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谁赞成,谁反对?

会议由勇次主持。

他先是带领众人缅怀已故的前任组长远藤康胜,然后发表了他的继任宣言,大谈心中愿景,坚定远藤组继续做大做强的决心。

勇次是少数嘴巴强于拳脚的雅库扎,声音富有磁性,温润,与泷泽那种咄咄逼人的嚣张态度截然相反。

若非远藤康胜意外身亡,勇次平安过渡继任为组长,那么他的地位应该极其稳固。

然而泷泽的横插一脚,此刻本该沐浴在掌声里的勇次仅收获了嫡系派的欢呼声,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敷衍了事的态度。

不过,这也都在勇次意料之内。

所以他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经过我不懈的努力,我已初步掌握凶手的行踪。”

远藤勇次的笑容如沐春风。

从牛皮袋里取出两张照片,递给鬼岛传阅,他说:“凶手谨慎,且有事先预谋。他在行凶前后,利用没有监控录像的小巷脱身,所以无论是警方,还是我们的线报,都摸不着他的尾巴。但是……他百密一疏,唯独漏了一个监控。”

很快照片便从鬼岛传递到泷泽手里。

虽然清晰度很低,但依稀能看到头戴摩托车盔浑身包裹严实的人,鬼鬼祟祟从监控的最远端,溜进了一栋建筑物。

而这栋建筑,正是柴田组位于涩谷的事务所本部。

与双线并行,同时调查高山赖友以及柴田组的泷泽不同,勇次将精力集中在调查柴田组上。

而这个监控摄像恰恰是柴田组事务所用于拍摄停车场的,阴差阳错,竟留下了凶手躲进事务所的画面。

这让泷泽不得不暗叹,勇次也很有手段。

他到底是怎么弄到柴田组事务所的监控录像?

这等于在对方大本营里插了个眼。

“照片我让朝冈以及当晚的陪酒女确认过,”勇次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从容不迫,“他们认为照片里的人,与凶手的打扮高度相似。”

“也就是说,”嫡系派的干部气得重拍桌面,“凶手就是柴田组的人,ko ra!柴田组的杂碎,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元老派里有人出言提醒,“倒也未必,可能是柴田组给他提供了庇护而已。”

“不管怎么说,凶手去过柴田组事务所,他们脱离不了干系!”刚在泷泽那吃瘪的江崎情绪激动。

“没错,必须让柴田组付出代价!”

“我是老了,不是死了!杀害组长之仇,老子豁出性命,也要他们血债血偿!”

“对,宰了柴田那群狗崽种!”

远藤组与柴田组之间积怨已久,再有远藤康胜的血仇挑动,场内顿时煞气汹汹,过激情绪一触即发。

趁此时机,嫡系派干部转身向勇次询问,“组长,我等应该如何应对,请您定夺。”

众人目光纷纷投到勇次身上,这让勇次很是满意,他终于有了掌控一切,发号施令的感觉。

“诸位,且听我一言。”

勇次不骄不躁,严肃道:“为老爹报仇之事,我深感刻不容缓。”

“但对方毕竟是扎根涩谷多年的柴田组,冒然向其宣战,造成鱼死网破的共损局面,着实是得不偿失。”

“想必老爹泉下有知,也不允许我们这般鲁莽,拿远藤组的未来作赌。”

勇次说罢取下眼镜,用手帕擦擦眼角。

嫡系派的干部纷纷附和,“是啊,毕竟我们和柴田组都是稻川会旗下势力,为了缉凶而已,倒也没必要扯破脸皮。”

“组长,您认为应该如何处理?”嫡系派问。

“欲速则不达。”

勇次的视线越过泷泽,落在泷泽后侧的嫡系派干部们身上,“首先,我们需要出师有名。”

“堀内,你给我顺着这条线深挖凶手的踪迹。”

“江崎,秋山,你俩尝试和柴田组接触,从明面上旁敲侧击,给我调查凶手的情报。”

“鬼岛前辈,麻烦发动元老们的人脉,助我一臂之力。我远藤勇次绝不打没准备的仗,待到证据确凿时机成熟,我必定亲率领各位,兴师问罪!”

“到那时,可轮不到柴田装聋作哑,”勇次往眼镜哈了口气,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温和的脸上浮现出淡淡杀机,“我不非但要把凶手祭天,还要柴田给我等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就该如此!”

“他日兴师问罪,我江崎必一马当先!”

勇次重新戴好眼镜,恢复平和的笑容,“都没问题的话,就按计划行事吧。”

“慢着,我有异议。”

最让远藤勇次担心的声音果然响起,他强忍着内心的不满,维持着微笑转头问,“泷泽,你有何高见?”

“我冒昧问一句,”泷泽不急不慢的点燃了喜力烟,“在座各位都是警察吗?”

“你胡说什么!”

“喂,你疯了吗!”

泷泽的话显然惹来众人的强烈不满。

“哦,不是啊。”泷泽缓缓站起身来,扫视着眼下众人,问道:“那你们在乎那狗屁证据作甚?还扯什么有理有据再去拿人,喂!老爷子们,都清醒点,你们是他妈的雅库扎!”

嘭——

泷泽一掌猛拍在桌上,掌下压着三张皱巴巴的纸牌,分别是黑葵8、9、3,放在日本传统纸牌游戏里,这就是最烂的牌底。(数字发音:雅库扎)

“敢问各位,”泷泽叩响桌面,咬牙切齿的说:“凶手在朝着咱家老爹连响三枪时,可曾给你们讲过道理?”

“如果我们到柴田组拿个人,还得经过详细调查取证,那我们忙活这些干啥?直接把照片交给警察,然后各自回家,各找各妈,开这破会作甚!”

在座的被泷泽逮着一通破骂,倒是也有所领会。

仔细一想,勇次的计划确实稳健,但很墨迹,婆婆妈妈的,现在照片都搁这了,凶手很明确是去了柴田组。这他妈还调查?还旁敲侧击?还要利用人脉介入?

众人越想越是自觉窝囊。

他们年纪虽不小了,但都是在道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谁还没有快意恩仇的轻狂年少时?

“泷泽,你的意思是?”

鬼岛见风向渐变,当即向泷泽询问道。

泷泽态度比葬礼时更甚,他完全无视勇次那忌恨的目光,直言道:“老前辈们,前怕狼后怕虎的,这可当不了雅库扎。若是各位年迈体衰,便退居幕后,这些刀刀叉叉,冲锋陷阵的事,就交给我这个狂妄自大的混账好了。”

“我啊,是一刻也等不了。”

“远藤老爹是带我入行的引路人,也是我的组长,为他复仇,便是我遵从的义理,我也只认这点,别给我扯其他有的没的。”

“我泷泽宽,要向柴田组宣战,逼迫他们交出凶手。”

“谁赞成,谁反对?”

泷泽抓起那三张纸牌,以魔术手法一翻,8、9、3变成了三张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