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绍为了给冰云轩一个下马威,不惜将事情闹大,宫中宫外人尽皆知。朝中大臣恐惧火族势大,一大部分人倒向佟绍这边,认为冰族应当严惩亓允四人,撤销江行李淹太子杀手、杨朔账房先生职位,并将其四人赶出宫。为顾全大局,冰后表示可以。但佟绍却咄咄逼人,他认为,偷盗行窃之人必断其手脚,方能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对此,亦有朝中大臣觉得有愧于火族而持赞同票。看着各朝臣递上的折子,冰云轩内心反感,冰族地广物博,若不是二十年前的改朝换代及十二年前的冰火国战失败,冰族长期以往敬畏火族,冰族完全不至于对火族点头哈腰。如今,冰族经济迅速发展,军事实力上升,冰族亦没有必要臣服于火族。
第二天早朝,刘路在冰云轩的指示下带着亓允进宫面圣。看着押在朝堂之上的江行三人,亓允控制不住内心的急躁担忧愤怒朝三人跑去,冰云轩眉头紧锁,刘路赶紧上前拦着后拉着亓允跪在地上:“微臣拜见冰后娘娘、太子殿下!”看着高高在上的冰云轩一身朝服正襟危坐,亓允眼里充满怨恨。她还是穿着那身大红衣服,但脸色苍白得犹如书写政令的白纸。
冰后看着亓允说:“柳娘子是否知情,你身上所穿的衣物是他们在扶风阁所盗?”亓允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同伴,目光坚定:“是我叫她们偷的!我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穿不惯宫中的宫女服,所以我叫他们帮我去扶风阁偷了这套衣服。如果娘娘也觉得,偷窃行盗必须断其手脚,那恳请娘娘断我手脚!”亓允说完坚定地磕了一个响头。江行三人看着亓允,内心五味杂陈。
佟绍依旧一副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就好似他站在火族国土。冰云轩内心反感,道:“偷窃行盗断其手脚那是针对宫中奴婢偷盗主子的东西!现如今,在我冰族皇宫,主子只有皇后、太子、公主、郡主、县男,八皇子借居我扶风阁又不是主子,谈何断其手脚?况且,扶风阁内一切床榻几案、屏风罗帐皆由我冰族提供,偷窃行盗盗的还不一定是八皇子的物品。既八皇子如此肯定是我手下的人偷了你的东西,那不妨拿出证据。”在佟绍皱眉之际,冰云轩继续说,“若光凭我侍女穿你几套衣物,八皇子就要如此兴师动众、断其手脚,那八皇子还是省省心吧。在我东宫,只要不涉及八皇子的生命安全,那一切大小事宜皆由我说的算!”
佟绍被怼的哑口无言,良久才憋出几句磕巴话:“那……那我被打成这样,你冰族难道没有责任吗?”佟绍说着回头面向后面的大臣,他是鼻青脸肿的,脖颈上还有血渍。各大臣一看又开始指指点点:“怎么把人打成这样?这成何体统?火族怪罪下来怎么办?”
这时,冰云轩直接走下殿阶来到江行三人身边,抓着江行受伤的左臂,怒形于色:“那我手下的人难道伤的不重吗?我族允许你把一大群侍从护卫带入宫内,是因为贵族怕你娇生惯养惯了一个人会饿死在我族皇宫,我族不得已而为之。如今看来,冰族没必要对八皇子仁慈。”
佟绍再次被冰云轩的伶牙俐齿怼的无言以对,冰云轩放下江行的胳膊看向亓允,亓允也正好看着他,但她的目光并不是期待与仰慕,而是一种陌生与怨恨。他脸色微微灰白,后回到殿阶之上袖袍一挥,厉言:“江行李淹杨朔三人,私自离岗有违宫规律令,即日起逐出东宫。各爱卿若没有异议,今日早朝便到此为止。”
江行三人看着亓允没有说话,但表情都是难以置信,亓允眉头紧锁着。宫中大臣私底下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出来直言。正当冰后打算退朝时,佟绍突然说:“柳娘子又是以何等身份让太子殿下免除了惩罚?”佟绍表面上是在问亓允,但实际上是在控告冰云轩包庇亓允,笑话冰云轩受制于一个地主。
亓允眉头紧锁,厌恶地看着佟绍,佟绍倒得意的很,冰云轩看了一眼隐忍中的亓允,冲佟绍回答:“她不过是穿了几件八皇子的衣服,又不是……”
“亓允甘愿受罚,这就随他们出宫。”
没等冰云轩说完,亓允果断地说,后接连磕了几个响头,便扶起江行离开了朝廷,李淹杨朔紧跟其后。
旭旿阁,冰云轩走进院子,一把拦住带着三人卷辅盖走人的亓允,亓允反感地看着冰云轩说:“太子殿下何必呢?赶我们出宫的是你,留我们也是你,我们一介水族草民何德何能让冰族太子屈尊降贵来挽留。”冰云轩皱眉,后解释道:“我没有想要赶你们出宫,但偷窃行盗就必须受到惩罚,我如果不惩罚他们那我手下的人就会失去管控,那我的威严就会丧失,冰族就会成为一盘散沙。”冰云轩一本正经地讲着大道理,亓允冷笑一声:“冰族太子不愧是冰族的顶梁柱,事事都以冰族江山社稷为重。可惜我们不是冰族人,没有资格让太子殿下的庇护。”后冷漠地挣脱冰云轩的手,“我后悔了,我收回那天我们好好相处这句话。”
在亓允的招呼下,江行三人背着包袱连忙跟上去。这时,冰云轩看向他们不恶而严:“谁叫你们走了?”三人立马停止脚步,亓允不耐烦地回头看向三人,说:“他已经把你们解雇了。”
“这是东宫!”冰云轩掷地有声,三人立马低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冰云轩继续说,“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擅自离开。江行李淹!”
“在!”被点名的两人习惯性地应答。
“把屋顶那人杀了。”
两人一开始还没理解冰云轩的话,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偏房屋顶上趴着一个鼠头鼠脑的蒙面人时,连忙诺诺连声,接着便相互撑扶着往偏房赶去。
“杨朔。”
“在。”杨朔尊重地作了揖,声音温和平淡。
“去账房把账册拿来,我要过目。”
见一个个都被冰云轩打发走,亓允反感地质问冰云轩:“你到底想怎样?”冰云轩直言:“一切照常,我们好好相处。”
听着冰云轩好整以暇地说出这句话,亓允直接退了一步,脸色苍白:“我说了我后悔了,我要出宫,我要回水族。”冰云轩靠近亓允,好声好语地说:“有我在,佟绍不会那你们怎么样的,朝中大臣那边我会道明。”
“太子殿下别忘了,佟绍之所以这样对我们,就是因为我们是你手下的人。”亓允冷若冰霜,她已经不想听冰云轩解释了,毕竟,冰族太子从不轻易信人,他怎么可能会和她好好相处?
“我到底要怎么说才能相信我?”冰云轩有些急迫,可亓允却依旧冷漠地说:“冰族太子心思缜密,不易信人。”冰云轩一听眉头紧锁,双手搭在亓允两肩:“是你不信任我。”亓允有气无力地推了推冰云轩,但冰云轩却紧抓着亓允的双臂不放,结果亓允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冰云轩慌张地扶着亓允跪坐在地,亓允脸色煞白如霜,看着冰云轩有气无力地说:“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要做什么,你叫我怎么信任你?几天前,你让我做你的侍女你也没有跟我商量,现在,你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赶我们出宫,我都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叫我怎么信你会庇护我?你知道的,我是水族人,会水系法,我不但可以自保还能保护身边人。可现在,我在这里,我压根就保护不了我自己,要不是那句好好相处的承诺我也不会留下来。”
冰云轩对上亓允委屈的眼睛,说:“我习惯了独立自主,一直以来,都是大家绝对服从我,他们从不主动过问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接下来又想干什么。久而久之,我也不会把心上的事说出来。我想的事很多,但我不可能事事说出来,也没有人愿意听我说那些。在他们眼里,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他们想看到的只是我的绩效,我的能力。就像这次和佟绍计量,他们想看到的只是火族善罢甘休,而不是把你们怎么样。”
“所以赶我们出宫只是说辞?”
“是。”冰云轩点头,后施法变出一碗药递给她,说:“你先把药喝了,我再告诉你我接下来想做的事。”亓允闻着探入鼻内的药味,撇了撇嘴:“苦的。”
冰云轩无赖地回了一句:“那晚的药也苦。”亓允想起那晚自己用嘴喂他喝药的画面,恼羞成怒:“你好小气啊,不就轻薄你了。”冰云轩被亓允的话气的哭笑不得,扬拳就想揍一下那个不经人事的小娘子:“你这人轻薄别人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见状,亓允立马夺过冰云轩手上的药碗,一饮而干。冰云轩笑着竖起大拇指:“柳娘子好气量!”亓允被冰云轩的反其道而行气得目瞪口呆,但胃里的一阵排山倒海让她暂时停止了和冰云轩吵闹。这时冰云轩又递了一颗蜜饯给亓允嘴里:“甜的。”亓允嚼了嚼那颗蜜饯,后面还回味了起来,苍白的脸也多了些生机:“我暂且原谅你了。”
“柳娘子果然大气,冰某甘拜下风!”冰云轩笑着拍起了马屁,亓允无语地看了一眼冰云轩,说:“你唱戏啊?脸变那么快?”
“这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天赋异禀学的也快。”冰云轩调侃道,亓允气得咬牙,要不是伤未愈,她可能已经蹦起来掐死他了。
之后,冰云轩横抱着亓允朝外头走去,同时解释道:“我已经看过账本了,假账做的很精湛,佟绍找不出证据的。”
“你看过账本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杨朔去拿账本?”亓允惊讶。
冰云轩好整以暇地回了一句:“那我还让江行李淹杀人了呢!”亓允再次无言以对,他还真磊落光明地打发走了他们。
“你先出宫避避风头,等我忙完这阵子就来接你,江行李淹毕竟偷窃行盗不能留在东宫了,不过我会尽量给他们安排新的职位,这你不用担心。”冰云轩继续说,亓允倒不担心江行李淹丢了饭碗,只是觉得奇怪别扭,眼看着已经走去东宫,亓允好奇地问:“你这样抱我出宫,我还怎么避风头?”冰云轩一听咧嘴笑了:“我不送你出宫,你跟刘路回去好好养伤。”后喊了一句,“路兄!”
“来了来了!”刘路一副吊儿郎当地扇着扇子走来,后折扇一合伸手就接过冰云轩手中的亓允,笑着调侃道,“这才多久没见,鹿妹妹就这么想我了,要不干脆做刘府的少夫人,咱们天天见。”冰云轩一边将亓允交给刘路,一边若有所指地说:“她是做大事的人,嫁给你了岂不是落入凡尘?”
亓允挽着刘路点头:“就是,我未来可是要当帝后的!”
“嘿,帝后,你要是能当帝后,我还能称霸当帝王呢!”刘路打趣道,冰云轩也觉得亓允在说大话,便跟着笑了笑。
“我真能当帝后,算命先生说的。”
冰云轩挥了挥手,刘路抱着亓允离开。
“对对对,你能当帝后!”刘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跟着附和。
旭旿阁,冰云轩一边翻着账册,一边问杨朔:“这账是谁做的?”
“我做的。”杨朔直说,冰云轩投出刮目相看的目光,后打量了一下杨朔,他一身素色青衣白裳、宽袍大袖,眉眼中尽显温文尔雅谦谦君子,一身文人墨客气质更甚。冰云轩顿了顿,说:“我昨晚看了好几遍这本账册,我就是不能理解,东宫近日总是通报少了银两,可账册上的账做的也一目了然,加起来并没有缺漏。那怎么会有人通报少了银两呢?”说着,冰云轩看向杨朔,“后面我仔细了比较前面的账,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没等杨朔作答,冰云轩继续说:“我发现俸禄有问题。七天前,你们三个人经参选进了旭旿阁做了太子杀手,所以这个职位的俸禄多了三份。可是你在账房算账,账房的俸禄也多了一份,而多出来的俸禄刚好弥补了东宫报上来的银两缺少数。这样表面看起来,东宫缺少的银两是变成了俸禄发放下去了。”
杨朔也没有多说,表情淡定:“果然一切都逃不过太子殿下的慧眼。”冰云轩也没有为难杨朔,他惜才般看着杨朔,说:“冰族需要你这样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