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似银丝般悄然洒落。雨滴轻轻地敲打着窗户,雨水顺着屋檐流淌,形成一串串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窗外连绵不断细雨打湿了发丝,宋樱音跪在地上已经一个时辰了。
“郡主,外面下雨了,你就先回去吧!陛下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刘公公撑着把伞在宋樱音头顶上,苦口婆心地好言相劝。
“刘公公,陛下若是不肯放秋容出牢狱,我是不会走的!”见她态度坚决强硬,刘公公无可奈何地放下纸伞,叹气离开,准备换个人沟通沟通。
刘公公的背影渐渐变得模糊,直到完全消失在了殿门前的拐角处,看到这里,一副记忆犹新的画面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昨天晚上她回宫后,随后就是两道口谕。
一道是给她的,另一道是给秋容的。
宋樱音可以清楚的记得那道口谕:穂安郡主不顾礼法,擅自出宫,德行有欠,遂禁足宫中,令其自省,无诏不得出。
宫女秋容,监主不力,放任小主置于危险之中,遂脊杖十五,暂收押大理寺。
还记得她不服,要揽下全部责任时,文乐帝是这么回答她的:“穂安,你是郡主,这天下自然不会有人责怪你,但是你身边的人却要替你受罚,你要时刻记住,你是郡主,你的一行一言的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整个皇家,身处高位者,更应该明白什么是可为,什么是不可为,我们贵为皇室,接受天下百姓的供养,更应该做好这个表率!”
文乐帝的声音绕在耳边久久不肯散去,像是在一遍一遍地提醒她。真的是她错了吧,她不该一意孤行的,细雨打湿了她的睫毛。她想,可昨日是她的生辰,她也只是想出去看看而已,无声地叹气,微微地阖上了眼睛。
灰蒙蒙的空中还弥漫着水汽,连着城里也是雾气腾腾。城外的马车川流不息的入了京城,行驶在人来人往的都城里。
“小姐,我们已经到了。”一辆马车停在了大门前,车上的女子嗯了一句,随后在侍女地搀扶下下了车,抬头望了一眼府邸上的字——贺府。
女子一身淡蓝色的衣裳,几支银簪别在发髻上,秋水芙蓉,衣着算不上华丽,但举止行为确实端庄大方。
待付过车夫的银子之后,径直走向门前,向其扣了两下。
吱呀呀……
“小姐找谁?”大门被推开,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头,是个老头。
“我来自伶县县令府,遵家父之命前来拜访贺大人。”柳依依谦而不卑的介绍了来意,随之附上了一张拜帖。
管家连杰双手接过拜帖,态度温和:“原来是柳小姐,快快进来。”连杰一路将柳依依引入了堂屋:“小姐稍等,我这就去请我家老爷。”管家连杰慈笑盈盈的离去。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不知何时起,天空放晴。
宋樱音依旧跪在勤政殿前尚未离开,一个身影突然向她奔去:“郡主!”秋容贴在宋樱音的身边,泪水与口水一时不分彼此。
宋樱音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伸手在半空,要拭去她的泪水,查看她是否有伤势:“秋容,太好了,你没事。”
“陛下并未责罚奴婢,只是将奴婢禁足在了宫中,郡主,你怎么这么傻,为了奴婢不值得啊!”秋容看着宋樱音苍白无力的脸颊,满眼心疼。
“说什么呢,这本来就是我的主意,还是我连累你了。”宋樱音安抚道。
“老奴金枝玉叶的郡主殿下啊,您快些回去吧,待会儿陛下见了会心疼的!”刘公公既是苦口婆心,又是心忧于此。
宋樱音的目光意味不明,朝着勤政殿的方向,抬手深深的行了一叩首礼:“穂安多谢陛下恩典。”而后在秋容的搀扶下,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这里。
星子点点,染缀夜空。
紫泉宫殿中,宋樱音侧身躺着,背对着榻边上的人。
“樱音,皇祖母知道你委屈了,怪祖母被琐事绊住了,没能及时赶回来。唉,近日羌族扰境,边境百姓生活疾苦,陛下忙着宴会,也是一时间忘记了,先已经差人送来了参汤,樱音快起来趁热喝了吧,这伤了身子可就不好啦!”
床榻边上的端太后雍容华贵,黑色的衣裳显得更加的威严郑重,手中端着碗“天灵地宝”地大补汤,对着宋樱音又哄又解释。
在胧月国,文乐帝提倡勤俭节约,休养生息。而且文乐帝也不很满意大办特办什么宴会,自然而然城中的百姓一般不会太过注重办什么生辰宴,一般都是家人们小聚在一起吃个饭,就算过了,除非遇上的是周岁生辰,抑或是及笄这种大事,才会隆重一点。
而宋樱音的及笄礼已经过去一年,今年的生辰有碰上了庆功宴,二者相较之下,就显得没那么的重视了。
宋樱音一言不发,脸颊埋进了被子里,她心里其实很委屈的,自打她上京以来,四年的时间里,父母驻守南地,这期间不曾见过父母亲一面,连着生辰日这天,除了一些名珍异宝的贺礼,宫中鲜少有人问津,想要偷溜出去玩吧,结果又被人骗到了花楼,还差点儿将自己折进去,回到宫后,又被一道懿旨给禁了足。
委屈的泪水打湿了被褥,这一刻,心都碎了一地,她道:“皇祖母,您先回吧,我有些困了,想先休息,汤我待一会儿喝。”宋樱音努力笑着回应,即便是这样,嗓音里委屈的哭腔也无法磨灭。
端太后愧疚的叹叹气,不过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愿,待太后一离开,宋樱音便再也忍不住了,开始抽泣起来,秋容闻声连忙赶过来细心安慰。宋樱音抱着秋容,语气里带着抽泣声:“秋容,我,我想我娘了……”
侧门处,端太后的顿住脚步,心中一绞,小腹开始微微的难受,无声地摇摇头,最后还是顿足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