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圣人之姿

“因为全力备战的代价太大了。”王守仁摇摇头,徐徐道:“一旦开始全力备战,京营、北方边军都得立马开始整顿。

弘治朝以来的政策风向要大改,武要压过文。

文官不会同意。

陛下就算愿意一意孤行,也做不到。

因为这需要满朝文武的配合,需要大量的钱财。

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的各种弊端也会随之出现。

武林中同样会生起波澜。

这其中,还必然要牵连大明诸多强者。”

“一个几年后的可能性,即便陛下再深爱殿下,也无法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去确定这个可能性,从现在开始全力备战。

陛下只能慢慢的、增强殿下身边的力量。”

李寻欢紧锁着眉头,思索半晌,他明白了最核心的一点。

陛下做不到。

陛下的威望、能力,无法真正的掌握这个庞大的帝国。

也就是说,即使他们禀报陛下。

陛下也不会信,信了也无法全力备战。

最多就是出于谨慎,出于爱子心切,加快增强太子身边的力量,尽力改变一些事情,增强些朝廷的力量。

更多的,陛下无法做到。

心中越想越沉重,他深吸一口气,肃声道:“兄长,不管如何,我们当禀报陛下。

陛下但凡多做一些,便是局势更好一些。”

“寻欢你说的没错,是当禀报陛下。”王守仁露出一抹令人心安的笑容点头,接着定声道:“我们还可以做的更多。”

“兄长!”李寻欢精神一振,神色上满是信任,坚定道:“但有需要我做的,兄长请尽管吩咐。”

“放心、如果有什么事,不会少了寻欢你。

不过不急,我得好好想想。”王守仁微笑道。

“嗯。”李寻欢重重点头。

十天后。

在李寻欢眼里沉默了十天的王守仁,来到了乾清宫求见皇帝。

朱佑樘对自家憨儿子最亲近的这位文人、讲师,大明百年来第一位以文入道者,也是非常看重的,更关心是有关自家憨儿子的事,立马见了他。

不多时,朱佑樘豁然站起,脸色惊疑不定的盯着王守仁。

凝声开口:“王守仁、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臣清楚,太子殿下突破大宗师之境后,蒙元必会大军南下。

金国健奴也不会旁观。”王守仁不卑不亢、沉稳有力的回道。

朱佑樘下意识的信了,但马上又压下了,冷哼一声道:“胡言乱语,最少数年之后的事情,你有何依据、敢如此肯定?”

“臣敢肯定,是因为太子殿下天赋举世无双。

因为蒙元铁木真、隋国杨坚堪称雄才大略,他们志在天下,而我大明便是他们最大的阻碍。

还有金国的完颜阿骨打、黄台吉皆乃人杰。

这些人都绝不会想看到我大明再出一位太祖太宗。”王守仁铿锵有力道。

“可笑。”朱佑樘压住心里的一抹慌乱,冷冷道:“你说的是没错,但他们想进攻大明,就那么容易吗?

各国制衡,你以为就是那么简单打破的?”

“正因为不容易,所以他们现在在观望。

观望太子殿下的情况。

去岁的刺杀,明显只是一个简单的试探,无足轻重,更是在麻痹我大明。

因为他们若是不刺杀,无动于衷,只会让我大明更加警惕,所以便有了这一场试探性的刺杀。

他们此刻在忍耐、在准备。

一旦太子殿下的表现超乎他们的预料,他们必不会再忍耐。

他们或许不会想着一举覆灭大明,但他们一定不会让太子殿下继续存在。

臣有十足的把握,臣愿意性命担保。”王守仁坚决道。

朱佑樘神色有些慌乱了,心里在挣扎犹豫着。

一种声音在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如此确定几年之后的事情?

还有一个声音在说,的确有可能如此,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杀掉照儿。

惊疑不定下,他继续听王守仁说了下去。

转眼,就又是近半个时辰过去,朱佑樘什么都没说,让王守仁退下了。

他坐在那里,沉默了良久。

嘴一张,想传内阁三位前来,又停下了。

他起身,来到了藏经阁后的那个小院。

“郑公、有一事,朕实在没有人可以相商,只能跟你说了。”朱佑樘脸色严肃道。

郑公略微有些惊奇,开口道:“陛下请讲。”

朱佑樘没有犹豫,将王守仁的话,完完全全的说出来。

说完,忍不住犹豫道:“郑公、朕不否认这个可能性有,是否、是否可以让照儿晚些突破?”

相比较照儿的安危,他宁愿照儿更平凡一些。

听到朱佑樘的话到半途时,郑公的脸色就罕见的严肃下来,沉吟着。

听到最后一句询问,他轻声道:“陛下、太子的性子,您最了解不过。

让他晚些突破,便是在压制他的意志,后果难测。

更重要的是,太子不会愿意的。”

“是啊,照儿不会愿意的。”朱佑樘无奈的叹了口气,顿了下、希冀道:“郑公、您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

“陛下、老奴本以为已经足以重视此人了。

没想到,还是轻看了他。”郑公答非所问,语气带着赞叹道。

朱佑樘脸色一变,他知道,郑公已经给他答案了。

“陛下,王守仁的以文入道,所能掌控的天地之力,在两年多前,便已达到大宗师之境的威力了。”郑公正色道。

朱佑樘脸色又是微变。

大宗师!

这一点他并不知道。

“因为老奴也没有完全看清他的道究竟是什么,又涉及太子,老奴便自作主张,没有禀报陛下,还请陛下恕罪。”郑公行了一礼道。

“郑公言重了,一切都在郑公的掌握之中就好。”朱佑樘摇头道,并没有多在意,因为他信任郑公。

“谢陛下。”顿了下,郑公又道:“自太祖以来,王守仁是唯一一位以文入道者。

他的文道,跟老奴以往所知晓的,都不相同。

颇有些、神奇。

未卜先知、所言必中,这是两年多来,老奴暗中观察的结论。

他现在竟能如此笃定此事,他的文道比老奴想的还要高深,他或有儒家圣人之姿。”

儒家圣人!

朱佑樘不禁脸色震惊。

自古以来,儒家又有几位能称圣人的?

而每一位儒家圣人,毫无疑问都是堪称无敌的存在。

那个看起来好像也就平平无奇的王守仁,有这么厉害?

忍不住道:“郑公、这王守仁真这般厉害?”

“陛下、这对我大明是幸事。”郑公意味深长道。

“郑公说的是,是幸事。”朱佑樘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他也明白了,郑公先前不告诉他、王守仁有大宗师级别实力的真正原因了。

是担心他的态度变化,影响了王守仁和照儿的相处、关系。

“陛下、就照王守仁的推测来吧。

不过有些事他还不清楚,老奴想亲自找他聊聊,让他知晓这天下真正的武力。

如此,他方才更好的计划。”郑公肃声道。

朱佑樘心中沉重,他知道,郑公也是彻底相信了王守仁的话。

照儿、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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