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个谁，站住

小年一过，也就临近年关，置办年货。

虽然刚过困难时期，大家的生活还不太富裕，可过年的心情和年货的采购，还是胡同里百姓过年的一件大事。

买肉，这是第一的。

西单北大街的西单菜市场大空地，曹文蛟一大早就被喊起来，让他跟着去买年货。

菜市场早晨7点开门，他和吴桂兰六点就去了，到地方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不怕冷的人群，早就排起长队，有的挎着篮子，有的提着网兜。

曹文蛟惊讶，这么多人，这是来抢购的吧。

他想的还真没错，

菜市场的大门准时开启。采购“年货”的人们蜂拥而至，都抢先站到要买的年货柜台之前的鸡、鸭、鱼、猪肉，牛肉，蔬菜。

这时候曹文蛟只感觉耳朵嗡嗡的，菜市场内到处都是喊着、嚷着，从这头走到那头，推推搡搡，从南边的柜台走到北边的柜台，整个菜市场内人声鼎沸，曹文蛟是真怕顶棚被掀翻了。

吴桂兰菜篮子硬往里面挤，曹文蛟冲过去护着她。

等他们出一身汗，只买了两只冻得硬邦邦的小柴鸡和两条各有一斤左右的黄花鱼，猪肉根本就没买到。

一个小时，只用了一个小时，一扫而光的柜台是那样的安静。

曹文蛟出了菜市场，一脸茫然，这买个菜跟打仗似的，疯抢啊。

可吴桂兰看着两只小柴鸡和黄花鱼喜上眉梢，还说：这次买到就不错，去年你爸和你哥过来买菜，俩人去了半天，什么都没买到，连着几天，就割了半斤猪肉回来。

临近年关，都在置办年货，各家各户存了许久的票子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可物资匮乏，农副产品就这么多，所以就成了现在这种抢购，整的像是在打仗。

下午的时候，风后的院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温度开始回升，曹文蛟坐在家门口晒太阳，就看到三大妈从外面喜滋滋的跑回来，见到院里聊天的吴桂兰等老姐妹，喊道：“快快，粮店来花生了，一人半斤，快去买，去晚了就没了。”

这话一出，院里像是炸了锅，妇女同志们的闻风而动，回家拿了粮食本就往外跑，深怕慢一点就没了。

花生也不是随时能买到的，只有到了过年前，凭粮店发的粮本按上边的人口才能买回几斤带皮的花生和葵花籽。

曹文蛟看到贾张氏腿脚利索的往外跑，可能跑的急，撞了二大妈一下，差点把她撞趴下。

二大妈恼怒：“贾张氏，你想干嘛。”

“什么我干嘛？”贾张氏不明所以。“你走路不看道啊。”

“你才走路不看道，这么宽的垂花门，就你一人占了一半，挡着路，我还不能推你一下？”

二大妈懒得搭理这个泼妇，拎着篮子快步走了，可贾张氏不依不饶，两人边走边吵吵。

曹文蛟看过摇头，啥也不是，两人怎么不打一架。

他现在无聊，恨不得凭空生出点乱子才好。

下午的时候，曹大龙和刘翠翠回来，手里拎着一串冻僵的猪下水，麻绳串着，走路摇摇晃晃，很显眼，胡同里不少人看到夸赞曹大龙娶媳妇娶的好，每年都能买到猪下水。

刘翠翠到此时就神气无比，这种神气劲儿要持续好几天，直到猪下水吃完。

刘翠翠的二舅在大红门肉联厂上班，每年都能买到不要票的肉，下水，牛蹄之类的。

吴桂兰这时候也会夸儿媳妇懂事，贤惠，顾家，反正各种好词都往刘翠翠身上堆，整的她这一阵也是最开心的，感觉在家里很受重视，很有地位。

这让曹文蛟感觉，这个大嫂其实挺有意思的。

曹文蛟还发现，傻柱这两天没上班，好像是没脸去，在家养伤呢，就他现在发现，今天傻柱一共去了闫家三趟，每次过去不空手，多多少少带着点东西过去，比如今天刚买的大葱，干货，大蒜头。

闫家来者不拒，甚是喜欢，全都照单全收。

收了礼，傻柱还喜滋滋的，哼着曲，眼神飘忽不定，畅想美好未来，我跟冉老师生几个孩子好呢？三个吧，要全是带把儿的那就更好了啊，到时候死气许大茂。

就这样的，还在惦记冉秋叶呢。

不过，送的礼，怕是有去无回了，三大爷收礼不办事是出了名的，这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啊。

傻柱刚从闫家出来，看到对面曹家门口正在逗弄乌鸦的曹文蛟，见他笑眯眯的眼神，傻柱内心气就心思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曹文蛟这小子打了自己，自己怎么会躲在家里养伤，今天关饷，工资还要麻烦秦淮如代领一下。

这代领一下工资，钱进了秦淮如的手，那铁定没了。

如果说闫埠贵抠抠嗖嗖，爱算计，那句著名的座右铭：“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天生貔貅，可他多少还要点脸。

倒是秦淮如就不会，完全不要脸了，还是个十足厚脸皮。

只见秦淮如回来，直奔傻柱屋，进门眼泪先就掉了下来，过去一把拉住傻柱的手臂，整的他一脸懵逼。

秦淮如哭起来梨花带雨：“柱子，我是没办法了，棒梗被打伤，养了一阵好不了，我这当妈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我最没用，只会抹眼泪，眼瞅着要过年了，又想着给几个孩子扯块布，做身新衣服，在买点肉，好好给棒梗和两个孩子补补身体，来年开春能长壮点去上学，可我哪点工资哪够，饭都不够吃到月底，就别提给孩子们买……”

傻柱最受不得这个，哭的他心里酥酥麻麻的，大气挥挥手：“嗨，我当什么事儿，不就是钱嘛，差别的不差钱。”

“你说的轻巧，我哪有这些钱给孩子们买布买肉，这个年可怎么过啊……”

“甭哭，甭哭，之前一大爷跟我说了，这个大年夜咱们一起过，到时候我出一斤肉，一大爷出一斤，你来包饺子……”

这话让秦淮如听的高兴，两斤肉包出的饺子，能让家里吃好久。

看来可以过肥年了。

可傻柱的工资还是不想给，这钱她拿在手里踏实，满满的安全感。

“布，孩子们的新衣服……”

凭借高超演技，秦淮如拿到这37.5，说是借的，可她借的钱多了去了，也没还过。

曹文蛟一直在听着，见秦淮如出门就露出大大笑脸，脸上还挂着眼泪呢，不得不感慨，想着昨天跟周晓白去看电影，刚上映的《地道战》，里面的伪军队长，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突然的出声，将秦淮如吓了一跳，转头看到傻柱窗户边的曹文蛟，连忙擦了擦眼泪，没好气道：“什么高不高，瞎说什么呢你。”

“姐，别瞌着一傻子坑啊。”

秦淮如一慌，他看出来了，难道是太明显了？

“滚蛋，小小年纪不学好，鬼鬼祟祟躲在这儿吓人……”秦淮如听到屋里有人出来，连忙骂了一句，急匆匆回家了。

傻柱出来看了一眼回家的秦姐，又看了看曹文蛟，眉头不展，想横说不出重话，怕在被打，心烦的说：“你在我家门口干嘛，想偷东西啊？赶紧走。”

曹文蛟瞧了瞧他稍微消肿一些的脸，起码眼睛能睁开了，揉着手腕，瞥了他一眼：“你说谁想偷东西了？你有什么我能惦记的？”

“没有，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真当我稀罕在你家门口站着？”曹文蛟刚要走，随后想起什么，转身问道：“哎，傻柱，问你个事儿，雨水姐这两天忙啥呢，怎么不回来了？”

傻柱：“我哪知道，她结婚啊，当然许多事要忙了……”

对于何雨水的事，他是一点不关心。

曹文蛟无语摇摇头，转头去找刘光天两兄弟，他刚进后院，就看到娄晓娥拿着一牛皮纸包裹的袋子，瞅上面画，一双鞋，正要去聋老太太屋。

“哎哎，那个谁，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