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米枯萎

大梁,北麓。

夜幕降临,一道流星划破黑暗,携带着无数碎片,坠入整个天元修仙界。

陈火阳渡劫失败了,残魂依附于一盏青铜灯上。

无尽的黑暗中,他的意识逐渐苏醒。

那撕裂般的疼痛已逐渐远去,他的记忆如同破碎的镜子,只映出些许模糊的片段。

他隐约记得,那是成仙劫中排名第三的通天彻地紫霄灭神劫。

大道五十,遁去其一。

这青铜灯盏是他机缘巧合下炼化的本命法宝,渡劫失败后居然收纳了他一丝残魂。

可惜难挡天威,最终在天劫之下化为碎片,随风飘散,落入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

黑暗冷寂中,陈火阳试图重新凝聚修为,灵气缓缓汇聚,但他的意识却在这片黑暗中迷失。

北麓,青阳镇,谢家祠堂前。

一位老者站在老槐树下,他的目光深邃而沉重,正指挥着众人清理着物品。

“灵米不再生长,我谢家修仙之路恐将断绝。”老者望着远处那片曾经生机勃勃、如今却干枯无物的灵田,心中充满了无奈与叹息。

灵米,是凡人心中的瑰宝,长期服用者,其后代才有可能诞生灵根,踏上修仙之路。如今,灵米的枯萎,对于谢家而言,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

“主家,一切都已收拾妥当。”仆人上前禀报,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

老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一名略显疲惫的中年男子身上。

男子身高中等,体态略显粗壮,身着一件灰布短衣,虽不华丽,却干净整洁。

“景行,你留下吧。”老者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早已做好了决定。

这个命令,对于谢景行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他是老者侄子,父亲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上山采药,不幸摔亡,几个月后,母亲也撒手人寰。

他心中涌起一丝苦涩。

没有父母教养,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喜欢赌马、斗蛐蛐、六博……

后来出了一场意外,酿成大祸。

他便收了性子,在族内负责灵米种植。

如今灵米不再生长,幼子尚幼,妻子又怀有身孕,家族离开的话,他没有其他技艺,怎么独自撑起这个家?

“我……”

老者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他的心头:“你是谢家的一份子,由你守着祠堂,再合适不过了。”

话语中透露出的不容置疑,让他无法反驳。

他的堂兄弟们围了上来。

“是啊,景行哥,你办事,我们放心。”

“我们这次要去中庭,一路舟车劳顿,嫂子又怀孕了,肯定受不了长途颠簸的。”

“哎,前往中庭,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困难,说不定还会遇到传说中的妖兽……”

“中庭也没什么好的,到那边也不过寄人篱下罢了……”

然而,这看似宽慰的话语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隔阂和冷漠。

谢景行扫视着这群人,心中明白,留在这里意味着他将失去一切。

灵米枯萎,一方面他无法靠出售灵米赚取银钱,另一方面,便是彻底断绝了仙路希望。

夕阳下,老马悲鸣,寒风呼啸。

马车队伍缓缓驶离,谢景行站在谢宅门口,目送着众人远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夕阳尽头。

“相公,他们走了也好。”夫人李氏紧紧握着谢景行左手。

“砰!”谢景行一拳砸在门板上,“一群母蝗虫!”

谢家祖宅内,此刻看上去空荡荡的,就连厨房的大铁锅都被人背走了。

“夫人,我再去库房找找……”

光线昏暗的谢家库房内。

平日里这里摆放着家族内不再使用的琐碎物品,如今只剩下些残破的拨浪鼓、锈蚀的农具和碎裂的瓷碗。

上面还残留着明显的翻找痕迹,显然值钱的物件早已被带走。

陈火阳从黑暗中渐渐苏醒,只觉头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便感觉自己被一双厚实的手掌握住。

“一盏残灯?或许能换些银子吧。”

谢景行从杂物堆最下边,翻出一盏残破的青铜灯,灯身布满铜锈,底座已失,只剩下残缺的灯柱和上方破损的灯盏。

谢景行轻挑灯柱,指尖轻触,铜锈如尘,随风而逝。

古灯之身,斑驳陆离,似岁月之痕,又似沧桑之语。

底座虽失,灯柱独立,犹显坚韧不拔之气概。

灯盏虽破,其形犹存,仿佛昔日之光,仍隐约其间。

他轻拭铜锈,露出青铜之本色,古韵盎然。

纹路细腻,如龙蛇蜿蜒,似云水翻腾,每一道皆显匠心独运,每一笔皆藏天地之灵气。

谢景行凝视良久,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敬仰之情,对古人工艺赞叹不已。

他找了块油布,谨慎地包裹起来,放入怀中。

夜色渐浓,星河欲转,万籁此都寂。

谢家膳房内,灯火昏黄。

幼子谢平峰噘着嘴,对面前的窝窝头露出嫌弃的神情。

“娘,窝窝头好难吃,我想吃肉肉。”

李氏轻叹一声,犹豫着从手腕上摘下一枚镯子,这是她与谢景行的定情信物。

“夫人……”谢景行见状心中酸楚。

李氏坚决地将镯子塞入他怀中,“让你拿着就拿着,明天去集市上换点钱,买些锅碗瓢盆,再带点肉回来。”她轻声说着,眼中满是不舍。

此刻,陈火阳尝试着将神识从灯盏中探出,他估算一下,大概可以探查十米以内的范围。

这谢家虽家徒四壁,却仍有一处大宅子支撑门面。

他神识一动,隐约感受到在东北方向一两百里处,有一股命运牵扯的玄妙吸引力。

难道是其他碎片?

陈火阳心中升起一丝渴望,他必须去看看。

膳房内,李氏又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契,轻轻放在桌上。

“相公,还好家里在镇上还有间米铺,我特地留心了。”

谢景行瞪大眼睛,惊喜地抓住李氏小巧如玉的酥手,“他们没把米铺卖了?”

李氏狡黠一笑。

“之前伯父问我要,我推脱找不到了。再说,这家铺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凭什么给他们!”

“太好了!”谢景行心中重燃希望,如果能把镇上的米铺租出去,收取些租金,或许能缓解家中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