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那么一天，带着姐姐出宫看雪

洪河默默思量，忽觉此事有趣。

两个穿越而来的人，同写一本书，到底会在民间流传出什么故事呢？

当然，洪河不会为了写书而暴露自己。

他虽无范闲那么多爹妈照应，但他胜在隐蔽。

敌明我暗是洪河的优势，不能为了一次好玩儿就让范闲察觉到这世界还有另一个穿越者。

所以，洪河还是坚称《石头记》的原作者是那叫曹雪芹的盐商，绝不说是自己写的。

接下来的日子，洪河听从公主吩咐，留在房中默书。

同屋的未安每日回来都看着洪河在写字，从一开始的漠不关心，到后来有些好奇，最后在某一天夜里终于拿了一页书稿品读。

很快，《石头记》就在庆兴宫的宫女中间传开了。

小太监洪河越发出名，不出半月，整个庆兴宫的宫女都在期待洪河的书稿。

宫女们也都知道，书稿是小洪河默写的，原作者叫曹雪芹，是一个盐商。

但每日监督洪河习作者未安姐姐坚信，原作者就是小洪河。

因为她曾偷偷测试过小洪河的记忆力。

比如问问书稿上第几行的某一句话说的内容，洪河根本记不住，还要那书稿看过之后才能解释。

又比如，未安告诉他三次自己的生日是腊月二十四，洪河到现在都记不得。

所以，洪河根本没有过目不忘的能耐。

洪河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的。

他记不住自己上辈子干过什么，是哪儿人，家住何处，似乎这部分记忆正在缓缓消失……

却偏偏能记住红楼梦的内容，十分清晰，甚至连红楼梦中一些仅存在野史的章回都有记忆，比如——秦可卿魂丧天香楼之类的章回。

不仅是《红楼梦》。

还有《三国》，《水浒》之类文学著作，只要洪河愿意去想，去思索，就能知道准确的内容。

又或者是一些发明技术，玻璃、肥皂、香水、水泥之类的都是小儿科。

他甚至可以不需要硝石制冰，只需要把水桶放在深井里。

还想过提炼出纯铜，制作线圈，试着发明电力。

或者用两根竹筒，制造一种可以用气压发射弩箭的新型弓箭，可能威力能超过复合弩。

因为默写《红楼梦》，让洪河发现了很多问题，让他有些困惑，有时候睡着了都感觉自己没有存在过。

今年的雪是越来越大了，洪河提笔陷入沉思。

几片雪花透过窗户落到了宣纸上，洪河没有发觉。

未安打着哈欠，用纤细的玉指在宣纸上轻轻一弹，认真地看了看小洪河的笔迹，忍不住感叹：“越发不像个孩子了，这笔迹没有十年书法功底写不出来，你几岁开始练字的？”

洪河没有反应。

未安以为是他睡着了，小心翼翼地到身边，一手搂着洪河的脖子，一手搂着小子腰，刚要动作，洪河猛的惊醒。

“哎呀！”

未安被吓了一跳。

小小地呼了一声。

洪河茫然问：“姐姐，怎么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这样啊。”

“这晚上你一直在走神，到底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你呀，写书不必这么认真。虽然大家都在等稿子，但写书嘛，总有没灵感的时候，放一放也没事。”

洪河刚要辩解一下，说这不是自己写的。

可未安已经把他抱在了怀里，坐在腿上，一双小手轻轻地给他按压太阳穴。

“闭上眼睛，放松一点，我觉得你最近过度紧张了，放心睡吧，姐姐会守着你的。”

姐姐的声音如催眠曲一样，掏空了洪河的思绪。

什么时候睡的，已经记不住了。

……

一夜之后，庆兴宫染了一层金灿灿的白，晨光下的宫女们都换上了披风，早早地清扫着存积的雪团。

花坛里打滚的橘猫裹着一层雪，像一只被打肿的雪狐。

清晨的对话声震动房檐的雪滑落，掉在了洪河的头上。

未安姐姐又给洪河准备好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遮住耳朵，显得憨憨的。

凤阳殿外备了一辆车轿，嘉南公主在里面掀开帘子对洪河挥手：“小洪河，跟不跟我出宫玩儿？”

洪河精神一震：“出宫？”

“对呀，我要去见司南伯爵府见范家小姐，我要把你写好的稿子都拿给她看看！本公主就要看她那惊讶的模样！想想都好开心！”

公主欢快地说着，嘴里吐着雾霜。

洪河刚要答应来着，结果听到是司南伯爵府，心里莫名有些恐慌。

来到庆兴宫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安逸。

这是穿越至今，洪河过得最舒服的小半年。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好，尤其是未安姐姐，真的像个妈妈一样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种安逸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在消磨洪河心中的怨气，也包括了斗志。

他现在不想去司南伯爵府，感觉只要自己靠近那个地方，就会陷入争斗的漩涡，安逸的日子多过一天是一天，争斗能躲一天算一天。

“哎，你命真好，能跟着公主一起出宫，要是我也能出宫逛逛就好了。”

未安姐姐在身后压了压洪河帽子，感叹着，眼里充满向往。

洪河却摇了摇头，对公主说：“公主殿下，我能不去吗？”

“别人都盼着要出宫看看，你倒好，还不想去！算了，随你吧。”

洪河是整个皇宫中唯一跟公主同龄的太监。

从一开始对方就把洪河当成了童年的玩伴，而不是奴才。

每次公主询问洪河的意见时，周围的宫女太监无不露出羡艳之色。

待公主的队伍走了。

未安才好奇地问：“你真笨，宫里的下人这辈子都没几次出宫的机会，公主叫你，你还不去。”

“我想留下陪姐姐玩儿。”

洪河难得卖了个嘴甜，突然把未安逗了个脸红。

可能是觉得被一个小娃娃胡乱地撩了一下，脸上挂不住，狠狠地掐了掐洪河的脸蛋儿几下。

未安姐姐脸红的时候很好看，洪河很少见到她这样。

大雪过后的红霞映照了晨光，跟洪河现在的心情一样灿烂。

于是他又故意说了一句：“姐姐，我想带着你一起出宫看雪景。”

“……”

未安停顿了片刻，她捏着洪河的手松了，唇齿交叠，轻轻地咬住了唇彩，不知在想些什么。

洪河强调了一遍：“相信我，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姐等着。”

“洪河，皇后娘娘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