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要素市场一体化的相关理论基础

（一）要素市场的内涵

资金、土地、劳动力、技术、数据等要素资源是一个地区或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要素商品化、社会化形成要素市场，旨在为市场主体搭建起一个优化配置要素资源的市场化平台。具体来看，要素市场与产品市场相对应，又称为生产要素市场，是指要素作为商品所进行的一切交换和买卖活动，以及用商品交易方式把生产要素的需求和供给联系起来的一种经济关系服务平台，是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的必要条件。按照交易属性进行划分，要素市场主要分为大宗商品交易市场和权益交易市场两大类，其中，大宗商品交易市场以具体商品为交易对象，包括现货和期货交易市场；权益交易市场以权属或权益为交易对象，如技术市场、信息数据市场、土地市场、股权和债权、劳动力市场等，两类要素市场均具有可平台化的共性特点。

要素市场一体化，即将相互分割的地方要素市场，通过制度协同、标准统一、信息共享、市场开放、监管一体来构建统一的区域共同市场。要素市场一体化是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重要内容，对促进生产效率提升具有基础性作用，其旨在打破地域分割，通过促进生产要素跨区域充分流动与融合，来实现要素的统筹、优化和高效配置，提升要素配置效率，最终促进区域一体化发展。

（二）要素市场的特征

近年来，随着经济转型升级不断推进，要素市场重要性不断凸显，对要素需求更加多元化，促进了各类要素市场快速发展，高质量发展对要素配置效率也提出了更高要求。研究认为，要素市场具有以下主要特征。

1．价格发现功能

价格发现（Price Discovery）⁽¹⁾是指买卖双方在给定的时间和地方对一种商品的质量和数量通过广泛、反复、集聚的交易达成合理交易价格的过程。要素交易在公开市场进行操作，通过竞争性交易机制，形成权威的要素价格参照标杆，为交易各方提供交易参考。一是市场交易参与者众多，买家和卖家通过公平竞争，反映市场供需情况、要素稀缺程度，形成代表要素真实价值的市场价格。二是要素市场参与者都是理性的，具有丰富的知识和经验，能够对要素市场价格走势作出准确的判断，在预期价格基础上开展交易。

2．优化资源配置作用

资源配置是指根据社会需求，组织资本、劳动力等生产要素，以便用最少的资源耗费，生产出最适用的商品和劳务，获取最佳的效益，是经济效率的重要保障。一是发挥市场机制资源配置作用。破除市场壁垒和体制性障碍，厘清政府和市场的边界，减少政府对生产要素的直接配置和行政干预，发挥市场在资源要素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推动经济发展方式切实转变。二是实现资源利用效率最大化。按照市场价格、市场竞争、市场规则配置要素资源，调整要素配置结构，将优质要素资源配置到最紧缺的地方，提高要素配置效率，释放要素的社会价值效用，增强经济运行效率。

3．标准化产品或合约

与商品市场一样，开展要素市场交易，必须具有可供交易的标准化产品或具有标准化的合约，才能为市场交易双方所认可，最终达成交易目标。一是形成完善的市场交易规则秩序。要素市场开展交易必须要形成一套完整的交易规则、交易流程，交易标的物为标准化产品或合约，产品标准和交易制度设计为交易双方均认可、熟知，不同要素市场根据交易需要设计不同标准化产品或标准化合约。二是双方按照标准化产品及合约开展交易。交易双方根据交易需求、市场价格，开展标准化的产品或合约交易，不需要再对相关产品进行鉴定和甄别，快速达成交易，最大限度地减少交易成本，提升交易效率。

4．交易公开透明

要素市场交易公开透明，能够较好地反映市场要素稀缺程度及供求关系，发挥要素市场价格机制调节供需平衡作用。一是交易的公平性。所有市场参与者在统一的市场规则下开展交易，要素市场参与者熟知相关市场规则、交易流程，交易环境公平有序。二是交易的透明性。要素市场交易参与者在线上非接触开展交易，交易双方达成交易具有随机性，但交易信息、交易结果对外公开，避免发生权力寻租，滋生腐败、垄断等现象。

（三）要素市场形成的条件

我国要素市场形成条件是与经济体制改革实践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经过40多年的改革实践，我国要素市场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不断深化对要素市场形成条件的理论与实践认识（表1-1）。

从实践来看，我国要素市场形成的主要条件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基础、统一开放的市场体系、非行政扭曲的市场价格机制、规范的市场秩序、高效公平的配置方式等构成。第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是要素市场形成的制度基础。由于我国的要素市场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性质，所以，我国的要素市场主要有国有独资、国有控股、国有参股、混合制、民营等多种形式，要体现国家利益和国家战略的意志。第二，统一开放的市场体系是要素市场形成的必要条件。我国的要素市场体系不是分割、独立、封闭的市场，而是统筹发展、统一部署、有序开放的市场。第三，非行政扭曲的市场价格机制是要素市场发挥市场机制的重要前提条件。我国的要素市场需要破除区域行政垄断和行业垄断，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价格调节作用，促进要素配置效率提升。第四，规范的市场秩序是要素市场有序运行的重要保障。我国的要素市场是法治化治理和社会信用的重要领域，通过一系列的制度安排，明确要素产权归属，让要素成为商品，发挥中介服务的作用，进而通过市场开展合规合法交易，促进要素无障碍流动。第五，高效公平的配置方式是要素市场有效配置各种资源的重要标志。我国的要素市场既要有充分的效率，又要兼顾公平分配。高效率可以通过市场引导各类要素资源向国家战略领域聚集。公平使得要素市场的参与主体以劳动价值为基础，得到合理的报酬激励。

（四）要素市场一体化的关键环节

推动要素市场一体化，做好统筹规划是前提。健全要素市场化机制是制度保障和活力源泉，畅通交通、通信等要素流通渠道为构建区域要素市场一体化提供通道支撑。

1．建立完善要素市场一体化规划

统一规划是实现要素市场一体化的先决条件。推动城市间要素市场一体化首先要前瞻性构建要素市场一体化规划，建立要素市场化配置和要素市场一体化的统一规则与体系，方能有章可循。一方面，要前瞻性探索设立跨区域要素市场一体化规划，提高要素市场化配置和要素市场一体化政策规划统一性、规则一致性和执行协同性。建立要素市场统一管理制度，加强各地标准领域合作，推进标准互认，按照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要求，探索建立区域一体化标准体系。另一方面，要协同建立区域要素市场一体化联合组织，负责区域统一标准的立项、发布、实施、评价和监督。推进地区间标准互认和采信，实现区域内重点标准目录、具体标准制定、标准实施监管等方面协同，建立层次分明、结构合理的区域要素市场一体化标准体系。

2．健全要素市场化机制

要素市场一体化是市场与政府双重力量作用的过程，两者缺一不可，政府在推动要素市场一体化过程中需要发挥引导作用，让市场积极参与进来，健全要素市场化机制。政府只顾眼前利益、自身利益而推行地方保护、设置贸易壁垒，会阻碍产品和要素自由流通；政府间交流与合作、形成政策协调机制和利益共享机制，则会为区域内产品和要素自由流动以及专业化分工与合作提供政策引导和保障。因此，要素市场一体化在运行层面亟须建立健全要素市场跨区域合作机制、成本共担利益共享机制和风险处理机制，推动市场构建跨区域要素交易平台，培育统一的要素开放市场，建立统一的信息发布和披露制度，形成有利于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和高效配置的良好环境，以实现要素跨区域顺畅流动和交易。

3．畅通要素流动渠道

城市间交通、通信等联系网络是要素市场一体化过程的渠道和载体。城市间空间联系网络的密度和运输能力决定城市间联系度的强弱，城市间联系的强弱进一步影响城市群要素市场一体化水平。要素市场一体化的终极目标是形成统一的要素市场，促进要素在区域内自由流动、实现资源合理配置以及充分发挥城市比较优势、形成专业化分工，这些目标的实现都要以覆盖城市群内部各级城镇和农村的综合性交通网络和通信网络为载体。城市间联系网主要由交通网络和通信网络构成，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根据各地区比较优势，本着效用最大化原则，劳动力等要素可以依托陆路、水路、航空等各级货运客运网络实现区域间转移，技术、信息等生产要素可以依托发达的城市间通信网络实现区域间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