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上回许久不见的黎卿。
崔喜当时提前在九重天黎卿的宫殿以灵体状徘徊了许久,哪哪都去过了,关于黎卿的近期与过去也都已经详细了解,麓杳就像是要去应付一场时间巨长,被要求一条过,与黎卿的对手戏。
所以…
妖王计划开启倒计时一个时辰,林妤玥给我送饺子的那晚。
司命身后跟着一排身着粉衣的天宫仙娥,在次传送门等待许久,传送门由蓝变金,黎卿低头沉默着,重新回到九重天宫,一瞬间,来迎接的仙娥纷纷俯身行礼,整齐划一:“恭迎帝君回归。”
司命面带略显卑微讨好的职业假笑,稍微弓着身上前一步:“帝君此去辛苦,天君已经在宫中候着了。”
“有劳。”黎卿抬头冷眸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发现假装昏迷不醒的崔喜,她心中没太大波澜,只觉得对方无礼,黎卿还是细细琢磨了些可行的阴谋论,歪头,视线中崔喜的样子全部映入眼帘,她起了兴趣,一只手撩起半袖,露出纤细的手腕,手指着那个方向,询问道:“司命,那位人家是?”
司命也好奇黎卿在打量什么,转头一看,摸不着头脑,头转了两圈,招呼一旁两个守卫:“去,去看看哪位人家倒在这了。”
两守卫一人一边把崔喜架起来带到司命等人面前说:“大人,神界九重天并未发现有此人的记载。”崔喜一身紧裹着襦裙,整个人像被打湿了一样,显狼狈,更显风采。
司命一听不是九重天的,瞬间少了几分顾忌,手一挥,眉间似有不耐:“还不交给下面的去,别挡了帝君进谏的路。”
黎卿出手制止,目光始终停留在崔喜的半张脸上:“且慢,罢了,或许是恋爱协会那的,派些仙娥把人送到我宫里去。”
解决完这一切,黎卿动身前往九重天宫。
与天君交谈这50年历劫的所见所闻所感,就这时,衣裳都未来得及换,妖王计划开启时间倒计时结束,仙界的消息被边界驻扎的斥候传入九重天,如潮水般炸开,里面不妨提到与我有关的消息,黎卿自告奋勇,决定下界。
此事风波平定,黎卿回神界,接下来什么就都不关她的事,她对此事可谓十分震惊,平复许久才想起自己捡了个人。
问了一路上自己宫的仙娥才知是被放到了外殿,寻思着去找。
当时我在收徒,白老教对于我遭受的一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闲着无聊,通过玄镜时刻注视着麓杳的任务进度。
黎卿头也不抬,踏脚走入外殿,刚想开口命令,一柄利器飞至割断了她几根头发,那只是一柄用湿布裹着的锋利的三角玻璃。
纪尘剑在手,黎卿手持剑鞘,挡住又一轮攻击,几招制服,看到崔喜的那一刻,她愣住了,嘴边的嘲讽一下子咽了回去,桃花眼,花瓣唇,气色不佳,能看出红唇张扬,美的摄人心魄。在黎卿眼里,崔喜不像郁焱,麓杳表演时把握的神态却恰到好处,知道的谁见了不说一声像?
白老教就惊了,仅凭一个眼神,就能看出那个令人魂牵梦绕的虚幻身影。幻神见她迟迟不说话,现身飘出,抵着下巴,好奇地透过她带着的月灰色面具看看白老教,再看看玄镜那边定格的脸:“眼神像,你觉得呢?”幻神入戏挺深,随意的语气仿佛已经把白老教当成了同事。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我都不知道郁焱真实是什么样子,你敢信吗?”顿了顿,像找到好玩的,“…敢赌吗?”
“赌什么?”
“赌黎卿真的把她当做郁焱。”
幻神沉默了,天承殿瞬间寂静一片。
“没意思,这是她的工作,她要搞砸了,会死的。”
“你们组织工作都没有工伤保险吗?”
“看情况。”
玄镜忽地黑了屏,又重新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
一个深夜,我照例在书房工作,只是看桌案太乱,起身整理,心绪一滞,眼前一黑,踉跄着无意中推倒一叠文件。
门外的灵兰听见声音,推门而入,入目一片狼藉,抬脚跨过,先扶住了我,担忧之色尽显:“主,您怎么了?”
我双手撑桌,眉目间已经平静下来:“怎么最近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揣测着,我问道,“堂姐嫁去几年了?”
“主,那还是前几年的事,过了这个秋,就五周年了。”
“真慢,满打满算,白兰钰也快九岁了。”我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自己实在是找不到那丝异样的来源,或许哪年就是个多事之秋呢?
“白兰钰好歹也是我名义上的亲弟弟啊,会走路了就没事来帝内前逛逛,也好让我多看看。”
灵兰见我没事了,就去处理地上那堆冷冰冰的文件,没回头,与我一问一答:“主,总是有机会的,何必着急。”
“还有几个时辰天亮。”
“三个时辰左右,现在还早。”
我重新坐下,灵兰办事利索,很快,重新将文件搬到了案上。
次日清晨,今天的行程很满,却有一个不好的消息,黎卿早早回到狐帝殿,且先来看了我。
从黎卿合法入境,到边界小吏以极快的速度用空间裂缝功能传讯给我,不会过去三分钟,黎卿的身影就已经映入眼帘,抬头便是。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在向我奔跑:“焱儿,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待她走近,微喘着气与我一同坐在了凉亭之下。“十个月前,我们刚见过。”
“可是我很想你啊。”她故做姿态像讨好着我,让我总觉得她转性了,衿婪就没她这么热情。
“所以姐姐是空手来的?”我本意是想问:没什么靠谱的消息要告诉我?
她怕是听岔了:“回自己家还要带礼啊?”
“不是。”我无语腹诽:你或许连家都没有。
“要不,焱儿陪我出去一趟吧,叙叙旧。”黎卿的兴致仿佛格外的高。
就应该一开始就躲着。我没有感到为难,挂上假笑委婉道:“姐姐这次回来好像并不是有什么特意的安排,出去可以,等姐姐都安排好了,我自然奉陪到底,陪姐姐玩尽兴。”
黎卿有些失落,终归是没拦着。
妖界,自上次事件发生,我也有十个月未见林妤玥,对于西尊王的局,也该拿起来了,关于祭御东珠,天君那边不好再拖。
得到消息的白焚很早就在边界线迎接我。
“怎么样了?”
他走在我身后,手拿文件,不停翻动寻找:“在行动后期。”
“林妤玥呢?”
“犟脾气。”
白焚把找好的文件递给我,看着一项项精确计算,有在时刻更新的数据,心情才好了些。
“办事速度挺快,收拾收拾,请君入瓮。”将文件还给白焚,他立刻心领神会。
天君会用一切手段注视着我的动向,我倒要看看,已经知道了我的意图他还敢不敢来,自听闻悠禅名讳就布下的阳谋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她会来,为了科技,否则这么大的一次机缘白白浪费,炙死都不瞑目,毕竟可不是随便谁都有这个机缘。
我最终没去见林妤玥,她还没有重要到要让我十分在意的程度,转个弯就去秘密访问魔主,身边谁也没跟,两方见面,是代表,也是一场寻常不过的叙旧。
“青丘与魔界还未正式结盟吧,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
“快200年了吧。”
“所以,何不敦睦邦交,到时两界治下子民亲如一家,相得甚欢。”
结盟?现在青丘与神界的关系正紧张着还在缓和呢,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与魔界结盟,这一碗水端不平的事,我可不干,做出一副为难可惜的表情:“姐姐也知道,不是我不想,青丘作为横亘在魔界与神界之间的‘桥梁’,应积极维系六界关系,这首要的就是神魔两界,可惜啊,自上次神魔大战,我方余波未平,现终不是吉日,我与狐帝对此事也颇为苦恼。”设个圈套,把锅踢向神魔。
“是啊,青丘地广物博,我理解妹妹你的艰辛,我何尝没有苦衷,自古神魔势不两立,如何和平共处呢?”她无意间把这锅踢给了天道本身,我总得还回去,就拿往后万国朝拜的成就来还吧。
“是魔界种族繁多,不好管制,给姐姐种下忧愁了吧?内忧外患是不好啊。”先给她提出结盟抛出一个理由,看似递台阶,实则步步引导。
“也有这一原因,不是想拉青丘过忙,只是求一份保障。”她豢养的混沌的种子又不是摆设,怎么会因为这个感到忧虑。
“姐姐将我青丘当成器,当盟友,评价之高,我之幸也,这事好办,我愿派遣青宫下属替姐姐分忧,到时事办成了,就是魔主治世有功,岂不美哉?”这种说法就像是青丘要在魔界驻兵,我也就当自己不知她豢养混沌的种子。
她果然不会同意:“魔界地势复杂,你的下属各显神威,也难以来去自如……”
她停顿许久,我识趣接话:“姐姐,混沌的种子用处多大,你比我清楚。”
她可不想再这么说下去了,太费神,感觉一句句话都在下圈套,索性手一搁在桌上,说话豪迈:“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说吧,我相信神界那帮老东西管不住你的决定。”
笑话,你把青宫的事全盘托出就管的住了,到时候混沌的种子执行完任务行无踪迹,我还不是得乖乖跟你结盟,这个把柄有点太可怕了。
“不叫他们去管,我这不是防范于未然,要我做错了事儿,真要他们管了。”
“所以,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结盟?是我有求于你,不算你欠我人情。”楚雨伶大手一挥。
拿人情挡锅,说的我多么小家子气,不过也好。
“还是姐姐懂我,魔界各族在魔主浩威下,过得不好吧,除了翼族,我要亲自拜访默长。”
一通暗示,楚雨伶一听就知道,顿时无语,一顿吐槽:“就为这事儿,你就为了不想欠我人情,要逼着我按你想的去做,你才肯罢休啊!你这不说出来,我就答应了嘛,搞那出。”她也并不恼怒,爽快的答应了,可见,想结盟的心,诚意满满。
此处无声胜有声,也就楚雨伶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姐姐摸着良心说,这事简单?”
“我不傻,这事虽不简单,但我看得出,你是要给自己造势,那这不简单的事情,肯定不会让我真的去动那些千奇百怪的族群。”
“魔主派兵镇压各族,定会招来反叛军,到时宣布魔界与青丘结盟,解燃眉之急,我也好给神界一个交代,然抛出机会,我敢说,顺着杆爬的足有大半。”
“你这做不地道啊,我好奇你会给神界什么交代。”
“我先前如何拒绝结盟的,就原模原样的说给天君听。”
“给自己造势,为了往后对付神界?”虽然是这样,但魔主要求结盟的原因就是怕神界与青丘建立友好关系反而对魔界不利,这也是为什么我要答应天君与凤族冰释前嫌的主要原因,要是让她知道现青丘与神界的关系不好,那她倒是不急着结盟了,所以为了万国朝拜的成就,我怎么会让她知道真相?
“是仙界,姐姐知道那群龙不听话,魔界各族多是妖类,我愿让出一半在妖界的领土,只会让他们替我制衡仙界。”代价挺大,往后的回报就会更丰富,这个决定绝不会让我亏,天君也不会有什么表示,让我白捡整个妖界,他不会甘心,与魔界不对付的各种族,在妖界建国脱离魔界,反倒给他机会,也给魔主一个喘息的时间,也因为我此举会真正威胁到的是龙族。
她像是听到大逆不道的话:“妖界,你的下一个目标咯,这承诺一生效,你从我这借人力,可就是外债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让给神界市场?”
妖界还不是我的,但妖界的暂理人是我的员工。
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时间未到,拿妖界领土还,打下来送给她魔界,我还的起。“为了江山社稷,有得有失,家常便饭罢了,此举并非行寸百害。”
楚雨伶瞬间沉默。
“天道在上,六界同心,和睦共处,白纸黑字焉晓其心。”有心就好了,要是无心讲究和平,就只能动武了。
“妹妹说的是,倒是我钻牛角尖了,真是何必为这事不满,生了嫌隙。”
“姐姐明了就好,我此回去,定向天君诤谏,以便达到和平相处的原则,就是他老人家最近是忙。”
楚雨伶轻轻一笑,不知是客气还是笑天君惨:“那依你左右便是了,你总能将事情妥善处理。”
“姐姐,帝翎可还安好?没给魔界惹祸吧?”我再提醒她,青丘的白墨泽嫁过去了,帝翎也是她的徒弟,这层关系在结盟没必要,但既然两方都达成了协议,她自是要帮我的。
提到帝翎,楚雨伶收起笑:“郁焱,你知道,不同种族之间根本没有共同语言,那是上苍赐爱,方可消除隔阂,但种族之间的生殖隔离怎么会让他们有孩子?龙凤双方好歹都是神,联姻也就罢了,青丘的虚和神界的神根本不可能,帝翎到底是谁的孩子?”
没想到楚雨伶会在意这方面,我顾及着秘密,没有立刻承认:“必须计较吗?青丘并不在意什么血统,只要帝翎是我的侄儿,她就是青丘的帝姬,享有继承权。”
楚雨伶眼底还算平静,摇头:“你过于冷血了,就一点不在乎孩子的幸福吗?楚羽坤是我带大的,我也算他另一个母亲,会在意他的婚姻幸福。”
不知道是不是代沟,我对她口中评价我用到的‘冷血’不太满意,皱起眉,执意替白婧窕隐瞒下去。
“钟画安脱离种族……”说到一半,我又哑了声,该怎么解释,道出秘密吗?
“帝翎是白婧窕和白墨泽的孩子,对不对。”楚雨伶已经确认,最后一问像给我的机会。
我眼眸幽深,看她一眼,最终承认:“是,所以呢,姐姐,我也要顾及青丘后院的声誉,责任可以我担,事情可以我平,这个消息双方给烂在骨子里,对谁都好。”
楚雨伶好像越发无法与我沟通,脸色也不算好看:“如果楚羽坤知道了,我不保证他会对你那位堂兄做什么。”
楚羽坤又不傻,全神界都知道白婧窕诞下一女,而帝翎是钟画安的女儿。钟画安为了凭己身联姻白婧窕,使钟家家主妥协对外宣称钟画安的种族变异,帝翎的身份才险之又险地被保住,凑巧牵扯上青丘关于星能变异的秘密差点曝光。神界传遍的事情,魔界怎么可能不知情?青丘为了秘密不肯做出的让步倒是被楚雨伶看出端倪,那么楚羽坤的态度就变得重要,白墨泽白婧窕兄妹俩的关系知道的人越多,后院的权和后院的人就越留不得,否则变数变大,到帝内把控不住的地步就糟了,至少星能变异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爆出来。
他们四人的因果还要我来承担,凭什么?我只是把钟画安拉下水,欠他的,其他都是他们三自己的选择,也要怪我吗?
我强颜欢笑,并不担心白墨泽那颗弃子:“要他的命,就处理干净点,我不插手,别外露消息让青丘后院蒙羞就好。”
在楚雨伶不理解且古怪的目光下,这场谈话进入尾声。
回到青丘,已过午了,似有所感,落地在民间,青鸟族,长街小巷,一片血红,尸体早已被处理。
锦鑫瞬间出现在我身边,手持双刃,刃尖还在滴着血。
我怒目盯视地上的一片血,没有去看她,语气压抑:“怎么回事?”
“穿越者天网大开,他们实行侵略,前期青丘被作为主要战地。”锦鑫心情沉重。
“群众呢?”
“您可放心,老弱妇孺已疏散。”
我的百姓亦是臣子,民间百姓拥有执法权与监督权,随着他们每日佩戴的青丘界国徽,多功能勋章的知识普及,地内后院公布命令的权利已经全部转移到了我的手上,这么多年的积累,青丘已然成为六界团体最强,依中央下令,绝对服从命令
我迅速回应:“上六界雷达系统,直接定位,穿越者,先斩后奏,一个不留。”
‘六界’这个词非常的重要。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有闲心去找黎卿赴会,是想看看梦魇到底有没有胆子让她远离青丘,梦魇要是敢,黎卿必定会问,只要她问了,梦魇怎么回答都会暴露,谁也别玩了。
狐帝殿,看来这还没有受到迫害,黎卿在殿外等着我,属实是让我松了口气。
到她身边,拉上她的手:“姐姐,我们走吧。”
她虽有讶异,还是非常欣喜。
我拉着她往边界走,她疑惑我为什么不在青丘赶赴这次约会:“是要去怀明阁吗,你不是不喜欢吗?”
我笑着回答她:“姐姐,我们的婚礼快到期了吧,先定制头面吧。”
“不是还有十四年吗?不急的。”
“哦,我忘了,那姐姐陪我去走走吧,我很喜欢怀明阁的甜品,这回好不容易可以出门走走。”
我哪是忘了,是根本没有一个人通知我,婚期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我都不知道,也就是说,这个婚期是我一定要上神界的定期,到时候祭御东珠没到位,好让天君把我拿下。
14年,按以往轮回的经验,青丘与凤族之间的战争,第一次四皇族大战,开始倒计时了。
怀明阁,我特意避开与骛桉,旻霜去过的那几家,怀明阁,虽六界各族畅通无阻,却也是天君的可视范围之内,除了不知不觉建起的后山。
怀明阁是座活石山,条条路道登山顶,脚下的道路像是通电亮起的灯带,也利用这一原理,山顶上真正的怀明阁掌握着这整座山的运行,且说这大道,都是昼夜不停,神力循环才搭建起的海市蜃楼,要是一熄‘电’,整座山都运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