整天守在动物身边,不无聊吗?我带你四处走走,去上海、澳门看看,签证也办了。您看着办,听说过几天有人来拆迁,您可以去城里住。城里人听说您是这一带著名的守林员,说给您两室一厅的大房子,还给您找了老年工作,您去嘛!我最近……孩子病了,他爸没空,想让您去照顾一下。行吗?求您了!”朱妱一直在劝父亲离开这座山。大军舍不得院落,可毕竟是亲孙子,他舍不得也得舍。他想了想,家里的东西都好带,只是一群动物怎么办?朱妱见劝不动,就说:“爸,人家说如果您愿意去,给您办一个农场!真的!”大军放心了。朱妱见有了效果,马上开始烘托气氛。大军点点头,收拾起了餐具。朱妱开心的来到院门口,小声对赤狐说:“去了城里,你就得做野狗了!”突然,来了一辆汽车。朱妱让司机等等,接了大军,上了车。动物们也是一个挤一个。赤狐挤着妈妈,吓坏了。妈妈也吓得不轻,一直蹬腿。咔嚓!后备箱开了!山路蜿蜒,如同巨龙般在崇山峻岭间穿梭。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仿佛是对这险峻地形的挑衅。轮胎与崎岖路面的摩擦,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嘶声,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对抗着地心引力的极限。群山在眼前迅速倒退,绿意葱茏的树木犹如快速闪过的背景画。远处的悬崖峭壁,刀削斧砍般矗立着,它们仿佛是沉默的守卫,注视着这条人工刻画出的通途。山路的边缘,有时只是薄薄的一线,稍有不慎,便可能招致万劫不复。赤狐心跳加速,惊呆了。眼前的景象虽美,却让人不敢有丝毫大意。汽车似乎在与时间赛跑,又似乎在与死亡角力。山路的尽头,是一片被迷雾笼罩的未知,让人既期待又恐惧。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转弯都像是在与死神擦肩而过,心里暗暗祈祷,希望终点能快点到达。赤狐从未离小屋这般远过!
哐!只见山路突然变成了灰色,散发出刺鼻的怪味。赤狐一抖,掉了下去。妈妈!它大叫道。汽车远去了。赤狐好害怕!四周只有陌生的沥青大路,没有树,也没有猎物。妈妈和那一辆怪兽,早已不见了踪影。焦灼的烈日下,只有它自己一个人。白色的液体粘在了赤狐爪上,好疼好干啊。赤狐不记得路,只能往记忆里的方向走。它嗅到了血的味道。哦!又是这只令人厌恶的死鸡崽子。赤狐饿坏了。有时候,兽性是饥饿逼出来的。它咽下了一口生肉。好香啊!尽管有了腐臭的味道,可鲜血对一只狗乃至狮子来说都是大补,平日里,赤狐吃不了生肉是因为大军不让,也没学过如何狩猎。大军害怕它是只野兽,不敢多培训。但这好比山珍海味,农民不敢吃,可吃了就停不下来,念念不忘。
赤狐豺生中第一次这么快活。它像发疯似的奔向了曾今居住的大山——也许这就是兽性的爆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