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朱元璋竟有如此能耐,接连败了陈友谅和张士诚。”
——“那我们今日起便助朝廷抵抗他们。”
陈锐停下脚步,远望江水悠悠,缓缓地道:“我们不在家待着了,出去游山玩水,岭南、辽东、塞外,去哪都成。”张颖道:“好啊,我听说岭南终年不雪,四季如春;塞北大漠辽阔无比,地广人稀,牛羊成群。我们出去游山玩水,他们要试探,就试探襄阳的空房子去吧。”陈锐喜道:“好,我们回去和婶母说,带上她一起。”张颖点头同意。
两人又在江岸闲踱片刻,便即回家。到得家中,发现宋瑶已回屋休息,两人将要带她出游一事说了,宋瑶微笑摇头道:“我就不和你们南北折腾了,你们要玩,就去吧。”张颖道:“可我们把您自己扔在家,您自己怎么照顾自己啊?”宋瑶笑道:“你妈我是年纪大了,但又不是老了,更何况你樊叔父夫妇在身边,我是有照应的。”陈锐道:“您若不去,那我和颖颖也不去了,留在家里陪您。”张颖也道:“对啊,您不去我们也不去了。”宋瑶握住女儿的手,缓缓说道:“颖儿,随陈家哥哥出去走走吧,不用惦记妈。”陈锐和张颖见劝不动她,只好作罢。
第二日上,二人收拾行李盘缠,临行前还嘱托樊震方夫妇照顾宋瑶,随后便即启程。出城之后,陈锐问道:“你想先去哪?”张颖道:“我想去北方,虽说蒙古人欺压我们,但我还是想去大都看看,瞧瞧京城是怎么个繁华法。”陈锐道:“宋时古都,开封也好,临安也罢,都比大都近。而且繁华喧闹不下大都。”张颖道:“我自小在临安长大,这景色都见惯了的。至于开封府,想来也是差不多的。我就是想去北方瞧瞧。”陈锐思考片刻,说道:“既然你想去北方,那去长安如何?”张颖喜道:“好啊好啊,去长安也好,我倒也想见见当初的东市西市如今是什么模样。”
二人知路途遥远,雇了辆马车,朝西北而去。行了数日,已是商州地界。中土大地虽在元朝蹂躏之下满目疮痍,但长安城毕竟是前朝古都,商旅常行之地,生民安身之城,因此长安东南的商州也是颇具长安规模。二人在城中找客店住下,第二日一早从出发,又过了两日已进了长安。长安城乃是十三朝古都,居中国古都之首,自来是文人荟萃、商贾云集之城。西周时称“镐沣”,秦时称“内史”,至西汉刘邦定都吴中,置长安县,修新城长安,取意“长治久安”。至今元时,长安已非京师,所在京兆府改为“奉元路”,但人们仍称其为“长安”。二人由启夏门进城,找家客店安置行李后便出门游玩,就近先去了芙蓉园。二人都曾在书上读过,长安城中芙蓉园是何等繁盛,可进入园中却见楼阁破败,杂草丛生,门口的临水亭柱上生满青苔。张颖颇为失望,说道:“我知道唐灭之后这芙蓉园就落入寂败,哪知竟破败成这样。”陈锐道:“李唐之后长安城就不似以前那般繁华,这座芙蓉园也就无人经营,自然破败。”走上前几步,以手抚摸门柱,口中念道:“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
一番感慨过后,二人在园中逛了一圈后便即出来,又到了大慈恩寺,在老和尚处各求了一柱香,到殿内拜了几拜,均求宋瑶福体安康,彼此平安无事。陈锐与张颖初入江湖时,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论如何危险都敢去一试,不过后来历经了不少磨难,心上也有了牵挂之人,更从生死间走了几道,每次对方受伤失踪都免不了自己担忧操心,因此拜佛之时心里都虔城之至。从寺中出来,到了大雁塔下,陈锐道:“颖颖,你可知这大雁塔是谁主持修建的?”张颖一笑道:“你以为我没读过书么?这大慈恩寺就是当年玄奘讲经之所,大雁塔自然也是玄奘主持修建的了。”陈锐微微一笑道:“据说高宗为太子时,为追念生母文德皇后,奏请太宗建寺,是为慈恩寺,又请玄奘法师担任上座法师。后来玄奘法师远足印度,当时还称天竺,从那里取回佛经、佛像以及舍利等,皆存放于此。”张颖道:“经卷舍利存放寺中,玄奘恐其有失,才上奏高宗,修建此塔,把经书都存在塔中。这玄奘法师见当时佛经论调不一,只身前往印度求经,实是大智大勇之人。”陈锐点头附和:“莫说如此,就是太宗时能主持敕建寺院的事务,回来后又译经讲经,此等才能也非常人所及。”仰天道:“从前我只道乱世出英才,其实治世也从不缺能人。”张颖一笑:“若无能人,如何治世?”陈锐恍然大悟,心境豁然开朗。张颖又笑道:“怎么,你把自己当成乱世的英才了吗?”陈锐微笑摇头:“你别取笑我了。”张颖见他窘态,用力一抓他的手掌,陈锐疼得差点喊出声来,张颖眉眼一扬,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陈张二人这半月来去了草堂寺、华山、骊山,又到了成阳,长安八景已去其四,另外“灞柳风雪”与“太白积雪”只到冬季方可见其壮丽佳然,而现在方才晚春,于是去过便罢。此外,京兆府一带美食种类颇多,二人每次都吃到撑肠拄腹而归。二人游玩尽兴,已是两月之后,走出长安城门,陈锐问张颖:“你还想去哪玩?”张颖道:“岭南漠北,东海西域,去哪里都好。”她顿了一顿道:“我们不如先回襄阳,再作打算。”陈锐道:“也好,潘兄和罗师姐婚期将至,我们该给他们备礼了。”策马驾车,回襄阳而去。
又行十数日,回到襄阳故居,宋瑶见他二人回来,说道:“你们回来了。”从怀中取出一纸信笺道:“这是前几天有人送来的,说是要给你们二人的信。”张颖接了过来,见那信封乃是写着“请柬”二字的红纸,打开信封,信纸依旧红色,陈锐凑近些问道:“写了什么?”张颖道:“果然便是潘大哥和罗师姐成婚的请柬,请我们去南阳参加婚礼,陈锐掐指一算,距今刚好一个月。宋瑶颇为感慨:“你师父刚收罗镜为徒时还是个小女孩呢,转眼间就要嫁人了。”张颖道:“妈,你也随我们去南阳吧。”宋瑶道:“也好,小罗镜毕竟也是我瞧着长大的,也算是我半个女儿。”陈锐道:“那我们今日为他们准备礼物,到吉日那天刚好。”宋瑶、张颖点头同意。
宋瑶张颖算是罗镜的娘家人,而陈锐因与潘桐卓交好,因此算是罗镜的婆家人。陈锐去樊震方处买了两坛封了几十年的美酒准备送给潘桐卓,张颖则请匠人打造了一对金镯,作为送给罗镜的嫁妆。收拾停当,已距潘罗成亲之日仅剩五天,三人这才从襄阳启程。襄阳与南阳间乃是数十里的平原,三人走走停停到了明辉派时还早了两天。潘桐卓见三人到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陈锐笑道;“恭喜潘兄弟了。”潘桐卓嘴角仍翘,说道:“快请进。”带三人进入高家大宅。张颖对潘桐卓道:“恭喜恭喜啊。”潘桐卓笑道:“沾了我们的喜气,你和陈兄何时成亲?”张颖啐了一口道:“我告诉你,要是让我听说你欺负我罗师姐,我饶不了你。”潘桐卓道:“不敢不敢。”
说话间四人已走进内堂,见明辉弟子尽皆为二人婚事忙碌,宅中一片喜气。高霸天见陈锐、张颖到来,脸上一片笑意,二人上前拜见,高霸天道:“想不到你们到了这么早。”陈锐道:“潘兄弟大婚,罗姑娘又是颖颖的同门师姐,我们自是要早来捧场的。高前辈,我师父什么时候到?”高霸天道:“薛兄汉义会军务繁忙,没时间来了。我还要招待宾客,你们自便。”唤过一名弟子给三人安排住处,随后转身离开,张颖见他伸手在额头上抹了抹,只道他在擦汗,陈锐却知他触景生情,徒弟即将娶亲,又见自己与张颖一双两好,想起了与陈友谅交战时牺牲的女儿女婿,不禁流下泪来。
陈锐安置好行李,取出从樊震方处买来的两坛酒,让那名弟子转交潘桐卓,随后带张颖在园中闲逛。走到当年他所住的厢房,练剑场,张颖道:“你小时候都曾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快和我说说。”陈锐一笑道:“也不是小时候,不过五年前而已。”随后便和张颖一件一件地说从前自己在这里发生的事。聊了许久,张颖叹道:“这位高小姐待你当真不错,只是红颜薄命,竟在军中战死,实是可惜。”陈锐也一声长叹,说道:“人各有命,似她这般只顾牺牲自己成全他人而活,未免太累了。”张颖点头同意,又道:“不过与人为善,令活着的人念着她的好,又何尝不是活着。”
转眼间吉日已至,一片喜装之下的高宅大堂中,一场武林大婚正在进行。新郎潘桐卓是明辉派掌门的弟子,新娘罗镜则是化平派掌门的女徒弟,这对新人相恋数年,同历生死,今日结为夫妇,更将相护扶持。石于常替女方主婚,张颖为伴娘,罗镜上轿时张颖将那对金镯送给了她。接亲路上南阳百姓均知是高家徒弟娶亲,都在路边瞧热闹,不多时路上喧闹无比。潘桐早身着新郎官红袍,头戴乌帽,胸挂红花,他原本身材壮硕,穿上这身装束更加神采奕奕,精神非凡,陈锐则替他牵马。身后吹打乐队锣鼓不止,彩乐未停。高霸天和石于常均是名门首座,因此于各自徒弟成亲一事上心之极,排场极大。罗镜也算得是八抬大轿,嫁得风风光光。
接回高家,礼堂上换了的那块新匾上写着:之子于归,陈锐看了落款竟是自己师父题的,不禁又惊又喜,不觉向张颖望了一眼,张颖目光此时也由那块匾落到陈锐脸上,发现与他对视,便报之一笑,陈锐也回以一笑,瞬间便觉两心如一,世间再没什么能将自己二人分开。转过念头,环顾喜宴堂中来客不下五六百人,多数是高霸天和石于常的武林朋友,另有高家在南阳的邻居朋友。过不多时,又有一队人进来,定睛看时却是唐云京、方云娇夫妇,潘桐卓大喜,上前相迎。唐云京命身后随从抬进一口大箱,说道:“潘兄娶亲大喜,吴王与各位将军派我来送礼,另外还有本帮师兄师姐送的礼物,在下与拙荆,七雄七位大哥也各有礼物相送。”潘桐卓喜道:“你们人来了就好,何必送礼呢?”引二人坐入席中,又找了本门几名师弟将箱子抬了下去。唐云京与方云娇入座后,见了陈锐,点头为礼,陈锐也还了一笑。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行礼,随后又入席敬酒。陈锐、张颖与唐云京、方云娇夫妇,还有当年在明辉学艺时几个与陈锐交好的弟子同席畅饮,方云娇对张颖道:“妹子,你和陈家兄弟自来便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潘兄弟与他夫人相识尚晚于你们,为何你们迟迟不办喜事?”张颖原本不胜酒力,面颊被酒气蒸得微红,听了这番话瞬间变得通红,但过了片刻又转回正常,笑道:“你们刚给罗师姐送过礼物,过不几天再来送我的话,别要让你们没钱吃饭喝酒。”众人听过给哈大笑,陈锐也笑道:“放心,到那时少不了你们的喜酒。”举起酒杯道:“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一饮而尽,桌上众人也饮干杯中之酒。
喜宴结束,席上宾客尽兴而散,陈锐喝得烂醉如泥,凭着内功精纯才残留一丝清醒支撑自己摸回厢房,张颖见陈锐睡了,也和母亲回去安寝。
第二日宾客散了大半,陈锐便也向高霸天、潘桐卓道别。高霸天道:“何不在此多住几日?”陈锐道:“吴王那边未少攻城略地,眼下就要与张士城开战,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我就不在此多叨扰了。”高霸天道:“也好,那你们有什么事,就随时找我,我定尽我所能帮你们。”陈锐向高霸天拜道:“多谢高前辈,我们告辞了。”便与宋瑶张颖离开。
陈锐三人不几日便回到襄阳,自乐于田园之间。另一边高霸天和石于常等人收拾停当后便回朱元璋军中。此年十月,朱无璋开始向江南张士诚发兵,不出两个月,徐达便攻克兴化、泰州,切断张士诚南北联系。张士诚也曾向陈锐写信求助,但都被陈锐婉拒。徐达命常遇春驻守泰州,次年四月攻克淮安,随后北克濠、泗、徐三州,张士诚由此尽失淮东之地。此后两年,徐达不但将困于江南一隅的张士诚势力全歼,还收复了安丰、颍州等地,然而就在湖州、昌化、杭州、绍兴等地或破或降时,小明王韩林儿在廖永忠相护下受未元璋之邀前往应天,但船行瓜州之时,韩林儿因船翻而死,以韩林儿为首领的红巾军红巾军就此灭亡。
自朱元璋向张士诚开战,直至张士诚仅剩平江一城才过了两年。朱元璋曾派使者前往招降,但都被张士城拒绝。张士诚也屡次尝试突围,但都以失败告终。他见大势已去,欲上吊自杀,但被部下救下。平江城破后,张士诚被押往应天,最终趁人不备,自缢于应天城中,自此这个气量虽小气节却长,盘踞江南十四年的一代枭雄就此殒落,终年四十七岁,由他一手建起的大周也覆灭于乌。
至正二十七年十月,即张士诚死后一个月,朱元璋派徐亮祖攻克方国珍所占的庆元、台州、温州三城,方国珍命其子向朱元璋上书表降,朱元璋遂封其为广西行省左丞,自此江南基本平定。随后朱元璋任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率二十五万大军北伐元朝,同时发出一篇《谕中原檄》,檄文中“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八字激励了无数中原汉人纷纷响应反元。檄文传至襄阳,陈锐看了兴奋不已,对张颖道:“吴王已经开始北伐了,我们等了两年了,终于要伐元了。”张颖明白陈锐心意,说道:“我现在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去应天。”陈锐见张颖如此果断,心下一阵感动,心想生平得此红颜知己,就算明日死于沙场也心满意足,回想自与她相识以来,似乎一直都是她跟随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自己却没有问过她想要什么,两人相恋此久他才想到这一节,不禁悔恨不已。走到张颖家,见张颖正自打包行李细软,宋瑶则在准备干粮,他心下歉仄,对张颖说道:“你想去随朱元璋反元吗?”张颖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陈锐把适才所想告诉了她,张颖听了不禁哑然失笑,反问他道:“锐哥,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陈锐道:“你性子热烈,但不鲁莽,嘴里谁都不让,但心里比谁都细腻。”张颖听他亲口称赞自己,心下一喜,又问:“那如果是我不愿做的事呢:”陈锐道:“你不愿做的事,自然没人强迫得了你。”张颖微笑道:“照啊,我不愿做的事自不会做,那既然是我去做了的事当然就是我愿做的了。”陈锐愣了一下,张颖又道:“这么说吧,这些年来你做的什么恰好也都是我想做的,我想做什么,无论说与不说,你都会尽量满足。”陈锐喜笑颜开,问道:“真的?”张颖点了点头,又道:“我也是汉人家的子女,也想帮朱元帅反元,你说不忍心见汉人之间自相残杀,我也觉得有理,便想回襄阳故居,与你所想也是一样。总而言之,和你在一起我是很开心的,我想要什么,你总能和我想到一块。不过还有件事,你却没有想到办到。”陈锐问道:“什么事?”张颖双眉一轩,说道:“以后再告诉你。”
自来男女相恋,大多都始于情动,久于相合。世人脾气秉性原本繁杂多变,若不经历磨合相处实难找到完全相合的两个人。而陈锐张颖性格原本复杂,陈锐心思缜密但难做决断,张颖却直来直去心里藏不住事;陈锐血性过人愿结交朋友,张颖却对旁人冷冷的只与至亲之人来往;二人又都不爱热闹宁求安静,都一腔热血愿以身报国,又都深爱彼此,生死以之,正合那句“繁复难寻嵌相齐,易合却也易相离”,因此自己想做什么,未等说出口,对方就已经做到,与彼此相处每一步都及其合拍。这般相合的情侣,天下实难找出几对。
第二日一半,陈锐张颖便告别宋瑶前往应天,二人乘船由汉江入长江,昼渡夜停,到了应天已是十一月。陈锐见城中街喧人闹,百姓一片安居乐业之象,比之四年前鄱阳湖水战出发前乞丐遍地、战火未熄的景象好了不知多少倍。张颖也叹两次来应天中间虽隔了四年,却恍如隔世。二人前往朱元璋的王府,府门口守卫不认识陈锐张颖,只道是乡下来的农家少年,拦住他们道:“你们是干什么的?”陈锐抱拳道:“烦请二位大哥进去通报一下,就说陈锐求见元帅。”那二人道:“元帅有令,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张颖道:“我们先等一等吧,说不定朱元帅有事不想有人打扰。”陈锐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先去吃饭。”
二人刚要离开,转身见一名大将打扮的人走起了过来,定睛看时却是汤和,二人上前招呼,汤和见是陈锐与张颖也是一惊,说道:“原来是于陈少侠和张姑娘,这几年来元帅时常惦念你们,今日见你们到来,元帅一定大喜。走,随我进去。”二人随汤和进府。
入府中,见朱元璋正与刘伯温商议战事,朱元璋见汤和到来,随口问道:“汤和兄弟,你说徐达他们什么时候能打到大都?”汤和道:“此次派出北伐的将士皆是我军精锐,攻克大都不会超过一年。”朱元璋点了点头,转头看去,见汤和身后站着一男女,这二人朝自己拜倒,说道:“见过元帅。”细看才发现是陈锐和张颖,心下又惊又喜,站起身来道:“你们终究还是来了。”转头对刘伯温道:“刘先生先去按我说的做吧。”刘伯温领命去了。朱元璋让陈锐张颖坐下,说道:“我听说张士诚曾经招你们两个为他效力,可为什么被你拒绝了?”陈锐道:“无论哪一方在那时找我,我若同意,都是与我初衷相悖。”朱元璋道:“那现在呢?你回来以后不会再为了办什么事擅离军中了吧。”陈锐讪笑道:“自然不会,在下现在决心反元,定为元帅效力。”张颖听了朱元璋这暗讽的语气后忍不住气,刚要还嘴,陈锐瞧着她摇了摇头,她这才忍住。
朱元璋带二人进屋,指着地图上一处道:“几日前前线传回战报,徐达和常遇春带东路军已攻下沂州,杀了降而复叛的守将王宜、王信父子。另一边西路军张兴祖也是连克数城。”陈锐喜道:“如此看来,一年之内必破大都。”朱元璋道:“元军守将不战而降,当年成吉思汗时蒙古铁蹄的雄风早已殆尽,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好事。陈锐喜色难掩,说道:“在下愿听元帅安排。”朱元璋道:“汉义帮那几名少年和韩都赵寻都在张兴祖麾下,尊师薛越带汉义会连同七雄其他五人在徐达军中,你就去徐达那吧。”陈锐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