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彭他们表演的是一首大合唱,彭彭本人没有上场表演,而是站在舞台正对面的下方,担任一个指挥手。
郝好趁着来到舞台侧面的契机,看了一眼舞台之下的观众,来的人不算多,除了第一排的领导席位,身后都是草地站席,有前来为自家孩子捧场的家长们,有只是路过而来的路人,还有带着懒人沙发和野餐垫来此游玩的结伴好友。
虽然这远远比不上一场音乐节或者演唱会的规模,但好歹也是有小几百人,这种场面对于橙子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郝好和其他三个女生来说就有些新奇了。
舞台上音乐响起,大手拉小手合唱团准备开始表演,他们这次唱的歌是一首《劳动最光荣》,背景音乐是电脑放的伴奏,每一个小朋友都化妆成了大花脸,包括作为领唱的乐乐。
乐乐一开嗓,带有些磁性的音色竟然出奇的好听,和他魁梧粗犷的模样形成了反差,在他身后的一群小朋友则在乐乐的带领下跟着唱起来。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但现在的情形,只能称得上是“人多嘴杂”,不合唱还好,一合唱便乱了套,错拍的,抢拍的,舞台上的声音乱成了一团。
尽管彭彭在底下拼了命的指挥双手,但台上依旧不受控制,逐渐走向失控的边缘。
“不是大哥,没你这么打拍子的啊。”郝好看着因为急躁而胡乱挥舞着手臂的彭彭,自己也焦急地嘀咕起来。
眼看状况就要失控,舞台下方的领导和媒体朋友们都快没眼看了,郝好一个箭步从舞台侧面窜到舞台的正下方,和彭彭并排站到一起,展开双臂模仿指挥棒,跟着伴奏的节奏试图强行将节奏给拉回来。
彭彭看到郝好的加入,心安了不少,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开始按照着节奏的拍子进行指挥,很快就将合唱团的节奏给拉了回来,只是在音准上始终还是差点火候。
不管怎么说,这场有些冗长的表演终于是结束了,台下的观众们有些都在打哈欠和刷手机了,最后还是很捧场的给了这个节目掌声。
节目结束,彭彭长舒了一口气,他的样子如释重负,就像是卸下了重重的担子一般。
“其实学校里的老师们都不肯来,才轮得到我这个菜鸟老师来带队。”彭彭笑着对郝好说道,“谢谢你啦,如果不是你那这一次我肯定就要搞砸了。”
郝好也笑着给了彭彭一个回应,她现在脑子里只担心等会的演出会不会也变得现在这个样子,想到这里郝好突然感到一阵胃疼,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怕。
舞台上的孩子们下台了,看上去他们对于表演的结果没有什么概念,表演结束,下台,一气呵成。
领唱的乐乐下了台,一对中年夫妻已经在阶梯处等待他已久,看上去像是乐乐的爸爸妈妈,夫妻俩此时脸上挂着快乐的泪水,将乐乐紧紧抱在怀里。
在乐乐的脸上看不出他是不是感到快乐,但郝好想乐乐此时一定是幸福的,能够有家人陪在身边并被深深爱着,对于一个来自星星的孩子来说是莫大的幸运,只不过这份幸运并不属于平平安安和喜喜。
来不及多想,郝好便被橙子叫去后台进行候场,趁着工作人员帮忙把设备搬上舞台的间隙,橙子将大家召集起来,围成一个圈进行鼓励打气。
橙子没有说别的话,只是让每一个人伸出右手,一起叠在半空中。
“加油!”橙子冷静地说了一句,虽然将手重重落下,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将叠在半空的手重重落下。
踏上阶梯,五个女生按照她们平时在外行走那样的顺序,橙子在最前郝好在最后,一路小跑走上了舞台。
没有喝彩,也没有掌声,只有两个小朋友主持人感情充沛的介绍词,郝好双眼目视前方,却无法对眼前的景象进行对焦,耳朵也是嗡嗡的,听不清也看不清周围的状况,处于抓瞎的状态中。
橙子的一只手放在了郝好肩膀上,瞬间就把郝好从迷糊中给拉了回来,郝好看向橙子的眼睛,橙子的眼神里充满着坚毅,里面散发出闪耀的光芒,将郝好的恐惧和紧张都一扫而空,郝好的胃也舒服不少。
郝好朝橙子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了,橙子也点点头,转身又去安慰了三个女生,在确认每个人的状态都OK后,这才向控台的老师示意可以开始表演了。
橙子坐上架子鼓,郝好和平平抱起吉他互相对视,安安将手放在电子琴上,喜喜站到话筒前闭上眼睛,五个女生一切准备就绪,就像前两个月她们所练习的那样。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郝好深呼一口气,在那一瞬间,她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跳声的节奏就像是节拍器,“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好安静,郝好感觉到一阵平静,时间在此刻也慢了下来。
下一秒,一阵急促猛烈鼓声立马就响起来,郝好瞬间调整为演奏模式,紧跟着鼓点开始扫动电吉他的琴弦,弹奏起《光明》这首歌那再经典不过的前奏来。
场下的观众在鼓点和电吉他的带动下瞬间就嗨起来了,刚才还躺在懒人沙发上的几个年轻人唰的一下就站起来,跟着节奏跳动,领导席一位领导差点都直接拔地而起。
不得不说,这种场面还真的是汪峰的歌才能镇住的,在场的男女老少无一不被这音乐给调动起来。
轮到喜喜的主歌部分,闭上眼睛后的她松弛不少,进歌的位置也跟上了拍子。
“当灰烬查封了凝霜的屋檐
当车菊草化作深秋的露水
我用固执的枯藤做成行囊
走向了那布满荆棘的他乡”
喜喜的声音一出来,就把全场的情绪给调动起来了,就像是用艾薇儿的声线唱枪花版的《Knockin' On Heaven's Door》一样,空灵、有力且直击人心。
郝好趁着间隙侧头看了一眼橙子,正好橙子的目光也向这边迎来,两人的眼神对在一起,谁都没有闪躲,两人相视一笑,两个月的酸甜苦辣此刻化作甜蜜的音符,回荡在露天公园的上空。
听着光明这首歌的歌词,郝好难免有些走神,能够和三个自闭症女孩一起将这首歌完整的呈现给大家,这何尝不是一种有意义的事情呢?此刻她多想让爸爸妈妈也能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再说一句你们的女儿现在非常快乐。
五人的配合越来越好,光明之后的下一首《白兰鸽巡游记》也逐渐将大家的情绪调动到了最高点。这次汇报演出可是会排名次的,排在前列的队伍还有奖金和奖品,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橙子对拿到奖金势在必得。
可就在这时,设备突然出现问题,连接着乐器和话筒的音响传来一阵刺耳的噪音,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像一道剑一般刺痛每一个人的耳膜,每一个人都紧紧捂住耳朵,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郝好瞬间就慌了,依旧弹着吉他,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还好橙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从架子鼓上冲下来,将喜喜从话筒前抱开,以免让她的耳朵受到更进一步的伤害。
控台的老师也及时断开与乐器和话筒的连接,在没有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之前,演出不得不被中止。
橙子得到这个回应之后,忽然像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双手抱着脑袋不敢承认眼前发生的事情,她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