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有些时刻度日如年,就像今天。
正午时分,陈诗韵跟他约在了芝城大学的门口。
沈南先去后门一趟,看到于音正在用电饭锅蒸饭。
自从这家店交给于音后,他一直都很省心。偶尔过来看看,只要店是开着的,于音就在忙。
“南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于音的穿着还是挺普通,不过现在是越来越自信阳光了。
猛然间,沈南还是会想起初见时那个怯懦的姑娘。
“约了人,在前门见面。正好,过来看看。怎么样,最近客人多吗?”
“一直挺稳定的,多的时候一天能接近300人。”
“300人?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还行,就是辛苦点。”
“忙不过来的话,再找个学徒,一个月三千的工资,你来找吧。”
“不用,我自己能行。”
“那得给你加工资了,以前是6000,现在涨到10000。”
“啊?这么多。店里利润率好像不太高。”于音有些迟疑。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好好干就行了。”
“那谢谢沈总。”
……
沈南回到正门,左顾右盼,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转来转去。
“看哪呢?”陈诗韵突兀地站到了他的侧前方。
“你来了。”
“别说废话了,走吧,去学校转转。”
沈南和陈诗韵并肩而行,两人之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
进门先看一道喷泉,水流把石球顶在空中转个不停。
“我们读书的时候,这个喷泉根本不开。”陈诗韵伸手,任凭喷出的水花溅湿了她的手掌。
待感到水花沾到她的衣服时,才向后退了一步。
“只有开学或者办活动的时候开。”
“你说人为什么不能像这喷泉一样长久呢?”
“大概是年龄大了,力不从心。”
“那你年轻时,怎么也说放弃就放弃?”陈诗韵说完,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他的神态,动作,以及声带振动将要发出的声音。
沈南一时没说话,仍在回忆当时的一切。
陈诗韵跟着又说:
“我记得很清楚,是春天的某一天,那天有些冷,你突然告诉我说我们两个不合适,想分手。我问你理由,你什么也不说,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在告诉你之前,我想问问你结婚了吗?”沈南说。
“我才不想结婚呢。”她抿抿嘴,给了这个回答。
按照对她性格的理解,那就是说她一直没结婚。
“是在等我吗?”沈南又问。
“你少自作多情了。”陈诗韵侧过头去。
确实在等他。
如果当时,他真的懂陈诗韵,那该有多好。
“事情是从一次聚会开始的。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一个舍友过生日,我想带你去,你是怎么说的?”
“我才不去呢。”陈诗韵立马回道。
“没错,当时你就是这么说的。我真的以为你不去。当时我已经跟舍友说了带女朋友去,你又不去。为了不丢面子,我只能找别人临时冒充一下。那天我就找莫晓雨跟我一起去吃饭了。”
“你……你真不是个人。后来我不是打电话问你去哪了吗?”
“对,你打了,那会儿我跟莫晓雨已经快到了。我本来只是不理解,但听她在旁边一说,忽然就觉得你可能移情别恋了。”
“你的智商为0。”她愤怒地跑过来,“我当然想去,衣服都穿好了,你在那里让我冷静下。”
“当时我真的不懂,原来你说不要就是要,你说才不,就是要去。要是早一点明白,就没有后头这么多事了。”
“那分手呢,又是怎么回事?”
“有几个原因。当时莫晓雨告诉我,说她亲眼见到你跟别的男人出去玩了。”
“她污蔑我,我一直都是跟你好的。”
“对不起啊,当时我真的信了。”
“你是天下第一号的大蠢蛋,就因为这个你要跟我分手?”陈诗韵怒气冲冲,难以控制。
“还有一件事……”沈南眼睛转了半天没有下文。
“怎么跟成龙老爹一样,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快说,急死个人。”
“那天过完生日宴,喝得迷迷糊糊,一时上头跟莫晓雨睡了。”
“渣男,无耻,败类,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陈诗韵边说边打,“你太坏了,怎么让我当时遇见你的,我不要再认识你。”
沈南安静地任凭她打完:“是我的错。”
“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还有一件事……”
“别逼我扇你啊。”
“当时睡完后我挺后悔,尽力避开她。但有一天她找到了我,说她怀孕了。于是,我就跟你提了分手。”
“你真是个畜生啊。”陈诗韵这次打得更狠,连皮糙肉厚的沈南也感觉到了痛。
“直到结婚以后,我才知道她是骗我的,根本没有怀孕这回事。”沈南又补了一句。
“哈哈,傻瓜,你被人耍得团团转。”陈诗韵破涕为笑,缩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腰来。
沈南不再说话。
当时的事已经拣重要的讲完了。
苦果他也已经尝到了。
他的婚姻已经一地鸡毛,最终一拍两散。
陈诗韵这些年来又在干什么呢?
“我为当初的不成熟向你道歉。”
“不必了,我只是想听听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你的破事我听够了,我也该走了。”
“诗韵,我也想求你一件事……”沈南这时拦了她一下。
听到这话,陈诗韵也就停下。
“什么事?”
“以后,不要再把要说成不要。”
“你管不着。”她推开沈南,大步流星地从旁边走过。
沈南任凭她走了几步,没有上前追赶。
“你怎么不追了?”陈诗韵又停下回过头来。
“你别走,我们再聊一会儿。”
“那就再聊一会儿。”她又回来,在一边站住,两条腿不停移动位置,“不聊那些破事,就聊你现在吧。”
“我离婚了。”
“我不想知道这个。”她说完,这才站定了,一只脚支撑,另一只脚点在地上摇晃。
“我开了家店。”
“哦?什么店?”
“卖炒饭的。”
“你还会做这个?”
“人总是要慢慢成长的。”
“离这远吗?你的店。”
“不远,尝尝去吧?”
“我不……”她正要说我不去,跟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换了个说法,“好吧,那就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