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爸得了白血病。

为了帮他攒化疗的钱,我花光了所有积蓄,借遍了亲戚朋友的钱。

负债累累我只能选择卖身边还债边给父亲治疗。

直到我无意中撞见我爸在高档餐厅陪他的私生女过生日,我才知道他根本没病。

我辛苦赚来的苦命钱被他拿来买奢侈品送他的宝贝女儿。

“我的女儿配得上最好的礼物。”

可他不知道,他的另一个女儿为了攒这笔钱身体状况早已骤减下降,诊断出了胃癌。

1.

从小我就觉得自己生在一个有爱的家庭。

母亲贤良温婉,父亲赚钱养家,又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的身上。

我的生活里从没有为吃穿发愁过。

直到有天我爸指着报纸上贫困山区的孩子,他们吃不上饭,连书都没得读。

我爸心生怜悯想要支助他们。

我和我妈举双手赞成。

就这样,我爸做了长达十三年的公益,成了街坊邻里口中的大善人。

可渐渐的,家里存款没了,生活开始变得拮据起来。

母亲生病,唯一拿的出来的就是这套房子。

我爸毫不犹豫的把房子卖掉给母亲做手术费,最终她还是死在了病床上。

一时之间,我们家变得一无所有,从曾经的小康家庭变成了无家可归的穷鬼。

有时我也曾暗暗埋怨我爸,如果不是他非要做公益,把钱都拿去捐款,我们家也不至于到如今这种地步。

转念一想,他分明做的是好事啊,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谴责他呢?

那时正是我高考的关键时期。

我爸为了我上大学的费用到处劳累奔波,不惜跑去外地做苦工,只为赚那点辛苦钱给我攒学费。

我在看见他鬓白的发时,瞬间原谅了所有。

他起茧子的手颤颤巍巍的拿出两万块钱,告诉我他已经赚了一部分钱,应该够我大学一年的学费了。

我哭成泪人,我一直以来想上的那所大学真的很贵,我没忍心告诉他熬到白发为我攒的钱其实只够一个学期。

思考许久,在填志愿时我最终选择了一所离家近且学费便宜的学校。

我放弃了我的理想,在空闲时间跑出来兼职,为父亲减轻负担。

可老天还是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我爸病倒了。

与他共事的工友将他送去了医院。

我才得知,这几年我爸为了省钱租了一间刚装修好的串串房,医院诊断得了白血病。

顷刻间我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母亲病逝没两年,父亲也相继病倒。

明明我们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善事,为什么好人就是没好报呢?

2.

这场大病就像一个无底洞,昂贵的药物和化疗足以压倒所有穷人。

我拿出几千块钱的积蓄还有存在存折里的学费,几万块钱在这场病魔面前仿佛打在水面上的浪花,于事无补。

我只好厚着脸皮去找很少往来的亲戚,和相处一般的朋友借钱。

也才筹到五万块钱罢了。

看着我爸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脸色苍白的模样,他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我放声痛哭。

我爸吃力的抬起手,用无比沙哑的声音安慰我:“梨梨别哭,你不用为钱的事发愁,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么多年能有你和你妈相伴我自足了。”

“让我回去吧,你爸我不怕死,我想趁还能动再多赚点钱,不能让我的女儿以后长大嫁妆也没有,等我死了,你就把我随便找个地埋了就好。”

越听我的心就越揪着疼。

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放任我的亲爸死在我的面前。

我牵着他手,就像小时候他牵着我一样。

“爸,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我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给你,让你健健康康的出院。”

“爸,你一定要挺住,妈妈已经离我们而去,我不想再失去亲人了。”

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想找高薪工作谈何容易?

投的简历接连受挫,午餐我买了个干巴又没味的面包凑合。

我看着便利店门口贴着的广告。

我很清楚这份工作将面临什么,可我爸的病等不起了。

我心狠咬牙,照着上面的地址打了过去。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我爸好好活着。

我独自强忍着一切。

我还清了亲戚朋友的欠款,还能有多余的钱给父亲加餐吃点好的。

直到今天,有老熟客让我去一家高档餐厅找他。

我却在这里撞见了本该在医院化疗的父亲。

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女孩,穿的光鲜亮丽,宛如一个漂亮的小公主。

他们的面前,摆放的是我从来都没有吃过的高档菜品。

3.

我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明明昨晚我爸还虚弱的起不来床,我专门花大价钱找了一个护工陪他。

今天他却衣着得体,脸上完全没有一个病人的样子。

看着身体康健,行动自如。

我本该高兴的,可他们之间的对话让我犹如冰窖,心一点点凉透。

穿着华贵裙子的女孩脸上满是笑容:“爸爸,今年你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我呀。”

我看到我爸拿出藏在脚边的精致礼盒,宠溺道:“铛铛铛,我给你买的小皮鞋,你之前不是说同学们都有吗?我的小公主当然不能被她们比下啦。”

“哇,是GT家的,好好看,谢谢爸爸。”

因为工作原因,每天见各种各样的上流人士,我真的GT这个牌子一双鞋五万,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才穿的起的,我连摸都没摸过。

女孩满眼喜爱的拿着鞋反复看:“爸爸,你没有给那个小贱人买吧?”

我爸摸了摸她的头:“当然没有,只有我最爱的女儿才配得上最好的礼物。”

“嘻嘻,那个小贱人一定想不到她给你赚的医药费都拿来给我买奢侈品了,她要是知道肯定气个半死。”

那样天真的笑容和甜美无害的声音竟然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可更让我感到心寒难过的,是我爸的声音。

“那是她做子女应该的,她现在在外面一天就能赚很多钱,等过几天爸爸再以医药费的事多找她要点,再给你买个海景大别墅。”

我死死捏住双手,月牙行的指甲深深扎进肉里。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我给他救命的钱,他却用来讨好他的私生女。

我现在才知道,我爸根本不是众人眼中的大好人,他就是个出轨男,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4.

看着那小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原来我爸很早就在外面有了人了。

我妈知道吗?

恐怕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用心守护的家,用真诚对待的男人早已背叛了她。

我忽然想起十几年前我爸要支助贫困儿童的事。

似乎这么多年只听他说过,却从来没见过捐赠的证书。

一股凉意从脚底爬上脊背,直冲我一片空白的大脑。

是啊,他拿钱捐款,谁知道他到底捐给了谁?

如果真想明目张胆的在外面养女人和孩子,打着捐款做好事的名头拿钱出去是最好办法。

原来这么多年我和我妈都活在他的欺骗当中。

克制不住心底的愤怒,我冲了进去。

“你们这两个畜生!”

我扬起一巴掌打在我爸脸上,他看清我后脸色瞬间阴沉。

“啊啊啊!”刘慧慧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几步远离我。

我双眼赤红的看着我爸:“你这样对得起我妈吗,你到底背着我妈做了多少缺德事?”

周围人顿时化身吃瓜群众。

我爸见状张口呵斥我:“你疯了吗,这是在外面,丢不丢人?还敢吓到你妹妹!”

我讽刺的笑了:“我可不知道自己什么多出来了一个怎么大的妹妹,再说您都敢干出出轨这种事这么还嫌丢人啊?”

“我妈九泉之下要是知道怕是会化为厉鬼夜夜找你索命!”

我爸脸更黑了,刘慧慧踩着精致的珍玛丽,满脸傲慢的扬起下巴看我:“你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什么叫出轨?我爸妈真心相爱,况且你妈都死了这么久了还拿她出来说话,我看你也挺不孝的。”

我一个胯步过去扯住她的头发压着她的脑袋往桌子上砸,砰的一声,瞬间整个餐厅只听得见女孩的尖叫声。

我发狠道:“谁允许你提我妈,你配吗!”

我爸连忙推开我,力道很大,我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脚一下就崴了,尾椎骨砸在冰冷的瓷砖上,断裂的疼痛让我面色苍白。

我爸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心疼的看着刘慧慧额头渗血,眼神仿佛自己的心肝宝贝一般。

何曾几时,我爸对我也是这样。

小时候我闹着想起游乐园玩,不小心从旋转木马上摔了下来,我爸紧张慌乱的抱我下来不停安慰我。

雨天打雷,我害怕的睡不着觉,我爸温柔的将我报道他们房间,安抚着我和我妈。

那时我觉得能有这样的父亲自己简直就是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为什么会变了呢?

5.

刘慧慧破了相,我爸怒目圆睁,比我打他的时候还生气。

女孩哭的可怜:“呜呜呜,爸爸我是不是毁容了。”

我爸轻轻拍他的肩膀:“不会的女儿,爸一定替你出这口恶气。”

他走过来一把甩在我的脸上,成年男性的一巴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中。

我脑袋顿时眩晕,脸颊火辣辣的疼,像是要烧掉一块。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你这个贱种,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打你妹妹的吗,肮脏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

肮脏?

我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父亲嘴里说出来的话。

难道他忘了为什么走上这条路的吗?

可我已经没了力气争辩,我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我嗅到了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拿着病历本走进来。

他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年我妈的主治医生。

秦医生明显也认出我来了,他伸手移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惋惜的看着我。

“你这两年怎么把自己养成这样?”

我看了眼那本病历,死死盯着上面胃癌两个字。

“因为长期酗酒和作息不良导致的。”他解释道。

我因为赚钱原因天天喝酒,经常吐的昏天地暗,可为了我爸这些我都忍了,甚至怕他担心没有告诉他。

却没想到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还拿着我用命赚来的钱去养小三的女儿。

秦医生摇摇头:“你们母女俩的命苦,不过还好你有自己的积蓄,不用怕像你妈那样没钱治病。”

听完,我整个人倏地僵住,有些没反应过来。

“秦医生,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我妈没钱治病?”

秦医生疑惑:“对啊,当初你们拿不出手术费,我垫了两万但还是不够,你爸就放弃了治疗。”

我瞳孔霎时间地震。

怎么可能,我们当初不是把房子卖掉凑够了吗?怎么会这样?

回忆起那天,我爸怕我太担心,强制让我回学校,等到了放学我急匆匆赶到医院时,我妈的尸体已经停在了停尸房。

我爸在一旁哭的凄惨。

难道连这件事他都在骗我吗?

我手颤抖的厉害,泪珠控制不住的流淌砸在了白纸黑字上,形成一朵朵晕染的泪花。

所以我妈的死是我爸造成的,那笔钱又去哪了?

他能骗我去卖身转头拿着我的钱去给小三的女儿买奢侈品,是不是连我妈的救命钱也被他拿去讨好她们了?

我不敢深想,二十年的伟大父亲形象在顷刻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