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预期打了个对折，曹官祁深吸一口气，尽力让心态平稳下来。
“不可能，太低了。”他摇头。
梁邑勾了勾唇角：“看来是没得谈了？”
听着这句熟悉的话语，曹官祁面露苦涩，虽然药堂明面上对征收没有要求，但上边是要分一杯羹的，临行前执事还特意叮嘱过，灵草多了自然更好，但凑不够指标他找谁说理去？
目光扫过那片破败不堪的楼宇，他斟酌着开口：
“如今白云峰应该只剩下你一人，若将药堂得罪死了，仅凭着你势单力薄的恐怕承受不起后果，何不各退一步？”
“况且你将我药堂弟子打伤，若真追究起来不免要将你发配去北海服几年苦役，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顺着他的视线，梁邑也看到那边象征着白云峰昔日辉煌的建筑群。
不得不佩服眯眯眼师兄的眼力，仅仅略微思索便找准了最有效的切入点，换做从前，恐怕到此为止他就不得不妥协了，可惜……
“曹师兄此言差矣，白云峰背靠执事院，何来势单力薄一说？”梁邑取出一封红纸黑字的诰敕，落款赫然是云芷的印信。
认出这封红纸的来头，曹官祁眸光一暗，在药堂浸淫多年，他早已深谙宗门三派系之间的争斗，自然不难看出这封诰敕背后隐含的深意。
白云峰，或者说这位梁师弟，竟然有本事与执事院捆绑在一起？
梁邑缓缓踱步，脚步声在静谧的林间格外刺耳，停留在已经被搀扶起的弟子面前，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张惨无血色的脸。
被剑气侵蚀经脉的感觉显然不好受，但随着梁邑目光扫来，他眼神中的怨毒转变为丝丝恐惧，甚至畏缩地避开视线。
梁邑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于是回身望去。
“我身为一峰执守却被你药堂弟子出言不逊，若深究起来，是谁要被送去北海服苦役还真不好说。”
“你说呢，曹师兄？”
听着对方的话语，他藏在袖中的手掌一点一点握紧，静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喟叹。
“七十枚，不能再少了！”
“……”
【曹官祁（0/60）：金丹境术修；痴妄（Lv.2）、胆小（Lv.1）、醒山雷法】
梁邑盯着这段文字许久，忽然轻呵一声。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面色一冷，缓缓抽出木剑，抵在那弟子的咽喉处，剑气翻涌在脖颈割开细密的伤口。
“六十，或者他死。”
无视身后几道冰冷的视线，梁邑平静地望向曹官祁，语气淡然：“不用质疑我的决心。”
曹官祁没有丝毫犹豫。
“成交。”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收回木剑，梁邑朝他抛了个布袋。
“这是……”
他打量一番，注意到袋中的白瓷瓶，忍不住出声问道。
“破境丹，你用不上的话给手底下分了就是。”
闻言，曹官祁抬眸，眼神带着一丝惊讶，他盯着梁邑看了数息，缓缓吐出三个字：
“好手段。”
“彼此彼此。”
随着进度条达到60/60，几行墨色文字在梁邑识海中浮现。
【选择一，抽取该个体部分修为（小概率获得完整修为）】
【选择二，随机获得该个体单个词条】
抽取修为？
统子居然解锁了新功能么......
当下不是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将情绪尽数隐藏，滴水不漏地将后续几项事宜做好收尾，药堂的差事应付过去，总得留个凭据以防对方出尔反尔。
看着对方一副熟稔的样子，曹官祁心中讶然，“要不是事先调查过你的底细，我都要怀疑你是否出身吕氏了。”
“调查我？”梁邑摇头轻笑道，“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弟子，有什么好调查的。”
“西舟渡的事情传开了，不止是我，据我所知另外两个派系也在查你的跟脚。”曹官祁顿了顿，忍不住还是问出了积压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传闻许裘以诡辩试图给卫长庚泼脏水，却被他同行之人训斥得哑口无言，这事真是你做的？”
闹得这么大么......梁邑忽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过是友好的交流而已，都是好事者乱传的，我与许执事一团和气，何来训斥之说。”他不动声色地撇清关系。
曹官祁哑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道一声‘告辞’便领着几名弟子飘然离去。
......
夜空如洗，星月皎洁。
烛光昏黄的书房中，少女枕着几卷书册正打瞌睡，纤长的睫毛垂落，烛光摇晃间映出她绝美的面庞。
“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门外传来的声响将她惊醒。
“进。”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袭白袍的青年步伐稳重，朝书案处的少女拱手：
“属下这几日在大魏云州府，走访了几家他幼时居所的近邻，与卷宗上所记载基本吻合，暂未发现疑点。”
说着，他将一册微微泛黄的纸页递去。
“身世清白就好。”少女扫了两眼，便随意地将其丢在一旁，她压根不在意这个，控制心神的手段她多的是，哪怕是号称铮铮铁骨的大魏折冲府谍子到头来不还是对她言听计从？
“摸清他的道蕴了么？”
“属下亲眼所见，与掌门的气机别无二致，是风道。”青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是在回忆。
“至于来历，属下还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先前从未展露过这方面的天赋，更像是凭空出现……”
“顿悟？”少女眼眸中的倦意瞬间消散，饶有兴趣地笑笑。
“不排除这个可能。”他回答地滴水不漏。
似乎意识到这个回答不够有说服力，青年略微思索，补充道：
“他好像……领悟了剑道，就在这几日。”
言辞严谨如他，却用了‘好像’这个不确切的词。
看出他心中的迟疑，少女弯眸一笑，“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藏在心里我也不是看不见。”
“今日，他与药堂的曹官祁起了冲突，出剑打伤一名药堂弟子。”
瞧见少女的神色并无任何波澜，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曹官祁前些日子刚结成金丹。”
少女眸光一凝，沉默数息缓缓开口做着最后的确认：“曹官祁没有出手阻拦？”
“没有，准确来说是没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