鲈肥菰脆调羹美,荞熟油新作饼香。
朝歌南门,菜市口。
不论大商王宫发生了什么大事,百姓永远都在为生活奔走。
天刚蒙蒙亮,菜市口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音,满是市井生活的气息。
忽地,官道上有战马疾驰而来。
哒哒哒...
马蹄声仿佛急促的鼓点,直奔菜市口。
“闪开....王令檄文....十万火急。”
骑马将士怒吼,一众商贩和百姓纷纷色变,忙不迭躲开。
此刻人潮拥挤,一部分商贩躲闪不及,贩卖之物被撞得到处都是。
“哎呀,我的面粉....”
“我的扒犁,被踩碎了...”
“杀千刀的,我刚打的酥油....”
“这是哪里来的兵痞?要去投胎吗?”
百姓咒骂不休,议论声四起。
只是那咒骂将士的人,话音刚落就被拉住。
“嘘,你不要命了,飞虎军的人你也敢骂?”
“飞虎军?”
那人疑惑,他就是个地里刨食的泥腿子,连个大字都不识,哪里知道军士的区别。
“你看那人是不是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
“没错。”
“那你可有看到那兽面额头上的‘王’字?”
那老农讪笑一声:“俺就是个地里刨食的,不识字哩。”
“不识字你还敢骂这么大声?”
“嘿嘿....习惯了,习惯了。”
老农干笑两声,缩了缩头,左躲右闪,飞快钻入人群里消失不见。
此刻,那飞虎军将士来到告示栏,翻身下马。
三下五除二,把上面粘贴的所有文书告示全部撕下,然后拿出一张加盖了大印的王令檄文贴在正中央。
随后,将士再次上马,朝其他菜市口疾驰而去。
时间紧,任务重。
他只有半个时辰,必须把朝歌南城的所有菜市口都贴上檄文。
等到飞虎军离去,一众百纷纷涌了过来。
他们心中好奇,究竟是什么王令檄文,竟然要大商最精锐的飞虎军护送粘贴。
然而等他们看清上面内容的时候,全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眼睛瞪得仿若铜铃。
只见那告示头端,写着三个又大又黑的商文,下面又有一排排小字。
伐阐誓!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帝辛五年,百官朝于玄鸟大殿。
时有伪仙,号广成子,印击玄鸟殿,欲刺太子郊......
菜市口,一个个识字的商民,逐字逐句的读下来。
越读,他们就越心惊。
不大一会,整个菜市口都被惊动了,无数人蜂拥而至。
最前面的几人高声布告檄文内容。
一时间,到处都是商民的议论声。
“嘶....难怪三天前朝歌城满天都是吓人的血色雷霆,原来是有伪仙作乱啊。”
“那天老吓人,天上不仅有血雷,还有仙人大战。”
“我告诉你们,那天大战就在我家头顶,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我家的水缸都给震碎了。”
“可不是嘛,那声音老大了,我家孩子才三岁,吓得哭个不停。”
“没错,没错,我看见了,一个使大锤,一个使大印。”
“按照檄文的内容,使大印的应该就是伪仙广成子。”
“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伪仙的名字有些熟悉?”
“听着是有些熟悉,广成子?我好像是在哪本传记里读到过。”
“我也觉得有些熟悉,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是不是《人皇本记》?”
“咦?没错,就是这本。我记起来了,广成子是轩辕帝师啊?怎么会是伪仙?怎么会行刺太子郊?”
“你问我啊?我问谁去?”
“别吵,不管他叫什么名字,真是胆大包天了,竟敢打碎玄鸟大殿、行刺当今太子殿下,必须征讨。”
“对,必须征讨。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我大商可不是泥捏的,管它什么仙人,冒犯大商就该被打。”
“征讨,必须征讨!”
大商民众义愤填膺,一个个都开始声讨广成子。
虽然他是仙人,但在商民心中,殷商王族的威望极高。
近百年来,几代商王治理下,大商四夷拱手,八方宾服。
境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人人都对殷商王族歌功颂德。
要怪就只能怪广成子目中无人,太过放肆。
竟敢当着百官的面,把玄鸟大殿打碎,还敢行刺殷郊。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打大商的脸面。
但凡还有点自尊,有点血性的人,都接受不了。
很快,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个口号,菜市口的商民爆发了。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伐阐!伐阐!”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伐阐!伐阐!”
商民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起初还只是聚集在菜市口,不曾挪动。
但在有心之人的引导下,他们开始上街了。
也就在此时,整个朝歌城内,所有的菜市口都有高呼声爆发。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伐阐!伐阐!”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每个城区的菜市口都有人引导,那些激愤的商民,高喊着伐阐的口号,汇聚成洪流。
人潮涌动,如江水森腾。
呼声鼎沸,如大潮击崖。
恰好,此时已至卯时三刻。
夜漏已尽,金乌巡天。
一轮大日自东方冉冉升起,天空渐起红霞。
万道金光穿透云层,点亮了大地,照亮了整个朝歌城。
无数商民沐浴在大日金光里,激愤越发高昂,像是被注入了生命活力。
他们游走在朝歌城,呼朋唤友,群聚而动。
他们为大商而发声,为大商而怒吼。
隐隐约约,那些冲天而起的庞大情绪,化为一只虚幻不真切的巨鸟虚影。
巨鸟睁开眼睛,张开翅膀,唳声高鸣。
玄鸟,已于此刻苏醒。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
......
王宫高楼顶端,殷郊和闻仲、黄飞虎、商荣、比干等几人站在一起。
少年背靠东方而立,英姿勃发。
他身披商佑玄鸟圣衣,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明光大日跃出云海,悬于极东天际。
以闻仲、黄飞虎几人的角度看去,那一轮旭日恰好停留在殷郊的脑后。
他们怔住,呆呆地看着神圣非凡的殷郊。
身披商佑玄鸟圣衣,头顶大日光轮。
如神如圣。
耳边,越来越高的商民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伐阐!伐阐!”
这一刻,他们的目光仿佛越过了万万年岁月时光。
他们看到了玄鸟冲天而起,背负大商前行。
而殷郊,则立于玄鸟头顶,仿佛指路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