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看她可怜

“姓名？”

“夜尽藏。”

“年龄？”

“28岁。”

“前天晚上八点到昨天早上六点，你在做什么？”

“写小说。”

审讯室内，一男一女两名警官同时抬头，满眼狐疑。

眼前这个坐在审讯椅上的男人长得倒是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意味，但他身上犯的罪，一旦查实，可不轻。

“在哪写？”

女警官叶冰玲问话的语气毫无温度可言，她对于犯罪嫌疑人，尤其是重犯，向来没有任何同情圣母的习惯。

身旁那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警官正拿着一根不如小手指粗的签字笔做着记录。

“在阅某小说。”

夜尽藏打了个哈欠，一抹笑意浮现在他的嘴角。

如果自己的小说能改编成影视剧，那无论如何都是要请对面这个女警官出演女一号的。

她很有气质，我很喜欢。

和自己想象中的冰山女神形象不差分毫。

如果不把她和正义划上等号，那就没有其他人佩得上正义这个称号了。

看着夜尽藏那古怪的笑容，对面端坐着的女警叶冰玲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入职三年来，杀人放火点天灯重犯要犯的她什么样的犯人都见过，但能在这间阴森的审讯室内笑得如此从容的，夜尽藏还是第一个。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很不正常。

“我在问你写小说的地点，请你严肃一些。”

“好的，警官，我在家写小说。”

“在家？谁能给你做证？”叶冰玲眉头一皱，那本如桃花潭水般温柔的双眼瞬间失去温度。

“在家”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犯人最爱编造的谎言场景，十个犯人会有九个这么说，还有一个会装精神病，说自己在天上。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住。”夜尽藏两手一摊，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局子，审讯室的氛围很好，很安静，他有点喜欢，“两位警官同志，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想着套话！这是什么地方你二十八了，自己心里清楚！”一旁做着记录的男警官抬起头厉声呵斥！

夜尽藏点头一笑，这间屋子要是没有这个男警官，就更对头了。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王婷婷的女孩？”

“认识。”

“那你再好好想一想，前天晚上你和王婷婷做什么了！”

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的震颤，叶冰玲整个人似乎都在发抖！

没错！

就是这样！

就是这种状态！

这种为受害者的遭遇而愤怒到浑身发抖的女警官形象，真的是太符合自己内心对于正义化身的要求了！

太完美了。

夜尽藏的双眼露出散射着的光芒，嘿嘿嗤笑。

“问你话呢！老实交代！”一旁男警官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夜很静，成群的萤火虫结伴嬉戏，路边的三只野猫聚在一起，哦，有一只是雌性三花，猫界刘天仙，另外两只，大抵是雄性的，一只是布偶，另一只还是布偶。我能感受到三花的拒绝，但她没有了力气，被两只布偶围在了红砖墙的角落！

她绝望地嚎叫着，就那样嚎叫着，两只布偶没有丝毫地怜悯，他们一步步靠近三花，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猎物。

这时，远处传来汪汪汪的吼叫，是一只柴犬！在那一瞬，三花眼神中闪烁出一丝光亮，可那光亮持续了不到半秒钟，柴犬走了过来，似乎和两只布偶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协议，他吐着舌头，一步步靠近三花，三花彻底陷入了绝望！”

“啪！”

重摔下落的签字笔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在审讯室内反复回荡！

“夜尽藏！老子要记录的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屁话干什么！耍老子玩是不是，说重点！”男警官起身暴怒，如果不是叶冰玲拉住他的衣袖，指了指头上的摄像头，夜尽藏怀疑自己至少要挨上两个嘴巴子！

男警官依旧余怒未消，但法治社会，不能知法犯法，他做了个深呼吸，弯下腰将摔裂的签字笔捡了起来：“你接着说！说重点！”

夜尽藏点了点头：“好的，警察同志。我继续在回家的路上走。”

“等等，你那个时候是几点，离家多远？”叶冰玲问道！

“大概是7点半左右，天刚黑，离家还有50公里吧。”

“50公里你走回家？”

“犯法吗？同志。”

“不，你继续。”叶冰玲也来了个深呼吸。

审讯犯人的时候就是这样，你也不能保证对面坐着的那个人有素质，但确实气人。

“我就走啊，走啊，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当时我在伊镇，你们知道，那个镇子晚上路灯都没有，我拿着手机开闪光灯走，刚下完雨，路也很泥泞。

土路上没有什么人，镇子里的人一般睡得都比较早，除了家里有高考学生的，没谁熬夜，都怕费电。

就在这个时候，我在路边听到了哭声。

我过去一看，一个穿白色连衣裙，黑色长筒靴的女孩正背对着我，蹲在地上哭。

我这个人心特别软，见不得女孩子哭，我就上去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

女孩可能是没意识到后面有人，她吓了一激灵，没蹲稳，一屁股坐在了水坑里。

我多善良的一个人，我不可能落井下石的，我想这个时候，女孩子应该需要我的保护。

我就拉她起来，她的手，很软。

起来之后她还是低着头，我就问她你不会说声谢谢吗？

她这才抬头，说了声谢谢，声音跟蚊子差不多。

这个时候我看清了她的脸，相当清纯，比青春偶像剧里的女主角还带劲，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标志的女孩。

我说姑娘你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吧。

姑娘没点头，也没摇头，她那朱砂般的红唇微微颤抖，我觉得她应该是被我感动了。”

叶冰玲忍不住又来了个深呼吸，见过变态的，见过自恋的，但即变态又自恋的，不多见：“你继续。”

“我问她家在哪，我送她回去。

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我估计她不是本地人。

我又问她今天晚上住哪，她还是低着头，我看她嘴唇动了下。”

“你一直盯着人家姑娘嘴唇看？”男警官忍不住了。

“犯法吗？同志？”

“你继续。”

“我感觉那天晚上不怎么冷，但她两条腿一直在打颤。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王婷婷，今年18，前天刚过完生日，我说我叫夜尽藏。

我又问她今天晚上住哪，说你总不能睡路边苞米地里吧。

王婷婷她肯定是被我说的话感动了，她就突然就拉住我的手，说她现在无家可归了。”

“所以你就领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