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叶纳河。
叶纳河上的波光都是赤红色,格外的红,红的像从远处流淌过来的血液一样。
叶纳河东岸,希格雷雇佣军的接应部队正在收拾装备,准备撤离危险的叶纳河。
今天针对西岸科沃区的军事行动失败了,3营500多人的地面部队进去,只逃回来50多人,剩余400多人都死在了科沃区。
河对岸的爆炸声传来,经验丰富的军官能听出来,那是火箭筒和手雷的声音,不是榴弹炮的声音。这证明切克甫步兵已经推进到河西岸,正在打扫战场。
所有人都明白,不会有人逃回来。
韦鲁夏·安尼西莫夫中校,原切克甫公国子爵,5营营长,走向步兵战车,心情沉重。
今天3营打光了,明天该轮到他的5营。
作为接应部队,他连3营营长都没接到,3营营长死在了科沃区。
在外国基金会的支持下,切克甫国防军火力凶猛。
他们不是在和切克甫国防军战斗,是在和整个克鲁议会联盟战斗。克鲁议会联盟以斯普林合众国为首,由十几个发达的议会制国家组建。
明天的战斗,他的5营又会有多少人活下来?
韦鲁夏中校不安的扶了扶头盔,让白发从头盔中落了下来,让他更显焦虑。
就在他即将钻入步兵战车的时候,一名连长忽然跑过来。
“中校!河对岸有一人下水,正在向这边游来!”
韦鲁夏有些惊讶,接过了下属递过来的望远镜。
他透过望远镜,看到了赤红河水上游过来的军官。
为了让己方不要误射,那名军官聪明的摘掉了防尘面罩和护目镜。
“中校,是3营的伊里奇·格林卡少尉!”
韦鲁夏点点头,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他转头看了看早早躲在步兵战车里的伊霍尔·安尼西莫夫,他的孙子。
伊霍尔被伤兵断腿破肚的样子吓破了胆,说什么都不愿意来战场。今天是韦鲁夏强押着伊霍尔,不然伊霍尔会躲得远远的。
伊霍尔不仅是韦鲁夏现在唯一的孙子,是安尼西莫夫家族的唯一的男性继承人。
其他人都可以当逃兵,贵族不可以···除非逃得巧妙···
看着不停抖腿,脸色苍白的伊霍尔,韦鲁夏心中不断盘算。
他见过伊里奇,伊里奇·格林卡是他的远房侄孙,他记得伊霍尔和伊里奇·格林卡的身形差不多,不,可以说非常相似。
想到这里,韦鲁夏转身迅速下令:
“射击!把机枪都架起来!掩护伊里奇勋爵!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名战友!”
下达命令后,韦鲁夏迅速关上了步兵战车的门,他害怕伊霍尔的声音传出来,影响军心。
“爷爷,为什么还要打!为什么还不跑?那个格林卡是什么人,他算什么···”
其他军官都假装没听到这些杂音,转身迅速去执行营长的命令。
伊里奇庆幸自己游泳水平不错,正在河水里艰难的向对岸游去。
逃亡了一个多小时,他的每一处肌肉都在呻吟,都在酸痛。河水浸泡中,这种酸痛更加明显。
渡河是他逃亡之路上最危险的时刻。
叶纳河西岸到处都是切克甫国防军,可是伊里奇的左臂已经麻木,连续的穿梭让左臂毫无知觉。
他无法通过不停地尝试,在随机中祈求一个穿梭到河对岸的机会。
河对岸没有建筑,倒是有几辆步兵战车和其他车辆。他不能直接出现在别人车里,这样他的异能就暴露了。
盘算来盘算去,他准备冒险渡河。
穿越者不能第一天穿越来就惨死吧,那不白穿越了么?
希望主宰亿万位面的空间主神能保佑自己,安全渡过叶纳河。
就在他游出去十几米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让他热泪盈眶的一幕。
对面的希格雷雇佣军摆开了架势,隔着河面开火!
机枪,火箭筒,甚至是普通士兵的步枪。
一口凉水呛入肺中,却浇不灭伊里奇炽热的心。
希格雷雇佣军竟然有不放弃一个同伴的传统么?
原身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哪是雇佣军,这简直是东方某大国军队才有的传统啊。
在炮火的掩护下,伊里奇浑身充满了力量,愈发拼命的向对岸游去。
某个时刻,他的脚忽然踩上了淤泥,他到了浅滩。
两名士兵跳下了水,将伊里奇拉了起来,架着他向岸上冲去。
伊里奇看着左右两人,觉得他们是如此眉清目秀,让人亲近。
两名士兵知道他们要救的是一位勋爵,看到勋爵炽热的眼神,都不自觉的别过了头。
听说贵族们玩的都很花,难道这位贵族是双性恋?
“快快快!所有人上步兵战车!马上转移!”
国防军的还击火力很凶猛,短短的时间内,岸边出现了死伤。
伊里奇被塞进了战车,作为看门人,战车门就是他的安全感。
在战车门关上之前,他看向岸边,对岸边倒下的两具尸体默念道歉:我无意害死你们,害死你们的是这该死的战争。
步兵战车里,伊里奇连忙系上安全带,一会驾驶员很可能会暴力驾驶,别被甩出去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伊里奇连忙脱下湿漉漉的手套,和这只手握在一起。
手心非常粗粝,手背上还有老人斑,伊里奇看向手的主人,在记忆中搜索这个人是谁。
这名军官先开口。
“我是5营营长,中校韦鲁夏·安尼西莫夫。
少尉,汇报你看到的战况,你们3营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你是否看到有人被俘?”
“中校,3营大部分人都死于火炮,我是最后一名逃出来的人,我也没看到有人被俘···”
韦鲁夏没有认真听伊里奇的汇报,他不停上下扫视伊里奇的身形,确定他和伊霍尔的身形很像,只要戴上护目镜和防尘面罩,很难看出来他们的不同。
伊里奇也仔细观察着身旁的5营营长,汇报完战况后,说:
“感谢您和5营救下了我,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表达我的感激。
中校,您的耳朵后正在流血,要不要尽快包扎一下?”
流弹打中了年老的营长,他的耳后正在流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白发,这名老营长可别因此死掉。
韦鲁夏中校却说:
“没关系,等到了后方安全地带再处理。
伊里奇少尉,明天是我的5营进攻河西的科沃区,晚上我可以和你谈谈么,谈谈科沃区国防军的兵力情况。”
“当然,只要您需要,只要我知道。”
就在伊里奇所在的车队逃远后,两名切克甫士兵划着小船过河,船头站着一个红发女人。
她看着步兵战车远去的方向,呢喃道:“最后一个逃走的雇佣兵,我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