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姬昌带着伯邑考、姬发和一众亲卫精兵，过了金鸡岭、汜水关，一路朝着界牌关而来。
这是西岐外服和商王统治的内服之间的第二道关卡。
守关将领是镇国武成王黄飞虎之父，黄滚。
黄滚常年镇守边关，距离西岐又近，和姬昌也算熟络。
姬昌受了纣王诏令，日夜兼程，奔波了三天三夜，到了界牌关已是人困马乏，不得已只能夜宿城主府。
二人相识已久，不过见面的机会不多。
因为都有任务在身，此刻宴饮也只是以茶代酒。
“黄将军，许久不见，威武不减当年啊。”
姬昌带着伯邑考和姬发给黄滚见礼，“这是你黄伯伯，镇国武成王之父，世代忠良。”
伯邑考和姬发两人执后辈礼，恭恭敬敬地给黄滚敬了一杯茶：“见过黄伯伯。”
“哈哈，都是人中龙凤啊。”
黄滚哈哈大笑，仔细打量着二人。
伯邑考身材颀长，容貌俊美，温文尔雅，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才子。
姬发比起伯邑考则多了些英武之气，身材雄壮，腰间悬着佩剑，落落大方，显然是文武双全。
“不错，不错，一个治国良臣，一个将帅之才。”
黄滚赞赏，随后看向姬昌：“姬侯此次入朝歌，若有难处，只管去找吾儿飞虎，些许杂事他还是能搞定的。”
“多谢黄将军。”姬昌道谢。
二人又浅尝辄止的谈了些军国大事。
如此，茶水续了三遍，姬昌忽地转了话头。
“黄将军，此次受大王诏令，八百诸侯质子朝歌，不知是哪位肱骨大臣想出的妙计，老夫实在惊为天人啊。”
姬昌表面惊叹，实则心中恨不得活撕了此人。
黄滚世代为武将，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刚好这个问题黄飞虎曾传讯说过，也没有隐瞒。
“自然是闻太师，他乃是我大商的擎天白玉柱。”
黄滚虽然是世代忠良，但是年岁比起闻仲要小很多，也一直把闻仲视为大商的英雄，敬拜有加。
“听吾儿传讯，司天监太师杜元铣夜观天象，发现荧惑放血光，天下恐有战乱。闻太师忧国忧民，故此要八百诸侯质子朝歌，以防有诸侯叛乱。”
黄滚说着，突然给姬昌续了一杯茶水，“姬侯素有贤名，勤政爱民，把西岐打理的井井有条，此次入京缴旨，必然受大王称赞啊。”
“就是要委屈二位贤侄了。”
黄滚看着姬发二人有些可惜。
明眼人都知道，嫡子次子一旦质于朝歌，那几乎就断绝了再回封地的希望。
除非将来诸侯身死，需要嫡子继承爵位。
只是到了那时，不仅封地的一切需要重新熟悉，恐怕就连下属守将服不服你都还是个未知数。
质子之策就像是一只拿住蟒蛇七寸的大手，但凡诸侯想叛乱的，首先就得要做出选择。
毕竟不是每个诸侯都像姬昌一样，生育了那么多子嗣。
四大伯侯里，除了姬昌，其余三大伯侯可都是只有一个儿子啊。
造反？
就算成了，儿子都死了，谁来继承你这天下。
姬昌也是沉默，脸上都是无奈，“黄将军，不知武成王可有说过，质子入了朝歌，将由何人统领？”
“哈哈，姬侯从西岐而来，消息闭塞，大王已经封太子殿下为质子营的军主，闻太师从旁辅佐。”
“太子殿下？”
姬昌惊诧，有些难以置信：“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太子殿下如今也才十二岁吧？”
“确实是十二岁。”
黄滚确认，随即惊叹道：“但是太子殿下乃是不出世的奇才，又有闻太师辅佐，不成问题。”
姬昌默然，他没想到八百诸侯的嫡子竟然会由一个黄口小儿来统领。
要知道，绝大部分的诸侯嫡子都已经成年，像是伯邑考这样的，更是已经接近四十岁。
一旁的伯邑考和姬发听到这里也是傻眼，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以及一股荒唐至极的屈辱感。
十二岁的黄口小儿来统帅八百诸侯的嫡子？
纵是伯邑考学富五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滚也看出了几人的心不在焉，只是安排了住宿后就散去了筵席。
姬昌带着几人一路回了黄滚安排的客室，刚一进屋，姬发就开始沉不住气。
“父亲，我等质子难道都是弃子吗？”姬发满脸的愤怒，心中火气熊熊。
“发儿住口。”
姬昌脸色一沉，朝二人示意道：“此处不是西岐，慎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
“可是父亲...”姬发还想再说，却被姬昌打断。
“多说无益，去了朝歌见机行事即可。”
姬昌顿了顿，神色莫名，“你们入了质子营后，若是太子年幼，不知军国大事，需得好好辅助，帮衬左右。”
实则，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入了质子营，若是太子无能，尔等可于幕后取而代之。
只是，他如今乃是忠臣西伯侯，这些话都不能明说。
一切只能靠二人去悟了。
姬昌眸光晦暗，心中思绪万千。
他出发前一共占卜了两卦，卜卦讲究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两卦卦象均为下下卦：第三十九卦，水山蹇。
象曰：大雨倾地雪满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
第一卦象辞爻数：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第二卦象辞爻数则是：九五，大蹇，朋来。
姬昌知道此次前往朝歌必定千难万难，但是似乎有一线生机，只是不知在何方。
“哎，凄风透骨，苦雨寒凉，前路难行，命途多舛啊。”
......
朝歌城，就在黄滚宴请姬昌的时候。
殷郊和闻仲正在登门拜访武成王黄飞虎。
之前朝会上若不是黄飞虎进言纣王，让殷郊执掌质子营的话，恐怕还会有一番波折。
黄飞虎在大商地位极高，位列武将之首。
又是七世忠良，他的话几乎就代表了大商武将的意思。
“多谢武成王进言。”殷郊稽首答谢。
“哈哈，太子见外了，您是大商未来的继承者，如今早早历练也是好事。”
黄飞虎身高八尺，仪容异相，五柳长髯，丹凤眼，卧蚕眉。
身上还披着金装盔甲，周身气势浑厚，英武阳刚之气勃发。
殷郊看着黄飞虎英武的姿态，不禁赞道：“武成王不愧是有镇国之称，实至名归啊。”
“太子谬赞。”
黄飞虎老脸一红，听着殷郊的恭维颇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自己镇国之名的由来。
那是七世忠良积赞的名声，并非他的武力真的是大商第一。
至少，渑池县守将张奎，以及青龙关总兵张桂芳就比他厉害。
不过，殷郊也不在乎这个，甚至他看中的都不是黄飞虎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