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贤者之石（其二）

“所以，祂们的目的，是通过解析贤者之石窃取那位白色皇帝的权柄？”

魏铭惊呼出声。

酒德麻衣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坦然道：“我也不知道。”

“实际上，没人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如你所说——为了权柄的窃取。也许，只是为同类间的自相残杀。”酒德麻衣看着魏铭的双眼：“但实际上，这些都与我们无关，不是吗？”

魏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过往的历史只是既定的【过去】。

这种带着腐朽气息的东西，除了所谓的旧时代遗老，不会有任何人感到怀念或者惋惜。

“同类之间的自相残杀？”魏铭问道。

“贤者之石，能够对纯血龙类造成几乎不可逆的伤害。”酒德麻衣解释道：“这也是它吸引混血种的一大原因。”

“那……”魏铭想了想：“为什么混血种无法批量冶炼出贤者之石呢？是因为没有具体的方法，还是……”

“没人知道，”酒德麻衣解答道：“没人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单纯的技术层面差距，也许是冶炼的方法随着时代的更迭被人抛弃……”

“那……也就是说……”魏铭有些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这所谓的“试炼”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错，”酒德麻衣饶有兴趣的看着魏铭，似乎……这是面前这个少年情绪变化最为剧烈的一次。

酒德麻衣对魏铭轻声说道：“我们要去寻找的，极有可能是人类历史上，为数不多遗留下的贤者之石。”

女孩平静的话语，此刻如轰然炸响的雷霆，让魏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该死！她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

“这次任务的危险性？”酒德麻衣开口。

看着魏铭有些错愕的眼神，酒德麻衣轻笑：“你的表情实在是过于丰富了，随便一猜就猜中了。你这样的人……”

女孩的眼神像医院的X光一般，上下打量着男孩：“你这样的人，在一些特定的时候，真是出乎意料的好猜呢~”

此时此刻，苏恩曦的话语仿佛又在酒德麻衣的耳畔响起：“那个孩子很有趣，不是吗？”

说心里话，其实从一开始酒德麻衣从未正视过魏铭。

或者说，打从一开始，酒德麻衣就对魏铭抱持着一种近乎于天然形成的“戒心”。

老板突然传讯，让手下忠心耿耿的姑娘们开始连夜搜寻一个此前从未被关注的家伙。

这无疑让她们产生了名为“好奇”的心思。

这种心思，在普通的职场工作中，无疑是大忌。

试图窥探老板身份者，对老板过往揣测者兼而有之。

对于一个运作的近现代化“公司”而言，每个员工最为理想的状态，应当无限趋近于机械——没有过度的思考，选择最为简洁、最为省钱的途径不择手段的完成目标。

而这，便是各种大型企事业单位所推崇的【效率】，所追求的【KPI】！

酒德麻衣无疑是幸运的。

因为较普遍意义上的“老板”而言，她的老板无疑更具人性，更加宽容的看待自己的下属——甚至以一种无限趋近于亲人的视角。

但这又是不幸的，因为这种光明正大的“仁义”，代表着最终目的的宏大以及过程的艰巨。

这般将士与下属同吃一碗饭、同盖一床被的行为，在中国古代多用于培养死士。

当然，这种手段更适用于同性而非异性。

其重要原因便在于，避免异性会因此而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较为遗憾的是，酒德麻衣大抵是抱有这般天真想法的。

因此，对于这位“老板”百般关注的家伙，她秉持着一种天然的敌视。

魏铭苏醒后远超同龄人的反应，更是在无形之中让酒德麻衣将其放在了与自己对等的地位上进行考虑。

但在此刻，酒德麻衣切实的体会到——无论面前的这个男孩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无论他的心智是否远超同龄人那般成熟。

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一个少年，一个刚刚经历过“中考”的普通的青少年。

这一瞬间，酒德麻衣竟产生了些懊恼、羞愧的情绪。

其实，不论是她还是苏恩曦，似乎都已经在不经意间将少年视做了自己的“同龄人”，而忽视了他原本的年纪。

细细想来，这无疑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酒德麻衣再次打量起面前的男孩，她发现，似乎在方才的一番话后，男孩出现了什么变化。

这种变化是默不作声的，就像不断吸水的海绵。

魏铭并未觉察到身旁女孩心态上的微妙变化。

他只是啃咬着自己左手拇指的指甲盖。用力之猛，几乎要将指甲盖掀翻开来。

在这一瞬间，魏铭产生了两个想法。

其一，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弊端”，自己的“不成熟”。

就目前而言，魏铭并不能如黑袍人一般，将自己的情绪掩盖在坚冰之下而不露丝毫痕迹。

过于丰富的表情始终是大忌——不论是人际交往还是其他……

其二，魏铭真切的体会到了这次行动的压力。

正如先前所言，在这种情况下酒德麻衣完全没理由编造什么言论来欺骗自己。

换言之，这次的行动不光是混血种与龙这么简单。

这次的行动，极有可能是一场“三方”之间的大动员。

虽然不至于似战争那般残酷，但就投入的资源和人力而言，恐怕是极为恐怖的。

“咱们公司……”魏铭神色纠结，看起来与便秘一般无二。

但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咬咬牙，问出心中期待已久的问题：“有保险吗？”

“啊？”酒德麻衣一时之间有些惊讶。

她设想过魏铭放弃，也设想过魏铭一本正经的和她谈论行动的细节。却从未想到过，魏铭在想通一切后，第一时间纠结的竟然是有没有保险？！

“喂，不会吧？”魏铭用打量黑心商贩的眼神注视着酒德麻衣：“你们雇用童工就算了，还不给童工买保险？”

酒德麻衣无奈扶额，心道；‘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哪里像童工？除了年龄，你还有什么地方和童工一般无二吗？’

“保险还是有的，”酒德麻衣耐着性子解释：“我们老板对于自己的下属还是十分关照的。逢年过节，我们还能受到老板的红包。”

“砰”魏铭拍案而起：“好！干！”

随后又老老实实的坐回坐位：“那，我们的目的地就是楼兰咯？”

酒德麻衣摇了摇头：“不，我们的目的地是若羌。”

“若羌？”魏铭有些疑惑，心说；那若羌距楼兰好像也没有多远啊？

“准确说，是位于RQ县孔雀河下游河谷南约60千米荒漠之中的小河墓地。”酒德麻衣解释道。

“小河墓地？这又和小河墓地有什么联系？”魏铭一时间只觉得大脑有些混乱。

“实际上，小河墓地可以视为楼兰的一部分。”酒德麻衣抿了口面前的红酒：“小河墓地和楼兰古城同样位于XJ巴音郭勒蒙古自治州的罗布泊地区。根据地理位置来看，小河墓地极有可能是楼兰古城居民们的公共墓地。”

“那……和我们要找贤者之石有什么关系？”魏铭听得更加疑惑了：“如果按你所说，楼兰是混血种中的炼金术师们组建成的国家，那我们为什么要去居民的墓里寻找贤者之石的踪迹呢？”

酒德麻衣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小河墓地的地下极有可能与楼兰相通呢？”

“这……”魏铭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怎么可能！小河墓地距楼兰遗址足足有175公里！你说它们在地下是联通的？”

“你听说过小河墓地的未解之谜吗？”酒德麻衣双手交叠，轻放在嘴唇：“1900年，瑞典的考古学家、地理学家、探险家斯文·赫定的助手——奥尔德克在荒漠中发现了一处——一千口棺材的地方。”

“这件事在当时并未得到广泛的关注，一方面是时代的限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奥尔德克本人并不清楚具体的地理位置——他完全是误打误撞找到的。”

酒德麻衣顿了顿：“但这件事引起了秘党的关注。说实话，中国的历史实在是太悠久了，悠久到甚至记录过白王的身影。”

“白王？”魏铭有些疑惑：“什么白王？”

“你听说过【高祖斩白蛇】吗？”酒德麻衣看向魏铭。

“知道啊，”魏铭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不是还有人说，王莽是那条白蛇的转世吗？”

“是，也不完全是。”酒德麻衣道：“在混血种的历史中，汉高祖刘邦其实并未将蛇杀死，他只是重创了那条蛇。当然，或许称之为【龙】，更加合适一些。”

“所以……那条蛇就是白王？”魏铭试探性的问道。

酒德麻衣只是点点头：“至于后来的王莽，他只不过是被白王蛊惑的一个普通混血种。在当时，王氏的混血种可谓风头无两。白王为了复仇，选择将王莽作为祂的棋子，以此来对汉朝的创始人——刘邦，进行复仇。”

看着魏铭目瞪口呆的模样，酒德麻衣补充道：“你也不要这么震惊，中国的历史本就是和龙王息息相关的。那些被你们称为【皇帝】的家伙，有七成以上的概率是一条纯血龙类。其区别，可能撑死就是远近亲疏的问题。”

似乎意识到话题有些偏移，酒德麻衣开口：“总之秘党确实对中国尤为关注。”

“好的好的，”魏铭点点头，示意他已经明白了一切：“然后呢？”

“1927年至1934年，中国和瑞典联合成立了一个西北科学考察团。考察团中，成员的国籍包括了瑞典、丹麦、德国以及中国。而有趣的是，当时欧洲的秘党根据地就在德国！”

酒德麻衣看着魏铭：“实际上，这也是有特殊的历史原因的——具体可以追溯到希特勒时期。但我们还是先说比较重要的事情——这次科考行动，实际上是东西方混血种组织的一次跨国合作。”

“中国，也有混血种组织这种玩意儿？”魏铭疑惑道。

酒德麻衣笑了笑：“中国，是最早开展屠龙事业的国家，没有之一。当时的古埃及、古印度、古巴比伦都还在龙王笼罩的阴影之下。古印度以龙血纯度划分阶级的【种姓制度】，至今依旧影响深远。”

“而中国，那时候已经不知道高朝换代几次了，对吗？”魏铭开口道。

“很不错，”酒德麻衣夸赞道：“实际上，中国每一次较大了历史变革都有混血种家族或者龙王的影子。像你们现在的张姓、刘姓、王姓，大多都是那时较为强大的混血种家族。”

“那……徐呢？”魏铭开口问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酒德麻衣开口道：“没什么好避讳的。徐福嘛~那可是将中国炼金术带到日本的伟人之一。徐家在当时，也算得上赫赫有名的炼金术大家。”

“言归正传，”酒德麻衣打断了魏铭的开拓性思维：“比较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切实的收获。直到1934年6月2日的一个傍晚，奥尔德克终于再次看见了熟悉的山包。”

“而后，瑞典的炼金学会领导人之一——沃尔克·贝格曼将其公布。并声称在那里，检测到了极为强烈的第五元素反应。”

酒德麻衣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后来，陆陆续续的，东西方混血种组织投入人力进行考察。但始终没有什么大的突破，直到1990年，在哈密旅游的七个混血种前往罗布泊进行考察，一去不返。”

“后来不是找到了吗？在汽车30公里外。”魏铭补充道：“这事儿当时还蛮轰动的嘞！”

“实际上，那是粉饰过后的讯息。”酒德麻衣补充道：“他们的车是在小河墓地遗址附近发现的，但他们的尸体却出现在距楼兰遗址30公里以外的地方。”

魏铭心说：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春秋笔法？

“当时就有人提出——小河墓地地下可能与楼兰遗址相连的猜想。但苦于没有证据，加上人力和局势的一些影响，秘党才没有大肆进行调查。”

酒德麻衣道：“其实到这事情也差不多了，因为对于秘党而言，这块儿遗址已经差不多弄明白了。该销毁的、该清理的都已经与中方合作处理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大概就需要一个“可是”了。’魏铭心道。

如魏铭料想中那般，酒德麻衣开口道：

“可是，在1995年、1997年分别有人在罗布泊失踪。这些失踪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打着【寻宝】、【掘金】的念头前去的。”

“可是在罗布泊本来就是荒漠，加上一些特殊的地理气候、岩石材质。很容易让人迷失，造成这样的惨案啊……”魏铭下意识反驳道。

也许，在他的心中始终都不怎么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亦或者，他只是单纯不相信从日本妞口中说出的“中国秘辛”。

“这两件事的有趣之处就在这里。其一，”酒德麻衣伸出右手食指，开口道：“他们与先前的那七人一般无二。甚至1997年失踪的4人，其中一个尸首在楼兰遗址内部被发现。”

“其二，在他们的尸体上，发现了些许【金属化】的表现。”酒德麻衣摇了摇比这“耶”的右手。

“【金属化】？怎么个金属化？”魏铭蹙了蹙眉，开口问道：“身体变成黄金吗？”

酒德麻衣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霎时间，魏铭只觉自己腰不酸、腿不疼、眼不花。

他扪心自问；如果小河墓地里有一条龙王，自己会怎么做？

没有丝毫的犹豫，魏铭剧烈跳动的心脏给予了他最为真实的答复——犹豫啥啊？直接冲上去，用10000匹的铁拳把它轰散吔！

看着面前情绪几近癫狂的魏铭，酒德麻衣无奈扶额。

这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当面质问老板：你要不要问问自己，到底是救了个什么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