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S形的汽车江小虎见过。
但跑S形的老头乐他是第一次见。
而且速度还很快。
当那辆老头乐七拐八拐的,最后以一种冲锋的姿态朝着这边撞过来时。
江小虎都懵了。
他感觉老头乐变成了擎天柱,而自己就是没有了能量的威震天,正在接受来自赛博坦的审判。
砰!
老头乐撞上了单杠。
江小虎感到很庆幸,庆幸在老头乐和自己之间,还有一架单杠。
但即便如此,在最后关头,他还是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这完全是出自本能反应,甚至都没有意识的成分在里面。
只是江小虎没有注意,就在他往后疾退的时候。
不远处的丁云眼神忽然望向了他,双眼之中透出了一丝震惊。
“哎呦,我的头~”
碰撞的巨大力道,让老头乐里头的老张头磕到了头,他的酒醒了一半,身体被卡在变型的车头里,痛苦的哀嚎着。
不远处,一帮老头老太太都朝这边涌来。
江小虎看着那被撞的单杠,撞击的这一侧已经从泥地里歪歪斜斜的钻了出来,只剩下另一半还在苦苦支撑。
他满目惊骇的扭头看了眼丁云,丁云也恰好正望着他。
刚刚,丁云在看到最后关头江小虎的双脚竟然离地平移了四五米时,的确很震惊,但现在已经重新恢复平静。
他目光平淡的看着江小虎:“这算是倒了吗?”
江小虎没敢吭声,严格来讲此时单杠的状态算不上倒地,因为还有另一侧插在泥土里。
可他不敢再犟嘴,生怕再忽然出现另一辆老头乐撞向单杠。
“看来你还是有些不服。”丁云撇了撇嘴,又看向单杠:“你还在坚持什么?你真的不累吗?”
话音落下。
那明明还有一侧插在泥地里的单杠竟然发出一阵吱吱扭扭的声响,从被撞出地面的那一侧开始,缓缓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紧接着,另一侧原本插在泥土里的单杠也被带动,将地面撬出一个泥坑,跟着倒了下去。
这一幕,让江小虎差点儿将眼珠子瞪出眼眶!
那些在救老张头的老头老太太,也发出一阵惊呼。
“小心呐~”
“别被砸到了!”
有人注意到了江小虎和丁云。
“你俩年轻人发什么呆啊,赶紧过来救人呀!”
江小虎回了回神,下意识朝老头乐走去,然而他一扭头,就看见丁云对他露出一个‘这下信我了吧?’的表情,然后转身朝广场外走去。
“哎!我说这年轻人怎么没有一点儿爱心!”
人群发出一阵谴责,江小虎咬了咬牙,一转身,追逐丁云的身影而去。
丁云知道江小虎就在身后跟着,他没有作声,径直回到SUV旁边停下。
跟在他身后大约十几米距离的江小虎,也缓缓停下了脚步。
能凭一己之力统治整个铁村镇青年队伍,且出了名霸道蛮横不讲理的江小虎。
此刻在丁云身后站着,就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不敢贸然靠近,因为丁云并没有同意他靠近。
也就在江小虎心中无比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的时候。
“上车吧,问你点儿事。”
丁云说完打开了车门,却是上了后座。
江小虎沉吟了一下,朝车子走过去,丁云将车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你去坐驾驶位。”
声音不容置疑。
江小虎心中带着疑虑,却还是乖乖的坐在了驾驶位。
他从车内后视镜看向丁云,只见丁云这会儿双手十指交叉,身体靠在SUV宽敞的后座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我是为了江小龙来的。”
丁云缓缓开了口。
江小虎身形一震,“我哥他……”
“我知道他的事情,以他的能力,有些可惜了。”
江小虎心中巨震,压力之下他想要点上一支烟,但手摸到烟盒后停了下来。
“抽吧,没关系。我戒了好多年,前段时间刚刚又抽了起来。”
江小虎嗯了一声,抽出一支递给丁云,丁云没有拒绝,接过江小虎的打火机点燃后,将打火机抛了回去,还带着车钥匙。
“点火,空调打开,天窗也打开吧。”
江小虎听话的打开了。
他大口的抽着烟,吐出的烟雾有一部分朝着后座飘去,江小虎连忙挥手驱散着。
“知道我为什么又重新抽起烟了吗?”丁云忽然问道。
江小虎侧头看了看丁云,轻轻摇了摇头。
丁云的手指很长,上学时期曾经被陈徊说过这手不弹钢琴可惜了。
他此时用手指末端轻轻夹着燃烧的香烟,看着烟雾袅袅升起飘向天窗,在这烟雾后的脸庞,显得有几分缥缈。
“因为金圣。”
江小虎的手猛地抖了一下,烟灰差点儿掉在座椅上,他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怀疑、谨慎、佩服、惧怕。
综合地变为了一种,他的表情凝重起来。
“圣哥他还好吧?”
丁云露出一个很怪的笑容,他听江小虎称呼金圣为圣哥。
他居然称呼那个精神病为圣哥?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精神病,老子现在好好在咨询所待着,赚着快钱,点着最贵的洗脚妹!
而现在,却在这距离滨城几十公里外的地方,抽着八块钱一包的劣质辛辣烟卷。
丁云抽了口烟,缓缓呼出,像是连胸中的郁闷也一并吐了出来。
“他死了。”
“死了?”江小虎吃了一惊,他下意识的看向丁云。
“死在监狱了,自杀。”
得到这个回答后,江小虎才稍稍安下心。
“他是我抓的,最后一面也是我见的。”
江小虎要崩溃了,再一次提心吊胆的看向丁云。
“您、您是警察?”
“不是。”丁云笑了笑:“我是个心理咨询师。”
江小虎如释重负的同时,感觉眼前窝在后座的丁云,身形无限的放大。
然后开始虚化,甚至魔化。
他坐在这里看着丁云,就像是在凝望着看不到底的深渊。
从丁云出现在他身边,他完全无视丁云,再到两人打赌,他接连失败,心服口不服。又到此刻车上的简单几句。
丁云每一次都能成功挑起他心里的各种情绪,诸如不服、鄙夷、畏惧等等。
这过程是那么的顺滑,仿佛一切浑然天成。
不知不觉的,江小虎一支烟燃尽,他将烟头丢出窗外,看着丁云问道:
“您到底想了解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