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射箭

楼初瑶的声音柔软婉转，水眸含着的光仿佛也跟着颤抖，如同易碎的明月，暗含无尽的忧伤，不觉激起人的保护欲。

她的靠近，带着炽热的体温，身子穿着单薄，只是片刻就能，沈策觉自己揽在她腰际的手臂越发温暖。

男人喉结滑动，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不敢直视楼初瑶，侧过头去，“公主，我……我会帮你带药……”

楼初瑶满意勾唇，挣开他的手，从沈策的怀抱出来，方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消失不见，化为冷淡，高傲，她甩甩袖子重新靠到榻上，“如此，那便有劳三皇子了。”

沈策转开目光的那一刻，楼初瑶就知道稳了，潜伏在暗处的人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接受一切为了符合人设的要求。

既然沈策要装，那就只能答应楼初瑶，毕竟一个见谁都害怕的怂货，是不会拒绝人的。

天差地别的态度，沈策心顿时空了一下，他看向楼初瑶，楼初瑶没看他，别开脸去，那模样，好似多看他一眼会污了眼。

沈策走的时候，小离直接出了营帐，和两个士兵再次纠缠起来，让沈策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离开。

“臭娘们，没完没了是吧，说了没有医师！”士兵动怒，面露凶狠，就要抽腰间的佩刀。

小离见沈策背影远去，哭声戛然而止，一脸冷漠，转身进营帐。

变脸速度如同闪电。

士兵的刀悬在半空中，面色狐疑：“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不知是不是服了药的缘故，楼初瑶觉身体暖了些许，药效比她想象中发挥的要快。

“公主，您为何对他那般冷淡，整个北齐，只剩下三皇子可以帮咱们了，要是把人也吓跑了，咱们可真就无依无靠了。”

小离很是不解，实际上，她不解的事不止这一件，长公主自入了北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小离认识的楼初瑶，是沧月国最尊贵的长公主，知书明礼，性子坚韧，从不在任何人面前屈服，若是受了委屈，当场就会反抗。

可是现在，公主面对那临沧王数次不怀好意的羞辱，竟然甘心为贼人献舞，竟然卑躬屈膝，这不似公主的往常的作风。

果真世事无常，大事能彻底改变一个人，被送入北齐为质，公主承受了太多。

楼初瑶低头笑，“吓不跑的。”

没有过多解释。

沈策可是未来大名鼎鼎的暴君，只有沈策对一件事不感兴趣主动退出，否则谁能吓得到他。

夜色渐深，不知是不是吃了药的原因，楼初瑶一夜无梦，睡得极好。

终于不是在临沧王府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

临沧王沈玦接到沧月国长公主，按理说是要直接回北齐京都的，但是沈玦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

楼初瑶睡醒之后，头疼的状态好了许多，小离伺候她更衣，还未穿好，沈玦就带着人一路毫无顾忌进来。

好在楼初瑶的衣服只差最后一件外衫，她不慌不乱将衣裳拉到肩上。

“见过临沧王殿下。”一主一仆，礼数不落。

沈玦眼睛微眯，换作别的女子，低眉顺眼起来，实在无趣，但是楼初瑶这副模样，甚好。

沈玦还是穿着冰冷的盔甲，杀伐气极重，每每注视着楼初瑶，眼神都别有深意。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楼初瑶最厌恶的就是这目光，她张了张唇：“王爷可是有要事?”

沈玦似才回过神来，举起手中的一张弓，“公主初入北齐，对北齐许多风俗民情不了解，今日本王得闲，带公主出去领会领会北齐的风俗如何。”

明着是征求意见，但楼初瑶知晓，她没有拒绝的权力。

沈玦带着楼初瑶到临时搭建的训练场，远远就看见矗立成排的箭靶，只要是沈玦到的地方，必然有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守着护他安全，黑压压的一片，光是看着就叫人喘不过气。

“北齐人最擅长射箭，先辈打猎为生，才换来北齐的繁荣，即便如今少有人需要靠打猎生存，但这项传统一直流传至今，所以我们北齐的人，上到七十岁老人，下到五岁孩童，都会射箭。”

沈玦从身旁士兵手中箭篓里抽出一支箭，在手中拉开，“咻”的一声，箭矢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出，正中靶心。

相比起士兵发出的敬慕之声，楼初瑶只觉得一阵耳鸣。

她就站在沈玦右侧，很近。箭矢划破虚空的声音如电闪雷鸣般，令她呆若木鸡，久久无法回神。

楼初瑶内心知晓，箭矢发出的声音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大，只是她曾经在沈玦面前遭受那些让她只要站在沈玦身边，身体各种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

“你来。”沈玦将弓递给楼初瑶，她回过神来，上一世这个时候沈玦并没有邀请她射箭，当时她在宴会上受他当众羞辱，此后便被关在了马圈。

楼初瑶看不穿沈玦叫她来此的目的，接下弓，小心翼翼握在掌心，抬头，目光无助：“王爷，我不会……”

因为身体尚未康复，面色本身就显得虚弱，美人无助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沈玦深深凝视楼初瑶那张出尘的小脸，一般男人见到这副模样，多半都怜香惜玉吧。

沈玦内心却有一头野兽，看见这干净璀璨的人儿，发了疯似的想要将她彻底玷污。

“我教你。”沈玦勾唇道。

楼初瑶并不知道沈玦内心的想法，沈玦站到她身后，手臂绕过楼初瑶的后肩，握住她抓着弓弦的手。

男人的大掌几乎覆盖住楼初瑶整个手，高大的身躯从身后带来压迫。

楼初瑶内心抗拒和沈玦的接触，他似有所察觉似的，加深了力道，楼初瑶觉手被他握得更紧，就听男人在耳边道：“这第一步，就是要先握紧手中的弓和箭，若是连手中的武器都拿不稳，谈什么射杀敌人……”

楼初瑶只听见“杀人”二字，鼻翼间仿佛已经能闻见血腥。

她稍微动了点力，拉开弓，松手，箭矢从她手中飞出去……

接近箭靶的地方，却仿佛长了脚，自己跑到了箭靶之外。

楼初瑶不懂射箭，第一次就脱靶，情理之中。

沈玦面色阴沉，似乎因为自己手把手教的却脱靶而感到不悦，松开楼初瑶，站到一旁。

楼初瑶顿时松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沈玦目光落在她身侧的小离身上。

“你，站过去，当箭靶！”沈玦命令道。

楼初瑶顿时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