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向天齐在听到黎景的话后,好受了些许。
毕竟传说中那些个仙神大能,谁又不是历经重重劫难才修成的正果呢。
从某种角度谈,他的起点同那些仙神大能差不多。
这是不是说明,他也有仙神大能之姿呢?
突然间,向天齐心中又没由来的涌出些许自信。
虽然还不足冲淡对破败宿命的恐惧,但显然已经有了振作行动的念头:“敢问...先生,这天赋代价,可有抗衡、逆改之法?”
向天齐一直没找到对黎景的合适称呼。
他不想像何丰收兄弟一样,称黎景【上峰】,听着好像镇魔司的伙计,雇工。
虽然他现在确实是镇魔司的教习,但他担当教习,主要是不想回家面对那些呱噪的女人,而不是来当人小弟的。
另外,他也不想和那些蝼蚁用一样的称呼,好像他们同个档次。
再加上,黎景好像对称呼也并不在意,你叫什么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所以这几天,向天齐都是你你我我的这么称呼。
但今天跟着黎景来回一趟,学了两堂课,知道了育仙林。
现在还要请教人家逆天改命之法,再你你你的,就不礼貌了。
所以向天齐决定换个敬称,可没名没分的,他甚至瞧着比黎景还大几岁,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好称呼。
忽然想起,何太平明日里都叫黎景先生。
他便也学起了这个称呼来。
“逆天改命的法子当然有。”
向天齐的变化,黎景看在眼里,但就跟之前一样,他对这些根本不在意,一如平常的答道。
“求先生指教!”
要不说向天齐资质高呢,刚学了【非我求蒙童】的道理,这就活学活用上了,几乎是黎景话音刚落,他便开口求教。
“不是我不愿意教,而是这逆天改命的法子,人教人,教不会。”
黎景笑眯眯的,又给向天齐上了一课:“得自己悟。”
“逆天改命之法,不能教,只能悟么...”
向天齐听到这话,似有所感:“多谢先生指点。”
瞧着向天齐退到一旁,黎景又瞧了瞧,还没回过神来,失魂落魄的何太平。
“喂,醒一醒。”
像是隔了老远的距离,黎景朝何太平喊了声,唤回了他的魂,没好气道:“我费那么多口舌,可不是要看你道心破碎!”
听到声音的何太平抬起头,一张脸,好像被遗弃的残废小狗,酸楚无助的用言语几乎形容不出。
就连眼神,都明明灭灭的开始闪避,声音更是悲伤莫名:
“.....如果向公子都只有【乙】的天资,那么像我这样的凡人,怕是连入林的资格都没有吧......”
瞧着何太平这幅生不如死,行尸走肉的模样。
黎景叹了口气:“我就说,育仙林的法子大有问题吧,有时候我都有点搞不懂,老头子他们究竟是要培养人才,还是毁掉人才。”
“我在育仙林里,看到过太多,因为道心破碎,最后一蹶不振的孩子了。”
“资质不行就不配修仙,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黎景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身后庄园的牌匾,大声道:“我搞这个潜龙庄,就是要告诉那些个老顽固,仙路确实不宽,但绝对也不像他们看到的那样窄!”
“我潜龙庄的这两堂课,自然也是要找修仙种子的,只是我认为的修仙种子,不止天资超凡这一种”
听着黎景慷慨激昂的表达,向天齐与何太平,再一次将目光集中在对方脸上。
只是向天齐带着些许疑惑,而何太平则是期冀里还带着点儿恐惧不安。
害怕这只是黎景为了安慰他而说的场面话。
瞧着两人眼神好像不信,黎景便又指着地上坑洞说:“只说这“登天”课,能够一日一洞的资质超凡者,自然是修仙的根苗,但那些到了某些瓶颈,就再也跳不过去的孩子,便是庸才废物,不配修仙了么?”
“我看未必。修仙路上,超人天赋固然可喜,但那种卡在资质瓶颈,却能数年如一日,坚持不辍的,亦是可贵。”
“甚至在我看来,后者登仙的机会,其实与前者相等。”
听着黎景的话,向天齐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显然不认为凡人凭借努力可以追上天骄。
但何太平的眼睛,却是越听越亮,听到苦修不辍者的登仙机会,与超凡者相等时,甚至开始激动的颤抖:
“先生,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说过假话么!”
黎景傲然回应,然后就瞧见何太平脸迅速的垮了下去。
这才想起,之前双峡村,他为了圆满结局。
又是用雷法骗村民,又是编故事唬杨大娘,后来还篡改事件的顺序条件。
眼下拿信誉说事儿,好像是有些可信度不高哈。
“啊哈哈,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
黎景尴尬的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旋即开口解释道:“我是认真的,道经有言,天道无亲,恒与善人。这个善人,并非凡人所见善行恶举之评断。而是自助者,自弃者的区别。”
“自助者,天助之;自弃者,天厌之。放到修行中也是同样,天道五十,大衍四九,万事万物都有一线生机、变化。”
“即便是耳聋目瞎,四肢残废的凡人,只要向道之心坚定,也不敢说他无法登仙。”
“反之,就算是金仙之姿,若是懒惰懈怠,那么不论天道曾经赋予你多少,都会统统收回,甚至取走更多。”
“所以我立潜龙庄,不光是要发掘资质不凡的天赋者,更要顺应天道,扶持不屈不弃的天助者,我说的,可明白啊?”
听完黎景的话,何太平与向天齐二人皆是无比动容。
何太平感动之余,甚至有些憎恶自己刚刚的软弱,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骗,这才邀天之幸遇见真修。
可就因为刚刚向天齐的几句话,他竟然会心神动摇,道心破碎,几乎要放弃修行。
这种念头,不论是对死去的双亲,还是曾经的自己,都是一种彻底的背叛。
懊悔、憎怒,不知不觉间,无声的泪水挂满双眼。
但那双泛红的眼里,有羞耻,亦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