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

山隐县位于大乾王朝下界，叶国东青州。

别看只是一个州。

但实际上的疆域，却横跨了千万平方公里。

因此，哪怕是一个小县城，实际上人口也不少了。

百万是有的。

所以在这个地方，倒也有一些产业。

之前在天空上见到的姜家工业园，不属于山隐县。

可山隐县也有一个工业园。

潘家在这里，还有一座规模中等的厂房。

另外，县城里也有一座二十层的办公楼作为总部。

此时的潘碧莲，就在总部办公室里。

只是，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就在刚刚，潘家所有的账户全部被冻结了。

而且，现在就有人在她家里，控制着她的母亲。

公司里，也有县衙派来的人。

“女儿，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他们都冲着我们家来了啊！”陆氏的语气十分恐慌，在电话里都要哭出声了。

潘碧莲只能安慰道：“母亲，你先别急，我再联系一下父亲那边。”

“对对对，还有你表哥，他不是仙门弟子吗？”

陆氏的话继续传来。

潘碧莲挂掉了电话，化妆之后精致的脸蛋上满是黑云。

实际上，从现在潘家的遭遇来看，她已经想到，可能恰好就是父亲，还有那个所谓的表哥出事情了！

会是什么事情呢？

秦家祖宅……

想到了父亲和陆吴生去的地方，潘碧莲脸色一冷。

然后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一个人影。

秦升！

记忆中，她很小的时候，就和秦升认识了。

那时候潘家还没有发迹，自己家和秦家的关系也很融洽。

每一次秦升来到自己的家里，父母总是笑脸相迎的。

而且，她很小就被告知，以后长大了，就会嫁给秦升。

那个时候，秦升的父母似乎也很喜欢自己，

秦升，更是每天都往自己的身边跑。

好像大家都很满意这样的状况。

但是潘碧莲不满意！

从小，她就不喜欢看起来文弱的秦升。

因为两家的差距，这种不满潘碧莲一直都藏在心里。

后来，秦升突遭变故。

也是潘碧莲，从那个时候开始，通过一些小手段，帮助父亲一步步掠夺秦家的产业，毫无疑问潘碧莲在商业方面，有着匹配她野心的能力。

要不然今天的潘家，不会发展到这个规模的。

近三千万的资产，在山隐县这个小地方，完全可谓是一方豪绅了。

到了这一步，潘碧莲自然要想办法，摆脱秦升未婚妻的身份。

于是，她做了很多。

但是对于秦家祖宅，潘碧莲却反对继续掠夺，因为她觉得对于现在的潘家来说，不必再去掠夺秦家的资产了……秦家祖宅，在那种山沟里，又能值多少钱呢？

说实在的，要赚这些钱，潘家在什么地方赚不到？

然而，潘碧莲也低估了她父母的贪心。

对于秦家，一定要敲骨吸髓，榨干所有价值。

因此陆吴生来了。

潘有良还说是为了女儿，打算将潘碧莲嫁给陆吴生，希望陆吴生带潘碧莲走上修炼之道……于是，事情一下子就脱离了潘碧莲她能掌控的范畴。

潘碧莲也只能选择听从父亲的话，尝试去接纳陆吴生，而且有了陆吴生的帮忙，还真的十分顺利就让秦升入狱，这也让潘碧莲开始对修仙憧憬了起来。

正常来看，在山隐县这个小地方，以潘家的资产，加上陆吴生仙门弟子的身份，绝对是妥妥的人中龙凤了，今天以前也确实是这样的。

就连县令大人，见到了自己都得点头哈腰。

这让潘碧莲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但变化来得太快了！

让潘碧莲都没来得及消化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梦，一夜之间梦醒，便一切都已经如梦幻泡影。

“难道是秦升？”

潘碧莲皱起了眉头。

直觉告诉她，现在潘家遭到的监视，还有资金被冻结，可能和秦升有关。

她一向很聪明。

陆吴生之前说，他已经对秦升下了仙门秘术，秦升应该昨天就死在监狱里面了。

但是，今天一早她派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却是秦升还活着。

仙门弟子的秘术，秦升都能扛过去……

看来，自己，包括自己的父母，都对秦家了解得不够深啊！

对于秦升的了解，更是不够周全。

“如果真是秦升的话，那可能还有救，毕竟他可是很迷恋我的。”

潘碧莲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县衙。

这是秦升第一次见到山隐县的县令。

想不到居然特别年轻。

才三十出头。

但秦升没有惊讶。

毕竟，他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

或者说是制度。

文明科技的仙侠时代，可是朝廷制度却是古老的那一套。

别说是三十出头的县令，就是十八九岁的县老爷，秦升也不会意外了。

要是他秦升三次科举中举了一次，那他也有机会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被外派担任一方县令的。

秦升的身边，则是王成。

在来到县衙之前，王成就嘱咐了秦升：“一会儿见到县令，你不要多说什么，完全由我来主导就行。和这些滑不溜秋的家伙谈话，你也得会耍耍心眼子的。”

秦升闻言陷入了一阵沉默……

当然了，他的眼神，还是一直在王成身上飘着的。

因为秦升不知道王成这家伙哪里来的自信，敢和他秦升说这样的话。

真以为现在的秦升，还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家伙？

现在见到县令了，秦升就干脆保持沉默，看王成怎么表演。

“杨县令，我们老大说了，以后秦升就是降妖局的人，这一次的案子虽然和他有关，但是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受害者。”

王成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相信情况杨县令也已经知道了，现在这个案子由我们降妖局来接手，其中关于民事的部分，当然还是由杨县令来判决，我们不会坏了规矩。但是，我们有权监听过程和判决结果的。”

秦升闻言忍不住翻了白眼。

这就是你王成说的，会耍心眼子？

你的心眼子在哪呢？

秦升是一个都没有看到啊！

“呵呵，当然是这样了，你们刘局长已经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想不到潘家这群刁民，居然还敢勾结邪魔！哼，这样一来秦秀才的罪名，都不需要证据，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清白。唉，我也是一时糊涂，以为那陆吴生来自仙门，便没有仔细调查，让人将秦秀才下狱，实在是多有得罪……对不起啊秦升！”

杨县令这一番话，倒是面面俱到了。

他还连忙向秦升道歉，还朝秦升伸手。

至于之前杨县令帮助潘家，把秦升抓起来的事情，则变成了他的失误……

秦升看了一眼王成。

那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

瞧瞧人家，这才是全身都是心眼子的家伙。

和他一比，就显得你这个降妖局的副局长很稚嫩！

当然了，表面上秦升还是握住了杨县令的手，然后笑着说道：“陆吴生那邪魔擅长蛊惑人心，杨县令失察也是无奈，毕竟我们凡夫俗子的，怎么和邪魔斗呢？”

“哈哈，秦升……呵呵，我比你年龄大一辈，就叫你小秦吧！”

杨县令听了秦升的话，别提多高兴了，他还趁机把对秦升的称呼改了，不着痕迹地拉近着和秦升的关系，还拍着秦升的肩膀说道：“现在你已经加入了降妖局，那便和我们不一样咯，你也不能再说自己是凡夫俗子……对了，我看了这几年的科考记录，发现我县衙里面有一个人，居然和你是同一届考生呢！”

“是吗？他叫什么？”秦升热切地回应着。

杨县令说道：“朱卫东啊，你看看还记得吗？”

秦升微微一愣，脑海中原身的记忆开始闪回，倒是想起来了这个人，他以前和秦升关系还挺不错的，而且因为当年那一届同班的，几乎都考上了举人，只有秦升这个例外，所以自卑的秦升渐渐断绝了和他们的往来。

但朱卫东却不一样。

这家伙，在京城参加殿试的时候，都还会和秦升分享一些偷偷拍下来的照片……这要是被抓到，那他的前程可就彻底没了。

所以朱东卫不是为了在秦升的面前炫耀，是真的把秦升当成兄弟和朋友，经常会鼓励秦升，甚至每当秦升颓废的时候，还会骂秦升一顿！

“对了，这是你的手机，我让人从监狱那边给你取回来了。”杨县令这时候，交给了秦升一样东西。

他的手机。

还处于关机状态的。

秦升开机之后，便发现了朱卫东发来的消息。

都是关心他的，但是这几天没有发了，估计朱卫东也知道了秦升入狱的事情……看来，朱卫东就秦升入狱肯定找过杨县令了。

并且杨县令，可能也看到了自己的手机。

虽然他没有密码，可是消息提示只要开机就能看到名字的。

要不然，秦升的同学那么多，为什么杨县令偏偏就提起这个朱卫东呢？

现在秦升算是明白了王成说的，这年头能够当上县令的，都是老油条啊！

最起码杨县令这一手，确实能够拉近他和秦升的关系。

只要他和秦升关系好，那谁还敢说当初杨县令配合潘家让秦升入狱，是在帮潘家陷害秦升呢？

但是，通过杨县令的这些举动，秦升也知道了一件事情……

不愧是降妖局啊！

权力确实很大。

大到一个地方官，如今都只求自保了。

不错！

杨县令做这么多，说这么多，全部都是在为了自保。

他的诉求就是……

在秦升和潘家的案件中，把他这个曾经有过参与的县令，给彻底摘出去。

“我和老朱确实感情很好。”

秦升也微微一笑。

现在，他知道了杨县令的诉求。

但他也有诉求啊！

这一句话就是在告诉杨县令……我秦升今非昔比了，对于你的诉求呢我接受，也没有要追究你这个县令的想法，这一点之前就说过了。

现在该你投桃报李了吧？

朱卫东是我的好兄弟，你是不是得重用呢？

“我也很看好小朱，他办事能力是很强的，现在已经是山隐县商部副司长了……对了，这一次潘家资产的清算，就是他在做的，一会儿我让他过来，给两位督办汇报工作怎么样？”杨县令继续卖了一个好。

“副司长，怎么感觉有些不好听啊！”秦升佯装开玩笑似的，拍了一把王成的肩膀笑道：“你别绷着脸啊，你是副局长，这个可比什么副司长好听多了。”

“我哪有绷着脸？”王成一脸的不解。

现在的他，只是有点儿懵而已。

之前他还告诫秦升话不要太多，省得被杨县令这种人精给绕进去了。

结果呢？

反倒是秦升和杨县令的对话，好像加了暗语一样，让他有些听不懂了。

王成听不懂，但杨县令懂啊！

原来王成，还是降妖局的副局长，并不是一般的降妖局督办啊！

关键是秦升居然能和堂堂的降妖局副局长，这样勾肩搭背，还乱开玩笑……

那么秦升在山隐县降妖局的份量，又不一般了！

于是杨县令立马笑道：“我们这种小衙门，怎么敢跟降妖局的比呢？在我们这儿，官职都不怎么好听，别看县衙下面有文艺部、商部、财部什么的，可没有部长，最多就是司长。小秦，你觉得哪个司长好听呢？”

这是在问秦升，想让他的好朋友朱卫东去哪儿任职了。

“这不好吧？”

秦升问道：“我来选，合适吗？感觉有点儿得罪人啊！”

“不会！”

杨县令告诉秦升：“有些人家里经常有事，想调换一下岗位，或者干脆辞职早点退休，这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嚯！

秦升开始对杨县令刮目相看了。

想不到他还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啊，县衙里面，想让谁家里有事，那个人家里就一定有事？

“那我觉得商部司长就挺好的。”

秦升笑道：“我秦家这些年，家产都被潘家掠夺了，现在潘家勾结邪魔要被清算，但是潘家的资产应该属于我的，这没有任何问题吧？”

“完全没问题！”杨县令马上表态。

倒是王成不太理解：“潘家的资产也不能全部由秦升接手吧，好像没有那么多，是不是还有一部分要归县衙呢？”

靠！

秦升再一次翻了个白眼。

就你小子多事是吧！

他都要骂人了。

幸好，杨县令立马接话：“王副局有所不知啊，潘家的资产不好拆分的，一旦拆分的话，咱们山隐县起码要有上千人失业，有损民生……况且，潘家这些资产每年都能给山隐县创造不少的税入，咱们不能目光那么短浅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秦全盘接手潘家的产业！”

“啊，是这样吗？”王成一脸惊讶地望着秦升。

他甚至都不知道，秦升是什么时候和杨县令，达成某种默契，把事后的利益分配都给划好了的！

杨县令把自己摘出去，和本案无关，抱住了乌纱帽。

而秦升呢？

好友升迁，他自己则是连本带利的，把秦家的家产全部夺了回来！

什么是江湖？

呐，这个就是了。

全是人情世故！