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

九月中旬,梅花还未开,枝叶却已经落了霜,石榴树上的大半成果石榴也给骛桉送过去,在青丘呆了一日,第二日我又变回了郁焱。

睁眼,乌央央一群神站在我床边,我本想请来装个柔弱,结果…无语凝噎,那本是该蹙不蹙眉,柔情似水的眼瞬间凝聚杀气,肉眼可见众神往后退了退,一言不发,甚是尴尬。

黎卿:“焱儿,还好吗。”

她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我瞬间进入状态,未发一言,只是唇色发白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又装咳两声。众神眼中怜悯带着些担忧。

黎卿连忙上前,将我扶坐起,靠着枕头。

「神界的枕头是石头吧,难怪他们都不睡觉。」

突然,眼尾漂的站在一旁神情凝重的天君。

「怪哉怪哉,这老逼灯怎么也来了,正好把戏给演全,就不用在大殿上负荆请罪。」

“臣,拜见天君,臣道心不稳,使心魔钻了空子伤及众神,请天君责罚。”

我两手一撑,就要下床行礼,挪动半分就装作虚弱不堪,众神齐齐往天君那看去,他先是看了一眼众神的神情,后冷冰冰地说道:“既是心魔作祟,便不是你的错,好好养伤。”

“谢天君。”

看来是醒的稍晚了,我暗自cue流程,本该出现的白墨泽也只是站在一旁,未搭上话,在郁焱的视角中是看不到他的,青丘狐族帝内现有子孙三代,白恬尚长子白恋则,次子白思庆,三子白兆娓,四女白尤云,幺女白向锦,两位姑姑打小感情就好,还未有婚配,小辈有三位,白恋则的长子白墨泽,次女白婧窕,与白兆娓名义上的孩子,也就是我,黎卿不姓白,她不能算青丘子弟,只是被两位姑姑养大的。白墨泽算我的堂兄,自己人,现今大致一千八百岁。说真的,我不想管家属后院,关系太复杂,可后院又有权。

凤苒的事还早,虽然前几个轮回都没有龙族什么事,但这回该变变新,在青丘与凤族开战之前,凤族与龙族必定还要开战,而就在这期间,我需要让龙族被迫变成盟友,而凤族在第一场战争必须元气大伤,天君才好入局,只要天君入局,我的目的就能达成,而两场战争之后,龙族就可以出局了,还早还早,百八十年之后的事。现在我只要在九重天等上个十几二十天,等天君派两个死士来挖我神骨,然后我就可以无理的去弄垮他的私报网。

黎卿被天君找理由请走,众神看我的眼神越发怜悯,神界也只剩下我一位来自青丘。

倒计时二十天已过,十月初一,再过十天,青丘就要下小雪了,希望我还能有命赶回去看初雪。

这日,茗碗装作服侍我出门散心的仙娥,她的脸蛋很好看,天真可爱,刘海齐眉,在无数次轮回中都见过,没有变,这张脸,这张曾被我剥下来在缝到墨尘脸上当面具的脸,我可怜她,可怜这张桃夭柳媚的脸,我盯着她,笑着甜甜的说道:“姐姐,你真好看。”

只见她呆怔一瞬,对我露出笑容,我搭上她的手,感觉到她局促不安,我将自己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以示安慰,她不知道自己是死士,她还有神性,可没有完成任务怎么都是死路一条,我现在能帮的不过是让她死的没那么痛而已。

那条路我甚至比她都熟悉,诛仙台,天君给她的任务就是把我带到诛仙台,然后有人帮她把我推下去,她的心声在祈祷我能大难不死,或是同她搭句话,可我愣是一句话没有说,她又觉得我单纯了。

天君不是想杀死我,九尾狐九条命,他只是拿我的一条命做利益。

诛仙台边缘近在咫尺,她修为不甚,拉着我的手,再上前一步,恐怕会被灼伤,却还是一鼓作气,冒着受伤的风险在我耳边小声说:“小妹妹,以后不要单纯。”之后狠的一用力把我推了下去,全程我都是笑着的,包括她把我推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瞪着眼睛看我的笑容,直至再也看不到我的脸,蹲下身抱着头崩溃大叫。

这次不是诬陷,她是要揽下全部的罪责。

我就当终于能睡个死觉,毕竟我身上有混沌之力,基本不受诛仙台影响。

待我再次醒来,茗碗与墨尘就在外边等着演戏,虽然我早就知道,但我还是要说一声:墨尘那个傻子,不仅被当死士不在意,茗碗推我下诛仙台罪名已坐实,怎么还来要我神骨。

唉,唯一一段从未变过的剧情,尴尬程度堪比凤忧清附身那时候,我真的有些畏缩。

天君就给他四句台词:你把茗碗弄伤,得付出代价。要不是婉婉喜欢你这神骨,其实也并不费力啊!我有何罪?我知罪。

真的是,睁眼说瞎话,根本不带改,他知道自己是死士,也忠诚宁愿的。

为了配合他,我忍住不笑,自投罗网就差自己动手挖了,好在天君这个时候没布下任何眼线,连冰镜都不看,不然我的名声啊!

神骨啊,失去护着灵珠的那块神骨我就不再是神了,不能上神界,还要丢失我九尾狐的其中一条命,唉,可是,众所周知,混沌的种子三界通行,我给过阿姊半颗灵珠,不好凝聚神力,只能去修炼混沌之力来补齐,创造五族时,我吸收了大量混沌之力,险些要爆体的感觉真刺激,就算天君要剔了我的神骨,我依然可以继续修行混沌,说是恰好,不如是我蓄意已久,而天君会去挖我神骨,是觉得我没什么用处,也是知道青丘那些混沌之地是被我清理了,所以不怕我真的死了。

好,神骨已被挖,我带着幻神和锦鑫有意识性来到自己已经指定的时间段,算穿越吧,就像跳过剧情,好在司命命簿中没有圣女的命数,圣女是本不该出现的变数,一生都另当记载,再次睁眼,是以灵魂状态出现在地府,这是我这个轮回记载以来第四次出现在这了,那半颗灵珠要了我一条命,还有妖族那会儿要了我一条命,这次又要了我一条命,因为我慎用天道之力,没有改变命数,该死的还是得死,走个形式,不过就我身为九尾狐这一月来两次地府也是前所未有,至少青丘没有。

我也没在地府多呆,连孟婆的面都没见,又上青丘去了,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我从神界回青丘不久,这次魔族少主楚羽坤没等到我醒来也就错过楚雨伶交给他的任务,她就是想让自己这养子来查看我的伤势,以便确定我是否真正与神界闹掰了,按辈分,我是她小姨,还记得就前个轮回,他脑不搭筋的说了一句:“魔族不在意辈分,是小姨也可以娶进门的。”

不过我这一次没空搭理他了,忙得很。

灵兰听见声音推开卧房的门,跨过门槛,急匆匆小跑至我床前:“君上,您感觉如何?”

“狐帝呢?”

灵兰实话实说,对我还是满眼担忧:“狐帝呀,上九重天去讨公道啦。”

“什么时辰了。”

灵兰:“君上昏了两日,未时了,就是天气凉了,您别冷着。”

说着,她将我因起身而滑落的被褥,往上拉了拉。

我轻轻摇了摇头:“叫凌潇过来。”

她应了一声,细心地将枕头拉高了些,以便我靠着,得了令出去。

刚醒,我还未睁开眼呢,但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四周,头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她就到了,让灵兰在外候着,自己进来。

凌潇欲言又止,最后还似责备:“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又不是你早告知了我,我都得趴你怀里哭去,不疼吗?”

「可是,青丘有规,不能像你这样哭。」

她虽是提前知情,做好准备,眼眶却还是微微有些红。

她又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眼泪还真有种砸下来的趋势:“你叫我去做的都准备好了,鹿族虽生性纯良,翻不起什么浪,但也不是好欺负的,我把他们当狼一样训练,效果只会成倍增加。”

“我信你,我不疼的,别伤心了。”

凌潇终是憋不住泪,带着点点哭腔:“你胡说,怎么会不疼啊,你神骨没了,怎么办啊啊,呜呜…”

我靠着枕头,在我旁边跟哭丧一样,配上我这眼睛还有些雾气,就像是娘戳了双眼,她在一旁哭着。

“行了行了行了,你被我打了那么多次也不见哭,怎么到这就多愁善感的。”

「啧,我淡绿色的金丝软缎棉被,别给我哭硬了呀。」

她把脸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你不也是,被冤枉也不吱声,硬生生扛下了罪,最后释然了才见着一滴泪。”

“凤族与龙族他们打起来了吗?”

她抬起头,满脸写着我是不是染了风寒烧糊坏了:“你说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打起来?”

“哦,行行行,你走吧。”

她顶着哭红的双眼,有些委屈,不可置信道:“你赶我走!不会叫我来,就问这些吧。”

“不然我们的计划也没进展啊,记住了,军队绝对不要松懈。”

凤族在曾经可是四皇族中执掌军部与裁决。

我开始反思自己,‘梦魇’未踏足万界大陆时,所有法则定律都是自己掌控,怎么放了一假,就开始指责自己?真的是我选择错了?天道真的视苍生为蝼蚁?可我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啊,就像神界亿万年逐数增加不减已经到了十三万条的神律。

“锦鑫,去,那个墨尘,把他全身上下的骨头剔了,灵珠留在牢内,魔主会很喜欢神皮大衣,茗碗,剔神骨,丢去地府,别让她再成神了。”

锦鑫兴奋道:“哦,主上,您可真是做了个正确的选择,我相信这位的股骨很适合做逗猫棒。”

我的表情变得难看,还是没有多说。

待锦鑫离去,我下床,披了件大氅,往鹿族的方向走,凌潇在练武场操练军队去,这只凤凰已经在换新羽毛了,不说多的,我将她重新打伤,没有弄晕,凤族对族人死亡都有感应,我也不在意凤苒告状,因为凤亿会为了凤苒用秘术删除她之前一段时间的记忆。我在她身上种下一种无形的毒,算好时间,把她交给傀儡,直送龙族,到龙族时必定毒发,濒死却不至于死亡,嫁祸给龙族,可凤亿也不是傻子,她懂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算怎么样让,也大抵会忍下去,在凤苒因毒昏迷期间,我得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