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六一儿童节的汇报演出越来越近,橙子她们的乐队只排好了一首《光明》。按照主办方的要求橙子她们需要提前备好三首歌,虽然一般情况下会因为时间因素减到两首歌,但多准备一首歌总归是好的。
那接下来要准备哪两首歌,就成了橙子和郝好需要考虑的难题,歌曲的结构要简单且适合乐队编排,还要符合演出的主题。
橙子的意思是实在不行另一首还是选《淋雨一起走》,毕竟这首歌她们演着有经验,郝好却觉得可以再考虑一下,既然要演出那就得演出新意来。
另一边,郝好没有放弃找新工作的希望,自己的存款还在妈妈那里,尽管橙子一再拒绝郝好出钱,但郝好总觉得自己不能总是白吃白喝。
况且那天小龙对自己说的话郝好也有认真想过,自己一直住在橙子这里,确实是阻挡了别人的二人世界,郝好不想让橙子为难,于是还是没有放弃要搬出去住的打算,哪怕是在本小区里再租一套。
在正式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郝好选择回了一趟家。回家并不是为了要钱,也不是为了换衣服,而是为了拿自己的那把电吉他,一个吉他手没有吉他就像是考生没带笔,别的吉他还不行,必须得是自己的那把吉他。
郝好找个一个傍晚,算准爸妈出去遛狗的时间就要回家偷琴。
郝好提前躲在了楼梯间,等亲眼看到爸妈带着狗狗出门后便蹑手蹑脚进了门,一进门郝好便直冲房间,拿起她心爱的电吉他转身就走,一切似乎是那么天衣无缝。
可就在郝好准备离开的前一秒,爸妈却回来了,爸爸还一直抱怨,“怎么来福今天叫得这么凶,是没有吃饱饭吗?”
原来是家里的狗狗来福闻出了郝好的味道,一路上都在狂吠,爸妈感到奇怪,于是带着来福回家看了一趟,这一看就刚好遇到回家偷琴的郝好。
妈妈扭过头去没有看郝好,爸爸则将狗放开之后找了个地方坐下,狗狗兴奋地扑到郝好的身上,郝好摸了摸狗狗的头,就准备离开。
爸爸叫住了郝好,“就这么走了?饭都不吃一个?”
郝好不敢回头,生怕自己回头眼泪就会掉下来。身后的妈妈已经开始在抹眼泪了。
“你晓不晓得,你不在的这几天,你妈饭吃不好,觉睡不好,一直挂念着你。”爸爸语重心长说道。
郝好依旧不敢回头,强忍住泪水说道,“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这次是真的想出去试一试。”
啜泣的妈妈开口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没嫁出去,现在就已经开始不回家了,那你以后岂不是还要更过分?”
郝好转过身来,眼眶泛红,“妈,我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更不是泼出去的水,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可以当你们一辈子的女儿,但我也想去做一段时间的自己,哪怕只有一次。”
爸妈无法理解,明明自己的女儿住在舒适的环境,之前有着不错的工作,还有一对不需要赡养的父母,为什么女儿仍然千方百计想要离开这个家。
郝好不敢再多待下去,她无法忍受爸妈的说辞,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尽管郝好还不知道那将会是什么。
于是郝好开始了短暂的白天找工作,晚上练琴的时光。由于身处不隔音的老旧小区,郝好都拿着一把不插电的电吉他在练习,闷闷的声音听起来实在不给劲,还好旁边有橙子有时候会陪着郝好一起练琴,也不会无聊。
至于找工作,除了做画画相关的工作,郝好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别的什么工作。
在离开上家公司之后,童老师依旧和郝好保持着联系,对于郝好独自背下了骂名这件事,童老师也心怀愧疚。她提出可以出一些外包画稿给郝好做,一是可以缓解郝好的经济压力,二是童老师一直以来都认可郝好的画画水平。
但现在谁认可自己的画画水平有什么用呢,被打上“抄袭”烙印的郝好还等不到展示画画水平那一步就被拒绝了。
郝好也想念以前在童老师手下画画的日子,但现在自己已经离开了,还是以这么耻辱的方式,她不好意思接受童老师的好意,于是以自己已经找到新工作的理由婉拒了童老师。
尽管事实并非如此,在橙子的建议下,郝好筛选放弃了那些条件实在是离谱的工作,但这样一来留给郝好的选择也没有太多了。
在招聘软件历经千锤百炼的郝好终于找到了一些规律,开始有针对性地进行投递,最终聊到了一个培训班教小朋友画画的工作,距离和工作内容都在郝好的预期当中。
在软件和对方聊天的过程中,郝好和对方谈好了月薪六千的薪酬,但令郝好没有想到的是,当郝好到了那家培训机构准备签合同的时候,对方才告诉她这个月薪六千包含的是底薪两千加绩效加各种补贴。
而绩效的来源就需要郝好每个月上满多少课时,再加上销售课程带来的提成。
对,郝好没有听错,这份工作里的大部分工资是要靠郝好自己去推销得来,推销对于i人郝好来说,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但郝好已经为了这份工作推掉了其他的面试,现在郝好手里已经无牌可打,郝好无奈,现在的她一心只想赶快找到工作,只好咬咬牙将合同签了。
工作的第一天,除了公司的人事带着郝好在培训机构里转了转,也没有人来带郝好熟悉工作,直接就让没有任何教学经验的郝好开始给学生们上课。
想来有些讽刺,郝好一直排斥爸妈推荐的老师工作,但现在自己却在培训机构里给学生们上课。
在正式上班第一天,郝好熬了一个大夜准备课件,在PPT上一页一页倾注自己的心血,橙子也在一边陪着郝好直到直接倒在郝好的肩头。
今天学校给郝好排了两堂课,都是给低年龄段的学生上素描和色彩基础。郝好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再画过素描,但画画的底子一直都在,手法也没有生疏,教这群学生还是绰绰有余。
一上来郝好就将准备好的满满干货分享给了学生们,小朋友们对这个漂亮温柔的大姐姐的到来很是兴奋,在课堂上闹腾起来,一时间课堂上就混乱起来。
郝好对这种混乱很是无奈,她大声喝止没有作业,用力敲黑板依然没用,最后还是靠着凶巴巴的主任到来才控制住了混乱的局面。
主任走后,又有孩子起哄让郝好给他们展示一下,这自然不在话下。
郝好拿起铅笔,坐到画板前准备大展身手,可没想到的是,郝好的铅笔一挨到画板,郝好的手就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最初郝好还以为是自己紧张了,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手抖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任凭郝好怎样握笔,手都在剧烈的抖动,根本没法在画板上作画。
最后郝好只能作罢,但这时却有一个调皮的小男生跳了出来,直接大声喊道:“老师是不是不会画画啊!”
不断有质疑郝好的声音发出,这些话语就像是利剑一样刺穿郝好的耳膜,直插在郝好的心脏上。
下课后,主任找到郝好,语重心长地劝慰她说,这群学生的家长并不是真心送他们的孩子来学画画的,只是想顺便能托管一天。孩子有玩伴,家长有空上班,学校也赚了钱,主任告诉郝好课前不用准备的那么充足,上课的时候不用那么用心,只要能让学生们安安稳稳坐住一节课就行了。
郝好很是不能理解,但也没有提出质疑,她只是有些沮丧,自己精心准备的课件派不上一点用场。
下午郝好没有课程,于是被安排着开始打电话。学校对于每个老师每天打电话的量有一定要求,且有效通话时间必须在三分钟以上,不然都不算数。
郝好工位旁的老师告诉郝好,尤其是在课程的续费期,老师们几乎在一整天的空闲时间里都在打电话,因为这关乎着老师们这个月的绩效。
主任给了郝好几页纸,上面是一些介绍学校和课程的套话,郝好只好硬着头皮,来拨打她这辈子第一通推销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