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人类

一步一个雪脚印,铁蹄踏风归来,披风忽上忽下飘动,这个冬来得急躁,初雪猝不及防映进众人眼瞳,边戍营帐呐尽数反程,帝内皇城再度掩盖于皑皑白雪,勒马停驻,凌潇眼中终于进了些不是灰白的暖色,始终保持着沉重,呼出一口热气,迅速被大手似的猎猎寒风挥散于天地冰凌。

凯旋门,也作为古妖界与青丘交界处罔天山海拔较低处的第一道互市,接连几日捱三顶四,繁华无度。

凌潇从南娆地向北,得胜回朝,瑾瑞与一众世音组织的民间极乐暗组成员迎接在侧。

凌潇看去十分激动,见着瑾瑞与骛桉亲自迎接,有了让她特意留下来的理由,演的好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停在堪堪临界处,右手握拳在左胸膛上锤了两下,想耍帅一下,那两下可不轻,本来感动的场面因为她那硬邦邦的两下瞬间哄笑满堂。

她捂着心口,十分懊恼地,笑着:“我哈,太激动了,疼死我了,心都敲碎了。”

本该在怀明阁调研的骛桉匆匆赶回,神色复杂,在众人熙熙攘攘的站位中缓慢走近处于中心的凌潇,在凌潇戏谑不解的目光下,任由骛桉一声不吭把一枚勋章亲手别在了她左胸的衣物,在这热闹的场面话中,两人的对话尤被掩盖。

另一边,不远处同一时间的小小插曲。青丘,被密荫覆盖的线路在白茫茫的天幕下像结痂一痕,一些私人行程,我拿着文件身披大氅,一人撑伞徒步走在去兵部的路上,晶莹洁白的雪花在身旁伴随风霜靠近,恶劣地掩盖伞面,不见一丝奇色,有些也在试图剥夺大氅的温暖。

有人从后方挤进褊狭的伞下,拍上我的肩膀:“哟,郁焱,这么偏的路,好巧哦!”

逍窈的声音突兀地出现,连带着她这个人,给冰晶似的世界来上一铁铲,总之不是细致的。

看文件看得出了神,我未有防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将手隐进大氅,转身时却还是被她看出端倪,逍窈猛怔了一下,伸手抓上我的手腕,迫使我侧身露出被木制假肢替代的本该是右臂的位置,惊得我伞柄离手,雪花顿时落满了肩头,换伞露出一角鲜红。

逍窈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眼睛紧紧盯着我丑陋的右手。

我注意到了逍窈的视线,有些不满这个过激的动作,皱着眉将手抽出,下意识把假肢往身后藏了藏,默默整理了一下心情,才扯出一个看到对方愉快的笑容:“是很巧,怎么想着来这?”

逍窈明显没听进去,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肩膀:“怎么回事?!”

我动也没动,极佳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下,我没感觉什么压力或是手足无措。

“被俘虏,敌人砍的,你不是知道吗?”

逍窈闻言,眼眶红了,不敢抬头看我,猛地抱上我。

我的语气还很轻松,轻抚她的后背,以示安慰:“逍窈,别难过。”

逍窈紧紧抱着,声音有些颤抖:“疼吗?”

我心尖颤了一下,抿唇轻声道:“不疼”

她松开我,直盯着我的眼睛,声音沙哑,一股热血冲昏了头,口不择言:“我给你报仇。”

我笑得毫无破绽,抬手擦去她眼角挂着的泪花:“别开玩笑了,我一条手臂才换了的和平,算了嘛。”

逍窈握住我的手:“我不能看着你受委屈。”

她有心也不成啊,魔气对她的限制与政治立场的转变都是原因。

“我不委屈。”

逍窈咬着牙,充斥悲愤的眼神心疼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替你委屈。”

但我不需要啊,我轻声笑笑:“我觉得很酷嘛,你看,虽然重点,但是以后想吃核桃都不用工具了。”

我看着她,心里也不好受,低下头,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在她开口前先摆出脆弱可怜模样:“只是……”抬起假肢,展开右手给她看,右手环指上她给点上的,本该有的一颗痣哪还在上面呢?我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没有了。”

逍窈直直看着我的手,肉眼能分辨出她的微表情表现着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的心理。

逍窈陷入自责,我见她迟迟没有什么实际动作,弯腰拿起地上的伞,撑在两人头上挡雪。

“逍窈,我冷了,别等会湿了鞋袜,你先回去吧。”

“对不起,我感应不到你…”

我表示无碍,本身就没有打算将噩耗传扬出去,否叫外界认为我方与其不和,也叫凤皇认为我目的不纯,凤族革命在即,与之早有合作,成功了对我只有好处。没让她同行,好说歹说的劝走了逍窈,继续独往兵部去。

这一刻青丘还算是一派喜气洋洋,几个时辰后,帝内后院,晴朗的天空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黑沉下来,闷雷滚滚。

白恋则抱着已经两个月还显小的孩子,抬头仰望分外昏暗的后院上空,众人脸上也是清一色疑惑不解,接着一道短促雷鸣,滚滚而来,蓄势待发的闷雷,白恋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神情耐人寻味,回忆着脑中差点冲口而出的日期,口中咕叨:“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还是他不知道的,他那一双儿女暗中苟且的一天。不,上一次是那方只针对我的雷池。

“诶,咋回事?”白思庆困惑着不明所以,清脆含笑的声音在静默不语的人堆中响起。

下一秒,雷电集中,当头劈下,坐在院前屋内檐下俩叔伯及家眷睁圆眼睛,迅速躲闪,眼前亮光一片,现在是谁都看到出来了天降天罚,只针对白思庆的天罚,不禁都好奇,因这密性极强的白光耀眼强烈,众人眯着眼睛,竟是看不透的,更别论分辨出其中的白思庆,所有目光齐齐汇集在白光中心的白思庆身上,没人担忧,心中不谋而合,纷纷猜测他是干了什么能引来天罚。

我这边刚顺利结束与兵部凌潇及一众高层的总讨会议,突然一个大闪,好似天崩地裂,蕴含着几个世纪的怒吼以雷声的形式一股脑发泄出来,对这边的影响倒是不大,只是在座各位明显心都狠狠震了一下。什么事?谁做了什么事?过分了吧?天罚也不带这样的啊!

我等雷电积蓄的空隙,闪身来到屋外的一处空地,凌潇紧随其后。

一念之间,在神律神谕网建了个没有避着衿婪的万界大陆任务执行者私群,疾速下达命令,从容指挥。

渡洲,去瞧瞧怎么个事,尽量别让人死了。锦鑫,机会把握住,杀杀非法穿越的风气,拖这么久还真以为我好欺负了。蓥攸,安抚民众……

凌潇察觉到了什么,眼神向旁一撇,感到古怪,伸手搭上我的肩,在较为黑暗的环境中,宫灯光芒下,轻声道:“您豢养了一位骑士?”

我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手指在我肩上摩挲,我对她突如其来的敬意也是有些许奇怪,凌潇不同,这些所谓的挚友都不会像逍窈那般表现关怀,这句敬语,看来别有深意。

略加思索,我明白了她在问些什么。

“像什么,采邑制,还是分封制,你整个人都是我的,包括我,永远为青丘各方面发展而奋斗,什么制度都无法倾诉。”

凌潇嘴角挂笑,闭上眼睛,将我从背后揽入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与我共鸣:“您会需要一个教派,郁焱呐,民组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安全。”

……她不该是这样的性子,或者是,凌潇的伪装太成功了。

静默片刻,我依旧甚至更加冷漠道:“我明白,不用你操心。”

凌潇很识趣的没有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松开手,我便如一缕抓不住的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到达现场时,渡洲正在与白恋则交涉,白思庆因昏迷被请进内室。

“什么事啊?终于是让一个孩子成为我二伯的污点了吗?”

拱形院门前,我孤身站里,渡洲不知何时离去,无声无息,竟是只有我发现。

白恋则微微皱了皱眉,低头看向怀里孩子的时候又有些心疼,这个孩子是白思庆的,是他和李珈的孩子,我二伯,外界知晓总是评价其一副花花肠子。

没有人回答我明显挖苦及嘲讽的问句,也没有人会怪我,毕竟谁都无法反驳摆在明面上的事实。

而现在,我自个想的,貌似有了一个将这个孩子带走的理由。

便问道:“孩子取名了吗?帝姬还是公子?”

“白瑀珩,白珩无华,佩玉珩璜…是个小公主。”

几人小心谨慎的观察着我的表情,这个节骨眼上,狐帝有名无实,我独揽大权,出位有优先继承权的帝姬可不好。

我表面上自然毫无破绽,似乎一门心扑在孩子名字上,有上次给白兰钰赐名的经验,我一回生二回熟。

“哪个字?瑀瑀独行吗?”

虽然应景…

我摇了摇头,眼含怜悯:“孤独无亲,这个瑀字不好,改煜,月辉星煜,白煜珩,有辉耀、显扬之意。”

“像个公子的名字。”白萧年一副为难的样子,手置在半空像不知如何才好,视线也始终莫落在我身上。

我注意到她,白萧年算是后院唯一个说得上话的女眷,想平常,后院一贯是白恋则执掌。想到这,我立马明白了白萧年的小心思。怀柔……本质可不是将自己伪装成弱者博取强者的同情从而臆想能使唤得上强者。

没有理会白萧年装得实在可怜无助的神情。也不关心现在是否还有谁记得白萧年当初的意气风发。

目光些微放柔,重新落在白恋则抱着的孩子脸上,严肃地宣布道:“白煜珩,我青丘界第一位帝位传承后才诞生的同辈,青丘帝姬承权,而公主无权,遂,公主白煜珩赐号乐瑶。”

又是沉默一片,众人接受了我的旨意,但现在的我,还没有本事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向我臣服。

“感情不是血脉的赠品,更何况,我二伯的孩子没有父亲。”转身之际,我别有用心的看了一眼通往内室需经过的供桌,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带走白煜珩。

让他们亲眼看到的真相更有可信度,不是吗?

小雪不知何时停了,狐帝殿,我还是孤身只影,独自享受来时的静雅孤独。

踏进金碧辉煌充满暖色金光的大殿,这的每一处都蔓延着纸醉金迷,又许是那佛光带来的无上荣耀。

看见被佛光包裹的白向锦的身影,那背影,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姑姑在这啊,我说怎么后院上下找不到姑姑的影子。”回音让偌大殿堂有了一丝活气,我笑得愉悦,克制着叫人看去心惊胆战。越是得不到什么,在终于有所成时,我会开心的。

白向锦双手合十,仰头朝那被掩盖光芒的魁宝,青丘的信仰的方向虔诚参拜,良久,那道声音染上一丝佛性,回我道:“听说二房喜得千金,是人类。”

我这会总算是认清了,哪是什么对所望而不可得的兴奋,分明是这虔诚的信仰让我充满力量。

我抬袖捂嘴轻轻笑了笑,眼眸微眯,没有危险的警告,有的是那快要溢出来的极致满足。

“人类吗?嗐……或许吧,上苍降福泽于我青丘,不叫什么吉凶悔吝,姑姑耳听八方,怎么不闻二伯见异思迁,受雷刑钻心,呵呵,姑姑跪坐于此两月,也不肯放手吗?”

白向锦放下手,胯下肩,整个人像过了花期颓败无前路的芍药,慢慢挪转过身,显着狼狈,抬头向我,苦口婆心的劝着:“郁焱,不要再错下去,你四姑姑拎不清,纵然你越发像她,莫叫眼里,后院,失了真情。”

我僵硬的垂下手,有意无意露出假肢,我想…让她心疼,关心一下也好,可惜没有,她没有开口,不曾留意,又许是佛光渡我,让我满身疲惫憔悴的身上只剩片片空白。

我戏谑地看着她,假笑着,缓缓出声:“真情,我难道情何以堪?姑姑,您该称天上那位展桑战神,黎卿的尊姑姑,我们的尤云上神为姐姐,她是您的姐姐,错的不会是心慈好善的尤云姑姑,后院即使情真意切,然家无二主,你也应当放权才是,别叫我拔树搜根,让大家啼笑皆非。”

白向锦自嘲地笑了笑,笑出声音,感慨似地:“……真令人寒心啊。”

我就说白恋则那一双儿女,我的堂兄堂姐不会是无辜被带歪,有长辈潜移默化,后辈耳濡目染也能理解。

不过……好大一张脸,神律下界,我就算撇开一国之主的地位,那也促成双方交易,什么都在我手上抓着,还怕谁人不成?我济世利物,不容他人挑三拣四。

“姑姑,我苦心积虑劝您一句,这里不是人类世界,我给的,没有灾荒穷苦,该回报我的,青丘凡桃俗李,谁都想过好清闲日子,看的自然通透,不是那种予取予求的坏种。”

“况且,您为什么觉得对往昔的怀念之情能让我放弃这一切?我是这处地界百姓的反面角色吗?我只是在坚持得到自己想要的,善恶的界限模糊不清,您没必要固执地,必须地掰正我做的所有事而对此命名为善事,我的坚持也不是为了与日俱增的遗憾。”

白向锦见软言细语未有用处,怒目圆睁,威胁起我:“我倒要看看,长辈在这拒你言语心意,还能越过我而不退?”

我丝毫不惧,手指微蜷:“姑姑何必拂我面子,倒叫自己传出恶名不再现世,狐帝殿只你我二人,我捧着狐帝魁宝踏出这个门,就是满目青山,只要姑姑不说,谁又会知道是不是我硬抢走的,再说,狐帝不堪大任,我继位废帝,是民心所向,不算以下犯上。”

白向锦咬牙切齿:“当初是你不要这位置的,女君是把我青丘上下当枪使,现在暴露本质,自己倒是在后方收割好处。”

这番话无疑是将我这些年没日没夜的辛苦贬的一文不值,不过我不在意,现下拿到魁宝才是重中之重。我歪头看见白向锦跪地身后的古修画像,不打算再让此事起过多迂回曲折,边走边说。

“姑姑说笑了,我们不谈姑侄矛盾。”毕竟没传出去,算她一人见解,都是家事不重要,“后院受叛军侵入,该死的死全了,他们的身份又有何人知晓?乃我这青丘圣君体恤,好好的,将衣冠冢葬在狐帝殿,还臣民死谏。”

她慌了,我从白向锦身边走过,被她颤着手一把抓住衣裙下摆,给阻去脚步。

我不等她回应,睥睨着,反问:“姑姑,你看这事,后院会答应吗?”

她能不答应吗,哪怕死的人全都是些贼人,是我在排除异己,可在外,臣民口中,他们是在凤族侵入下英勇赴死的烈士,后院必须重视,也必须答应。

好一个阳谋,我沾沾自喜,谁还不会威胁了?目光中一丝挑衅准确无误落到她发顶,再次开口。

“姑姑作为上届女君,能代表后院的,当然也可以不答应,终归我光前耀后,比不上历代祖宗分毫。”

讽刺后院还没有一个能担大任抗大事的继承人,只能由她这个前女君暂做代表,揭开遮羞布,挑明我在他们心中只是一个坐镇帝内的工具人,狐帝殿连我的画像都不稀罕挂上。

“郁焱,好深的手段,行不忠不孝之举,你就不怕天下耸动?”

我听这句认同,弯了弯嘴角。

“姑姑说我不仁不义,却听不得我半句委屈吗?”

“焱儿,焱灵,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很快往下接,冷静地不像话:“子姑待之。可我不是人类,命长着,他们会比我先死的。”

白向锦终是竭力松开我的裙边,我笑一声,继续往前走,从供台之上强硬取下这件魁宝,代表万世荣光的权杖。

这件狐帝继位都不曾碰过的魁宝,终究还是被我拿到手了,我迷离地观赏着,沉浸在满腹成就感之中。

走时,回头看一眼依旧瘫倒在地的白向锦,语气冷漠:“您是长辈,是青丘的向锦姑姑,双方各留了面子吧,我不喜计较,姑姑若喜欢呆在这对祖宗遗像,为我青丘江山百姓祈福,我没意见。”

从小的思想教育和修养,总是让我处理这些事来得心应手,却感到疲倦,折了我高贵的身份,他们……实在不配,或者是这次我不占理呢,是我不配沾染狐帝殿的神圣,更不配碰原属于青丘狐帝的魁宝。

不出意外,外面现在该站满人了吧,这步棋有些险,成败全看后院是否真的无所顾忌,而不掌握在我手中。

一柱香前,后院,还是那处院前檐下,白恋则似有所感,摇晃哄睡小孩的手缓慢僵硬,气息忽地变得不稳定。

白煜珩身上用于隐藏的能量消失,暴露毫无能量,没有根骨的躯体,人类特征尽显。

“人类,她是人类!”

一声尖叫响彻云霄,又被暗处某人有意隔绝在此方小天地,毫不夸张,白恋则察觉到这个天大秘密时差点手一脱给孩子扔飞出去。

人类!并没有多少人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有震惊的,有愤恨的,更有恐慌的。

隐隐约约,一道声音,一个论点成为众人的主心骨,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人类,当杀,人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们很快躁动不安,白恋则咬着牙,终究是发挥了领袖的作用,抱着孩子在黑天下疾行,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与禁军羽卫的谈判也异常顺利,只是他顾不得想太多,在禁军羽卫全程注视下带着一众人站在了狐帝殿之前,左右还是不敢贸然闯进神圣的狐帝殿。

我踏出殿门俯视群雄,看到的便是这一副场景,意料之中,挥挥手,无关人等便奉命退离,剩这些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态度的众位后院家眷。

两陆所有种族都知道人类,但这个孩子是第一位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类,那些知情种族数量庞大,对人类是敬畏而恐惧更盛,因为人类的信念太过深不可测,人类的命运最难掌控,那可不是单纯的人性,寰宇大陆还好,在万界大陆,人类简直就是恐惧之源。

天太黑,我看不清宫灯烛光下白恋则的神情,但从姿态来看,无疑是畏惧着人类,并且渴望我能施以援手。

我招招手,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被一股怪力托着送到我面前,我将她抱入怀中,有些心疼的看着不哭不闹的孩子憋红了的小脸,没怎么认真听白恋则可悲的诉求,先一步紧着孩子,毕竟这可没有人类需要的空气。

我了解白恋则话中大概意思,反问回去:“若她真的是人类,人类寿命不过区区一百年,青丘的虚难道挺不过短短一百年?”

“圣君,百年一息万变,日异月殊啊,恐天翻地覆,今非昔比。”

“圣君三思啊。”

阶梯下又一阵叽叽喳喳的吵着,我冷眼瞧去,便没了声。

“煜珩乃上苍降福,是上苍之子,同是我青丘子民,青丘杀害同族视为违背青丘规,是老一辈传下的规矩,我看谁敢犯!”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拉回一丝理智,却还是源于内心的恐惧并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多少。

此事最终无奈,当我提出要将白煜珩带走时,众人想也没想就巴不得把这烫手山芋拿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