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锚已经被沉下去了，船也稳稳停在河中间。
河面平静，唯一听见的也仅有树木被吹得唰唰响。和这边静谧的环境相比，不到十米外的地方，疯子们正在不分场合的进行着享乐。
因为河四周的绿道本就比外围的道路矮了一头，再加上茂密的树植，这样把停在河中心的船很好的掩盖住了。
至少街上的疯子们发现不了。
…
四周远远传来那些令人作呕的声音越来越多，这让来杭市旅游阿姨的小孙子已经吓得缩在座位下面，而这种情况有效的让喋喋不休的阿姨守在小孩身边不停的安慰着，也能暂时闭上了嘴巴。
和出租车师傅一样，水上巴士的师傅们也有自己的电台频道。他们在里面除了固定工作汇报交接外，大多数时间都在聊天吹牛。
所以在疯子出现的一开始，他们就相互告知了，这样才让船一直没去接触岸边。刚刚，开船的师傅就又拿着收音机让在外面的众人都听了下遍布杭市水道的师傅们看到了什么。
虽然社交媒体和聊天软件的消息让大家知道这种会把人弄成疯子的病毒在全世界爆发，但人或多或少会带着点侥幸。
或许病毒波及的范围还没那么广泛，或许都只是城市的某些小地方集中爆发…
可他们刚刚亲眼所见追逐船的疯子那夸张的数量，加上现在电台内每个师傅描述的情况，城市的每个角落也几乎都是一样的。
岸上的疯子，水里的疯子，到处都是源源不断的疯子。
师傅在回驾驶室前告诉大家，开热闹景区线路的同事都联系不上了，他们最后时候在电台里面描述的是，在小河直街的低矮河道处，看着估摸有超过五百名疯子在一起活动，他们发现了还在河中慢慢行驶的水上巴士。
于是疯子们越来越近，可师傅们被之前零星的疯子们麻痹了，再想加速已经来不及。
几乎是瞬间，河滩就被跑在前面的疯子填满了，后面的疯子踩着同伴的身体跳上了船。
再然后他们就彻底失去了这艘船师傅的联系。
…
“我要开去公司泊船的地方，我联系上老婆孩子了，他们都在旁边的职工宿舍等我回去…”
“但要去到那里可以经过文化广场，也可以从西湖过，期间还会经过好几个站台，你们考虑一下吧，我不会更改终点，但路线你们可以选。”
“如果想在哪里下船，只要岸边没那些疯子，我会靠岸把你们送上去的。”
船师傅把收音机放在放在甲板的长椅上，他不想听同事们焦急的求救，紧张的汇报…于是切换到了其他频道。
可这个频道里面，电台女主持人正在用哭腔播报着让大家尽量居家避难。
可下一秒，明显听着有污言秽语传出来，伴随着主持人发出尖叫声，就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更清晰的大笑。
对此甲板上众人已然没有了什么明显的反应，师傅也只是稍显停顿，继续说道。
“现在我去用备用的油桶给船加满油，大家有个十来分钟思考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
陈思思看着两个师傅从甲板边缘提起加油的软管离开。
左边三个大叔大妈也自觉的围在一起，说着不知道是哪地的方言，他们应该有明确的去处了。
至于旅游的一家人，阿姨已经放开小孩，现在估计是想要去找开船的师傅理论上两句。
男人死死拉住自己的老婆，不让她出去。
难办了，陈思思想着，自己家应该回不去，这船也不可能退后…
打开手机，幸好有防水的功能。
发送给朋友的微信没有人回复。
下意识的，女人拨打了同样在杭市朋友的电话，最开始的两人都是没有人接电话的，在拨打第三个好朋友的手机号码时，语音提示也还是说着暂时无法接听。
陈思思点出第四个朋友的电话。
“嘟～嘟～”
电话没人接，她又回想起刚刚在隔间的情况，疯子们和丧尸不一样，他们会思考，会咬人，会…和人类没啥太大区别。
他们能看得懂厕所外显示人流量的屏幕，电视上丧尸就只能通过去看，去闻还有声音…
等等，声音。
陈思思立马去挂断通话，可嘟嘟的提示声也转变为了“您拨打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女人想着如果在厕所的时候有人给自己电话，如果发出动静，那个疯子还能给自己机会跑掉吗？
自己是…害死了正在躲避疯子的朋友吗？
陈思思双手颤抖，一边用干毛巾擦拭头发，一边打开还能连接上网络的地图app。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女人划拉着手机屏幕，刚刚挂掉电话的朋友的住址就在西湖附近…
…
开船的师傅加完油回来了。
“怎么样了，你们怎么想的。”
环卫大叔走上来，摆了摆手。
“我们三个自己开小船走就行，把我们的小船放下去就好，我们准备回家。”
大叔大妈们的情绪明显很低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联系上亲人朋友。说罢三人也没有更多的招呼，头也不回就朝着船尾绑着他们小船的位置小跑过去。
这让陈思思想把毛巾还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那家人也走出来了，男人正抱着孙子不再去管阿姨了。
眼见本来就不多的人一下子就要走掉了明显老实（听话）又能干的三个环卫师傅，阿姨一下有些着急，马上去拉走在最后的大妈。
还没等她说什么来道德绑架，赶时间的大妈被拉住后很是着急，一脚直接就把她放倒了。
急头白脸的阿姨索性直接坐在地上撒泼，说着如果不先留下来护着他们脱离险境，就要去举报他们…
陈思思大概能体会阿姨的心情。
大妈可不会，直接跳上了小船。
从她刚刚没人在乎的只言片语中，大概能估摸出来，阿姨认为自己周边人看不起了很久，好不容易她儿子“出人头地”了，还没来得及回家“反击”啊！
开船的师傅只是看了一眼，明显是不太想问正在地上“发挥”的女人，直接对着坐在地上的陈思思发问。
“你想好了吗？我们现在就要马上出发。”
“那就，走西湖那条路线吧。”
话音刚落，小艇就从大船尾部超了出来，先行向着前面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