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周天野闭目冥思,仅用剑心感应秘境内的三千剑意。
剑气交错,灵意幻灭。
不知过去多久,他忽然察觉一道微弱且相似的剑意从自己身边游过。
“找到了!”
无影剑气骤然飚出。
叮——
一道淡金色剑气与无影剑气碰撞,二人同时隐匿,唯有飞剑碰撞声不断响动。
周天野双目疾睁,剑心驱使无影剑意,快速与“大化无形剑气”交手。
他参悟剑心,自“无影剑法”领悟三道剑意。
一道为“无光无影”,无影即无光。而无光者,自是幽暗邃远的至暗之剑。正因天下皆暗,故无影相随。这一剑被他注入魔性,堪称至邪一剑。
一道为“无形无影”,契合“大化无形剑经”。无影、无象故而无定形。这一剑与仙道契合,空灵高远,无形无相。
而第三道为“无痕无影”,抹去自身存在痕迹。不在人世间存在半点身影。这是一道隐身藏匿的剑意,是周天野当下没有“影子”的特殊状态,才偶然领悟这道剑意。
如今在剑冢秘境内,周天野全力施展第二种剑意。极力模拟同源的“无形剑气”,以感应“无形剑经”所在。
突然,秘境风起云涌,无数剑气在两道无形剑气斗法下激活。
密密麻麻的剑芒从四面八方射来。一股股属于地级、天级的飞剑气息牢牢锁定周天野。似是欢呼,似是雀跃。
在种种剑芒交织下,两道无形剑气仿佛落在一处“擂台”,而那无尽剑气则是“观众”。
“因为我没有按照规矩前往天剑宫求剑,而是以同源剑气试探。所以引来万剑共鸣?”他沉下心神,神识魔意牢牢锁定对面那一道无形剑气。
那道剑气招式空灵变幻,神鬼莫测。幸亏周天野参悟“无相剑心”,本我于镜外俯瞰,将剑招一一记录推敲。
随着两道剑气不断相斗,周天野逐渐摸索出《大化无形剑经》皮毛。
“感谢戴一举,若非他指点我练剑。我也不会如此快学会无形剑经——剑经,你且看好了!”
周天野控制的无影无形剑气闪耀金光,以同样的弧度劈向对面剑气。而在即将靠近时,无影无形剑突然消失。在对方剑气迎击时,悄然出现在背后轻轻一刺。
对面剑气立时瓦解。
残留灵力融入周天野的剑气。
一股质朴而玄奥的气息自剑气涌动。
那一霎,周天野仿佛触及另一种更贴合大道的剑意。
斩灭一切形象,归万物于大道。
透明无形,隐匿刺杀的特性,只是《大化无形剑经》的皮毛,也是最不重要的一点。
这部剑经真正的核心理念,是“归道”。
周天野心中豁然开朗。
这部剑经不只可以作为《无相心经》的补充,更可以把“无相之道”推演到一个新的高度。是“有相归无相”,与幻魔道的“无相生有相”,恰好形成循环。
有此理念,哪怕不追求《太上象天剑典》也够了!
铮——
剑光自天剑宫方向飞来。
一把古朴、透明的神剑直奔周天野而来。
与此同时,周围环绕的剑气更显狂暴。仿佛遇到灾星似得,全部戒备起来。
太上无形剑!
离渊宗珍藏的天级飞剑之一。
天地玄黄,当今仙魔对法宝、神兵的划分。
天级飞剑,已是真正的仙剑。
正道推崇的九大神兵,理论上都属天级。这九件神兵前身乃正道真仙天清子,借那口追随“异星”而来的天外仙剑之力所铸。与本界所出的其他天级仙魔法宝相比,更具神妙。原始、弥罗两位魔帝对此深有体会。
眼前这口太上无形剑亦是仙剑,乃昔年上象宫飞剑在离渊宗温养千年而成。类似的仙剑,离渊宗还珍藏好几把。
如今仙剑飞来,至纯至净的仙气向自己涌来。周天野果断施展无影剑意第三种,将自身痕迹彻底从天地间隐去。
?
太上无形剑已生灵性,对此倍感困惑。
离渊宗弟子看到自己,不应该很欢喜,很激动,主动跪下来求自己做他们的佩剑?
随后,又有一道无影无形剑气刺出。
比之先前,这道剑气已完全迈入“无形剑气”的门槛。
太上仙剑轻轻一震,剑气自动瓦解。与此同时,一篇“无形剑经”在透明剑身浮现,淡金色篆文一闪而逝,却已被周天野完全记录。
“成了!”
周天野再度现身,小心避让仙剑靠近,拱手一笑。
“在下已得玄微剑认可,无意再寻其他仙剑。此番前来,只为无形剑经。”
说完,他转身就跑。
真得到一口仙剑认可,仙气洗去自己身上的魔功,那可就不妙了。
太上无形剑愣神功夫,周天野已溜到门口。顺手,将一块在秘境入口不远的晶石捞走。
“回头我自己打造飞剑,可用此物。”
听到这话,本打算回返天剑宫的太上仙剑骤然折返,对周天野直直刺来。
看看这离渊弟子说什么?
瞧不上我也就罢了,毕竟有玄微剑先来。但眼下还打算另外炼制一口飞剑?你都另外炼剑了,不怕惹怒玄微剑?
就算你不怕惹怒玄微剑,有把握调停二剑。可你也不能把我的床挪走吧?
这块晶石寄存一道太上玄力,也因此被周天野看重取走。而之所以出现这股玄力,是因为太上仙剑灵性十足,经常在秘境里面乱转,寻其他飞剑打架。时不时,会在门口这块晶石上歇脚。
瞧不上自己,以斗剑偷学无形剑经,还捞走自己的床。
有本事,你这辈子别打算学“太上象天剑”,否则……
仙剑对秘境入口方向狠狠比划几下,然后便回去寻找其他几个同伴。哪怕他们都没自己灵性足,但也可以稍微诉诉苦,并劝说他们下次跟自己一起打这个小子。
不,是动员离渊宗所有弟子,日后一起打这个小子!
……
欧阳庭丰和一众同门注视剑冢。
当漩涡闪耀作白光,一个少年施施然走出。
欧阳庭丰目光一闪,若有所思打量少年。
“如何?”众长老围上来询问。
周天野双掌一合,掌心之间流转一道看不见的剑气。
“成了,成了,是无形剑气!”
几位长老开怀大笑,其中一人笑道:“天象阁执掌我宗剑法传承。你回去寻你师尊,让他领你去咱们天象阁书库,寻找几位前辈对‘无形剑经’心得。”
七正剑诀中,以天龙剑经、无形剑经为最难。
《天龙八绝剑经》是上手易,升华《龙华斩天剑典》艰难。这三百年间唯巫马玄泰一人。往前算,加上李春秋这位宗主兼阁主,也不过一手之数。
《大化无形剑经》是入手难,升华《太上象天剑典》简单。历代天象阁记录的无形剑修行者,大多都得到太上剑典传承,且都获取太上仙剑认可。
周天野谢过这位师伯,然后将手中玄晶取出。
“我打算将此物炼制成飞剑,不知可否请宗内出手?”
长老们打量玄晶,纷纷皱眉。
“这是无相玄晶铁吧?”
“契合幻法与无相道法,的确适合无形剑。不过打造飞剑的话……你没有得到仙剑认可?”
“见到那位前辈,只是我有玄微剑,不好再取一把仙剑。”
“确实如此,那位前辈古怪的很。”一位天象阁出身的长老点了点头。
天象阁对太上仙剑有记载。
仙剑常有,有灵智思维的仙剑却不常有。太上仙剑无疑是其中之一。有传说是当年在北方魔道手中开灵的。也有说法是仙剑受离渊祖师相助而开悟的。更有说其采集五千年日月精华而得道的。总之,在离渊宗五把仙剑中,太上仙剑是最古怪最奇葩最具灵性的一把。天象阁历代无形剑修行者十有八九能掌握太上剑典,这把仙剑功不可没。
欧阳庭丰此时上前。
“我派对铸剑虽有所专长,但此剑应该‘无空’亲手炼制。”
他回绝一众长老打算帮忙炼剑的意向,缓缓对周天野道。
“回头你去神火门,借助那边的地火炼剑即可。”
众长老见其师尊发话,自不好继续多言。
将古玄宗送来的灵丹交给欧阳庭丰后,便让他们师徒离去了。
……
天象阁,位居剑庭群山之北。众山峰环成一圈,圆心有一深坑。据传,这是七千年前天外陨星坠落所成。后来被仙道上象宫利用,借助这座神洲最大的陨石坑打造“天目观星台”。在这座观星台上,能勘察天地万象的法度流转。后来上象宫举派离去,又有北方魔道占据此处。而随着那场魔道内讧后,离渊宗成为这里的新主。
走在栈道上,周天野若有所思俯瞰“陨石坑。”
修成无形剑气后,他隐约感觉到自身和这个“陨石坑”有一些不清不楚的感应。
离渊宗修剑,何曾有此等以感应著称的道法?
欧阳庭丰似有所感,淡淡道:“天象一脉虽与其他四阁同尊。但内里底子却有不同,是以剑道穷尽天地万象。上象宫、北方魔道、离渊心法三者结合,才是真正的天象阁剑道。参悟《大化无形剑经》乃至“太上象天剑”,都要明白清楚这一点。我等的剑,不仅是剑,更是道。剑,是感悟万物的媒介,而不是一把杀人的死物。”
“上象宫。”
周天野清楚这个门派。
昔年元德老人(三千年前元明玄德剑主人)便为当今已知,最后一个传承上象宫衣钵的正道高人。
相传梦后参悟《无相心经》时,也曾前去寻觅上象宫遗迹,以寻找灵感。
也有无间魔道流传的小道消息,说五龙府先祖乃上象宫别传弟子。丹灵派、驼山派以及已经覆灭的青恒派,都跟上象宫有一些功法上的传承。
一鲸落而万物生。上象宫离去,其散落传承催生、恩惠当今诸多门派。可想见,其鼎盛时在此界的声势绝不在正道三圣地之下。
周天野暗暗寻思:梦后和离渊宗功法都借鉴过上象宫。回头,我是不是也去寻一寻机缘,以参悟大道?
“喵!”黑猫摸着胡须,仔细记录通往天象阁的道路。
天象阁在陨坑北部依山而建。因天象阁修行艰难,阁中弟子皆擅天象测算之法,是五阁内人数最少的一脉。
入阁,前往欧阳庭丰住所。
当大门关上,欧阳庭丰神情立刻变了。
与在外面时更显冷淡,并且语气带刺。
“幻魔子,想不到正道九大神兵之一,竟选了一个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