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林楚都没有睡。
盘膝而坐，运行道决感应篇，炼气第一层。
那庙外的呜呜声音，始终没有停过。
感觉像是……你在睡觉，楼上在装修，不停打电钻，魔音入耳。
好几次……
林楚都想冲出去。
冲入那茫茫黑暗之中，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发出的声音，和它拼了。
但，还是硬生生忍住。
毕竟，自己现在连一道最基础的金光术都不会。
权当是锤炼心性了。
在这种“蜃声”中，林楚勉力打坐练功，一直到凌晨，天边出现第一抹鱼肚白，那呜呜声戛然而止。
林楚只觉心神濒临耗尽，沉沉睡去。
真·熬夜修仙。
……
一觉醒来。
不知何时，起身走出卧房，得见天光，太阳在正头顶，林楚便知是正午了。
前殿之中，忽然有人的哭声响起。
林楚心中一动，悄无声息靠近查看。
此刻。
前殿中，却是已经香火袅袅，燃烧着不少柱香，想来，是一大早，就有信徒前来敬拜。
灵官像前，现在跪拜着一个跛子，一身乞丐服，看上去年龄并不大，皮肤还算细嫩，却是头发斑白，少白头的感觉。
“灵官在上，信徒李有福，命苦啊……我的命，真的好苦……求灵官大人开开眼……开开眼啊……”
此人神智似乎都有些不清楚了，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断断续续，说话不成文。
时不时，还向身后看去，仿佛是聆听脚步声，生怕有人进来似的。
不多时。
门外，果真有个信徒进来，李有福连忙近似鬼祟的站起身来，装作刚烧完香的样子，快步朝殿外走去。
下一个信徒，是个看上去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将篮子里的一块猪肉，一条鱼，一只鸡头放在贡席上，点上一支烟，烟雾袅袅中，开始祈祷。
他是在求子。
念完整片祷文，他将朱砂写就的黄表，在香炉里烧了，又磕了三个头，满怀喜意的离去。
不多时。
那名为李有福的跛子，却又进来了。
继续跪在灵官像前，诉说着自己命苦，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轱辘话。
林楚实在听不下去了。
从门口出来。
李有福见到道长，却当即再次闭口，假装刚烧完香的样子，磕了头，勉强挤出个笑容，满脸满眼都是畏惧，匆匆拖着跛腿离去。
仿佛生怕被叫住似的。
林楚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却也没叫他。
……
水中。
林楚看到老余头的船停在那里，船上有人等着，准备返回岸上。
“老余头，送完这趟人，回来找我！”
林楚朝他喊了一声。
老余头当即点头答应。
“听到了，林道长，我去去就回！”
等那跛子上船，他划船远去，送完人后，便再次返回。
林楚已在停船处等他。
“林道长，可是有什么交代？今早上我打了一尾好鱼，正好拿给您吃。”
老余头从鱼篓里，拿出一尾肥美的鱼。
“这个不急。”
“我问你件事，那个清晨前来上香的跛子，你可认识？”
林楚直接了当问到。
老余头听到这话，顿时愣住，干涸的嘴唇哆嗦两下，眼中却也流露出恐慌。
更是小心翼翼看着林楚的脸色。
“我刚来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你大胆说吧。”
他听到这话，嘴角，却也流露出一丝苦笑：“那是个苦命的人啊……”
“他李有福，本来也算是村上的富户，做豆腐生意的，祖传三代，做出来的豆腐，细嫩爽滑，带着一股鱼香，那叫一个好吃，往往到不了正午，豆腐就卖完了。”
“几年前，李有福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薄有家资，娶了个很漂亮的老婆，从此夫妻俩男的磨豆腐，女的卖豆腐，人称豆腐西施。”
“不过，许是抛头露面的缘故，这豆腐西施，竟和一个官府的大人勾搭上了。”
“女人一旦有了奸情，那心思就往拐了，李家一家三口，老公公和老婆婆，先后得了恶疾，死了，李有福有天发现，媳妇儿在家里和别人通奸，发现后气急攻心，想要上去和奸夫拼命，却被打断了一条腿，还被赶出了家门。脑袋也不清楚了，从此就成了这渡口村的流浪汉。”
老余头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林楚的脸色。
见林楚脸色没什么变化，这才顺顺当当的说完。
“那官府的大人，是谁？”
林楚又问。
老余头深吸口气：“就是不知道啊！”
“只知道肯定是官府的大人，具体是谁，咱也不敢问啊，那些甲士，他们肯定知道。”
“先前，这事儿，苏道长也过问过，甚至还去找过，但也没个音信，感觉是没打过，被人给打回来了。”
“前年，修河堤的时候，老朽还看到，苏道长在河堤上，被个甲士打了一巴掌，却什么也不敢说。”
林楚：……
心中渐渐拼凑了一副故事的全景。
不过，暂时还无法确定。
谢过老余头，没拿他的鱼，林楚让他把自己摆渡到岸上。
先去这渡口村看看。
仿佛，在这里，道宫，却是有点斗不过官府。
……
到了岸边。
林楚也没换衣服，就一身道袍，朝村里而去。
正是正午时分，不过这村子人丁繁旺，却是颇为的热闹，道路两旁，各种叫卖的摊位。
一路朝前走，林楚甚至看到一家青楼，装修古色古香，透露着雅致，倒比白水县城中的还要奢华，名为水晶宫。
不过现在大白天，房门紧闭。
再往前走，这里的衙门，映入林楚眼帘。
是一座大宅子，门口有人穿着甲士的衣服站岗，大门也是紧闭，周遭无旁人。
略一思索，林楚大步走了过去。
那两个甲士，看到身穿道袍的林楚过来，相互对视一眼，似乎都微微有些意外。
手中的长枪相互交错，给拦住了。
“兵所重地，禁止闲杂人等出入！”
林楚看了他们一眼：“我找你们大人。我乃新上任的白水河长，道宫行走。”
两个甲士相互对视一眼。
“道长请回，大人今天不见客。”
林楚眉头微微一皱。
这种情况，他倒是还从未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道宫属于超然存在，天然是要压县衙一头的，毕竟代表着绝对武力。
这渡口，莫非是要倒反天罡了不成？
上任河长，没跟李浩然说过？
李浩然没管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