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拨乱反正

  • 虚妄成真
  • 纨顽
  • 1985字
  • 2024-05-17 02:09:04

我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全是哭嚎怒骂声,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或是痛苦或是悲哀的情节。

一声枪响,我看见儿童的尸骸,他的后脑甚至都变成了空壳,我猛然惊醒,剧烈地喘着粗气。

眼前一片漆黑,窗帘遮光性很好,没有一丝光线渗透进来。

幸好,那只是梦。

也不只是梦,传承记忆里,有很多很多相似的情景。

我下床,拉开窗帘,外边的街道格外安静,只有昏黄的灯光,彻夜地为人们照亮整个城市。

这本就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世界,弱肉强食、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温情与安宁,只是假象,为这残忍的世界蒙上一层面纱,让人产生松懈的冲动,却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无从反抗。

恶也好,善也罢,都是人为了活下去进行的定义。倘若不是因为人类要团结合作才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那么所有的罪恶都不会再被人们口诛笔伐。

但凡是活的,都在有意无意地延续自己的基因。生命能够存续至今,全靠这种生存机制驱使。

善是出于弱者的合作才能存续在基因里,恶才是人类能活下去的根本原因,所以在人类社会里,永远都能听见善良之人在为善歌功颂德、而对恶深恶痛绝,但每一个角落永远都有恶在阴暗里滋生。

能否脱离人类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反应再进行思考,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世上其实哪来那么多善与恶、对与错、好与坏?有的,只不过是一个个被基因驱使的生灵罢了,或是为了拼命活下去,或是为了满足自己永远填不满的欲壑,或是盲目地交媾繁衍。

眼前宁静的街道与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我眼前重叠,我隐约记起一个诗人,她写过这样的一首诗:都说愤世嫉俗/谁不是世俗的一分?/可笑不是世俗/可笑我是世俗//我站在高处俯视/目之所及/万丈红尘/蓦然醒悟/站得再高也逃不掉/根深蒂固//从种子发芽到开花结果/一次次单调重复的过程/乏味极了/却仍孜孜不倦/该感叹生命的神奇/还是嘲笑它根本没有意义//在弱肉强食面前/无私奉献被歌颂成神话/精明的人/都在替自己考虑/用合适的手段/与这个世界博弈/输了的人被踩在脚底/赢了的人肆意地奴役/真情?/显得那么虚伪而恶心//我的愤怒那么无力/都说愤世嫉俗/谁不是世俗的一分?/可笑不是世俗/可笑我是世俗。

我记得她写这首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是突然意识到世界并没有那么光明而美好,她突然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正确的三观和思想,她突然意识到那些只存在于书籍和电视里的丑恶是真实发生在人间的,她突然明白自己曾经受过的伤害是因为人心之恶,那些来自于家人、老师、同学甚至是陌生人的伤害,都是因为人心之恶,她又同时意识到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那种割裂的痛苦感折磨着她的灵魂和她的心,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个世界,所以才写下了这句话:可笑不是世俗,可笑我是世俗。

不是所有人都清高,人们只是在吹捧清高。

当清高的人伤害到了他们自身的利益,清高就变成了原罪。

人们都在默契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只偶尔在阴暗的角落里才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我在传承记忆里翻找出她的名字,她叫柳连心,她家的位置已经崩塌。

困倦感再次袭来,我打了个哈欠,拉住窗帘折回去躺上床,床头柜上的金属怀表折射着从窗帘中间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光。

窗帘还是留点缝隙吧,刚做完噩梦,我怕没有光源我会睡不着。

剩下的那半夜睡得很踏实,一夜睡到天明。

早上八点的时候就有人来敲我的门,告诉我要不吃不喝,做个抽血化验,我答应了一声,又睡了个回笼觉,九点多才起来去医院抽血化验,然后吃了顿早餐,工作人员带我前往科研院。

一架架战斗机和战斗轰炸机排列在空地上,昨天给我当私人机长的男飞行员在等我,他冲我挥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走过去,问:“楚云乡呢?你们这是干什么?”

“楚云乡?谁是楚云乡?”他目光不解,“我是负责接你去京都的,昨天晚上出了事,所以时间推迟到了今天。”

他不认识楚云乡?

我皱皱眉头,说:“就是那个催眠师,我身份不明,你们查不出我的来历,所以打算让催眠师催眠我,我不正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世上哪有什么催眠师?”他说,“你感知敏锐,对怪物有所了解,所以我们是护送你去京都,和领导们商议如何挽救此次危机。”

我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我从裤兜里摸出怀表,它毫无变化,我又取出手机打开“相册”,录像还在,我打开录像,指着里面的女人,对他说:“就是她,昨夜十点多到的这里,名字叫楚云乡,给我做过一次催眠。”

他认真看完整个录像,问了我许多细节,我跟他强调了“唯一的神明”这件事,他说:“应该是这个怀表的原因,失去怀表的楚云乡不再拥有催眠的能力,所以她不再是催眠师,世界这是在自动修正错误。”

“我支持你的想法,”我说,“那现在?”

“继续去京都,”他说,“把这件事和领导交代清楚,再做决定。”

“好。”我点点头,和他一起上了战斗机。

以免被世界意志“拨乱反正”,我暂时不打算把怀表交给别人,而且我想弄清怀表的秘密。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苏明黎。”他不像昨天那么公事公办的样子,面上带着一分礼貌的微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